第5章 画界崩溃

空调外机的嗡鸣声从窗外传来，林墨仰躺在侦探社的沙发上，额头上敷着冰毛巾。

从城南旧书店回来后的三个小时里，他的太阳穴一直在突突跳动，仿佛有人用钝器在颅内缓慢搅动。

【幻术侵蚀症状：头痛、耳鸣、方向感紊乱，预计持续时间8小时】

“闭嘴。“林墨把毛巾砸向空中，“有提示的功夫不如给我个解决方案。“

系统安静如鸡。

茶几上摊着从老陆那里带回的资料，最上面是张泛黄的老照片——1923年考古队站在清虚观遗址前的合影。

林墨用两根手指捏起照片，注意到废墟中央那尊残缺的女仙像，与幻境中所见一模一样。

“所以画界是真实道观的投影...“林墨喃喃自语。

冥猫从阴影里踱步而出，轻巧地跳上茶几。幽绿的猫眼盯着照片，突然伸出爪子，在女仙像手中的笔上按了一下。

“你也觉得关键在那支笔？“林墨揉了揉猫脑袋，“问题是那东西在画界里，我们得——“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陈文远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

“林先生！“馆长的声音带着不自然的颤抖，“那幅...那幅画刚才...“

林墨猛地坐直身体：“说清楚。“

“值班室报告，监控显示画自己在移动！现在安保都不敢靠近B3展厅...“

“我二十分钟到。还有费用从现在开始翻倍了！“林墨挂断电话，抓起外套时瞥见镜中的自己——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活像被女鬼吸了阳气。

***

博物馆走廊的应急灯闪着惨白的光。

林墨跟着保安副队长穿过空荡的展厅，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幻术侵蚀带来的眩晕感让眼前的景物不时出现重影。

“就、就在前面。“副队长在B3展厅入口刹住脚步，死活不肯再进一步，“林先生您自己...我、我去值班室等...“

林墨没理会逃走的保安，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展厅中央那幅《唐宫仕女图》上。

在冥猫的夜视视野中，整幅画正散发着诡异的磷光，画中女子的衣袖无风自动，背景的假山轮廓像呼吸般起伏。

“等不及了？“林墨冷笑，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玻璃瓶——里面晃荡着暗红色的液体。

这是他来的路上特意绕去医院的“收获“——从血库“借“来的O型血。

老陆的资料里提到过，破邪术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用活人血扰乱灵力场。

瓶塞拔开的瞬间，画作的波动骤然加剧。林墨毫不犹豫地将鲜血泼向画布——

血珠在接触画面的刹那凝固在空中，继而像被无形之手牵引般，在画前汇聚成一颗悬浮的血球。

血球表面蠕动扭曲，突然拉伸成一道拱门形状。

【检测到不稳定幻界通道，进入可能导致环境错乱】

“要的就是不稳定。“林墨活动了下脖颈，从后腰抽出准备好的战术匕首，另一只手捏着刑刀卡牌，大步跨入血门。

***

一阵天旋地转。

林墨单膝跪地稳住身形时，匕首已经插进了松软的泥土里，环顾四周。

青灰色的天空飘着纸钱般的碎雪，朱漆剥落的山门上挂着“清虚观”匾额，两侧对联只剩残破的墨迹：

“一笔开天”

“……”

下联被利器生生刮去，只留下几道狰狞的刻痕。

林墨肩头的冥猫鬼火猛然炸开，幽绿光芒照亮石阶上干涸的血迹——那些血迹组成箭头形状，直指道观深处。

“请君入瓮？”他冷笑，刑刀卡牌在指间翻转，“那就看看谁才是瓮。”

***

大殿前的庭院依然是那棵标志性的老槐树。

但与上次不同，此刻槐树的每片叶子都在渗出黑色黏液。树皮上密密麻麻刻满人脸。当林墨经过时，那些人脸的嘴巴突然齐刷刷张开：

“滚——出——去——”

沙哑的声浪震得耳膜生疼，林墨随手一道刀气斩在树干上。血光炸裂，惨叫中所有脸孔渗出黑血，但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整棵槐树开始融化！

褐色的树皮化作墨汁流淌而下，在青石板上重新凝聚，转眼间变成三头水墨猛虎！

“吼——！”

