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楼海市的残骸在混沌潮汐中沉浮,青铜巨门上的饕餮纹已睁开血目。洛清歌的白纱缠住陆离手腕,太阴真火在两人之间凝成锁链:「门后是噬星者的归墟胃囊,踏入便永世沉沦!」
陆离的青铜义肢却不受控地抓向门扉。噬星者脊椎感应到同源气息,暗金纹路如毒蛇般爬上脖颈:「你看——」永夜瞳深处的星河突然坍缩,映出门缝中的景象:现代医院的病房里,浑身插管的自己正被注入青莲汁液,而主治医生的白大褂下,隐约露出璇玑书院的徽记。
「那是你的因果锚点。」洛清歌的月魄簪刺入自己锁骨,蘸着魂血在虚空画出「太阴蚀骨钉」,「若此门开启,所有时空的你都会被吞噬!」
玄冥重水突然自门缝喷涌,水中浮沉着青铜棺碎片。一块刻着「陆溟」二字的残片掠过眼前,陆离的识海突然炸开陌生记忆——甲午海战的硝烟中,父亲陆溟将虎符塞入他襁褓,而襁褓的云纹竟与青铜巨门的雕花同源!
「原来我生来就是钥匙...」
陆离反手扯断太阴锁链,义肢插入自己丹田。当他挖出那枚嵌着青莲子的金丹时,整座海市的地基开始崩塌。金丹触及门扉的刹那,饕餮纹化作活物咬住他右臂,噬星者脊椎如获新生般暴涨。
「不要!」
洛清歌燃烧本命魂火扑向陆离,却被混沌潮汐掀翻。她的白发在重水中散如银丝,每一根都映出残酷未来:门后的陆离身披星骸王袍,脚下踩着不同时空的自己与洛清歌的尸身。
「替我...活下去...」
陆离捏碎金丹,迸发的星尘暂时压制住饕餮纹。就在他即将坠入归墟的瞬间,洛清歌的太阴帛书突然缠住其腰身——那是用三百根白发编织的「太阴缚命索」。
混沌潮汐中突然伸出青铜巨手,掌心镶嵌的时墟之心迸发幽光。往生殿主的狞笑自虚空传来:「多谢二位献祭,这时墟之心老夫收下了!」
巨手抓住陆离的义肢猛地拉扯,噬星者脊椎发出愉悦的嗡鸣。洛清歌的缚命索一根根崩断,发梢开始化作星尘消散。
「放手!否则你会魂飞魄散!」
陆离的嘶吼淹没在潮声里。他看见洛清歌的瞳孔逐渐涣散,额间月纹裂开细缝——那是守碑人魂契崩溃的征兆。
「三百年前我欠你一条命...」她的指尖触及陆离眉心,太阴真火顺着永夜瞳逆流而入,「这次...还清了...」
魂火入体的刹那,陆离窥见了最深的秘密:洛清歌的前世正是天机阁初代圣女,而她亲手植入陆离母亲体内的青莲子,原是为了镇压噬星者提前苏醒!
「原来你我...都是棋...」
未尽的话语被潮汐斩断。洛清歌用最后一丝气力震开缚命索,陆离在惯性下坠入归墟之门。闭阖前的最后一瞬,他看见她的半魂被时墟之心吸收,而往生殿主的黑袍下,露出一截缠绕青莲的机械义肢。
归墟深处,没有光,没有声,唯有青铜心跳响彻虚空。陆离的义肢插入岩壁,触感湿润黏腻——这哪里是岩石?分明是噬星者胃囊的褶皱!暗金血液从伤口渗出,竟在虚空凝成星轨,指向远处悬浮的青铜虎符。
当他握住虎符的刹那,现代病房的心电图突然恢复波动。病床上的陆离睁眼,颈后青莲印记脱落,化为光粒穿透维度壁垒......
青铜巨门上的饕餮纹獠牙毕露,玄冥重水从门缝中喷涌而出,凝成万千蛟龙之形。陆离的青铜义肢死死扣住门扉边缘,噬星者脊椎在血肉中疯狂蠕动,暗金纹路已爬满半边脸颊。洛清歌的白发缠住他的腰身,发丝间流转的太阴真火正在被重水一点点浇灭。
「门后的因果你承受不起!」她的月魄簪刺入自己心口,蘸着心头血在虚空画出「太阴锁星符」。血符触及门扉的刹那,饕餮纹突然发出婴儿般的啼哭,门缝中伸出数百条青莲根须,每一根都卷着玉铃铛残片。
陆离的永夜瞳突然刺痛,瞳孔深处的星河倒映出骇人真相——每块残片都连着一具青铜棺椁,棺中沉睡着不同时空的自已。现代病房里的那个「陆离」突然睁眼,颈后青莲印记脱落,化为光粒穿透维度,径直没入他的眉心!
「轰——」
识海炸开三百段陌生记忆:甲午海战的炮火中,父亲陆溟将青铜虎符塞入襁