虎啸掀起气浪，最前方的猛虎纵身扑来，墨汁构成的利爪竟在石板上刮出火星。林墨侧身闪避，刑刀血光四射——

“煞气震慑！”

血色煞气暴涨，数道刀光交织成网，瞬间将猛虎撕成漫天墨滴。

但另外两头猛虎已左右包抄，其中一只的尾巴突然伸长，钢鞭般抽向林墨后心！

“锵！”

刑刀格挡的瞬间，林墨被震得连退三步，喉头涌上腥甜。

更糟的是，那些散落的墨滴正重新聚拢，眼看就要复原。

“妈的。”林墨抹去嘴角血迹，突然冲向大殿，“冥猫！”

肩头鬼火化作实体，双尾黑猫凌空扑向左侧猛虎，猫爪划过之处，墨虎身形突然僵直——磷光顺着爪痕蔓延，竟暂时封印了它的行动力！

趁此间隙，林墨一个翻滚冲上台阶。殿门在背后轰然关闭的刹那，最后那头墨虎的利爪离他后颈只有三寸。

***

大殿内昏暗如夜，唯有神龛前点着两盏长明灯。

林墨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尊残缺的女仙神像右手空空如也，点睛笔不知所踪。

“强行破界，有创意。“一道黑色闪电击碎了大殿的屋顶。

清虚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林墨抬头，看见道姑悬浮在槐树顶端，素白道袍被染成了血红色。

“可惜你忘了一点。“清虚子轻笑，“在我的画界里，所有的规则由我来书写。“她手中的点睛笔正对着天空勾画，每一笔都带起一道黑色闪电。

她突然笔锋一转，数道黑色闪电劈向林墨！

“艹！“林墨挥动刑刀，“千刀万剐！“

十二道血色刀光冲天而上，刀光血煞与画界的黑色闪电分庭抗礼。

“上次让你看到点睛笔是我大意了。“清虚子从树顶飘然而下，笔尖指向林墨眉心，“这次就请你永远成为这里的一部分吧——“

林墨突然咧嘴一笑：“你确定现在该盯着我？“

道姑脸色骤变，猛地回头——

槐树下，只见冥猫正用燃烧着鬼火的前爪撕扯树根处的土壤。那里埋着个漆木匣子，匣缝里透出与点睛笔同源的暗红色光芒。

“调虎离山？!“清虚子拂尘横扫，三道墨痕如利箭射向冥猫。

林墨的刑刀及时格挡，金属碰撞声中他借势前冲，大刀直取道姑咽喉：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把画界做得和现实道观太像——既然现实里有神像，怎么可能没有供奉法器的地方？“

清虚子仓促挥笔抵挡，笔尖与刀锋相撞迸发出刺目的火花。

整个画界开始剧烈震动，天空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没用的！“道姑厉喝，“就算找到法器匣，没有活人血根本打不——“

她的话戛然而止。林墨突然撤刀后退，从口袋里掏出个血袋咬破，将鲜血喷向漆木匣！

“多谢提醒。“

匣盖轰然炸裂，十二道金光破匣而出，在天空中交织成巨大的符咒。

清虚子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像被无形之手拉扯般扭曲变形。

“不...不可能！这是...龙虎山的镇魔箓？！“

林墨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他原本只指望找到克制点睛笔的法器，没想到挖出了当年封印清虚子的原版符咒！

整个画界开始崩塌。大地开裂，天空碎片如雨坠落。

林墨看到无数半透明的人影从四面八方的画作中飘出——包括那四个昏迷保安的魂魄。

“系统！现在能封印吗？“

【画界崩溃中...封印成功率12%...建议优先撤离】

林墨咒骂一声，抓起已经黯淡无光的漆木匣残片，冲向最近的空间裂缝。身后传来清虚子歇斯底里的尖叫：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我的画...可不止这一幅！“

***

现实世界的震动把值班保安吓得钻到了桌底。等他壮着胆子探头时，只见林墨从B3展厅踉跄走出，手里攥着块腐烂的木头，嘴角还挂着血渍。

最恐怖的是——那幅《唐宫仕女图》正在众人眼前迅速褪色，画中仕女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最终变成了一张空白画纸。

林墨直挺挺栽倒在地，耳边最后听到的是系统提示：

【获得关键道具“残破的镇魔箓“(黄金级)，可大幅提升对幻术系灵体封印成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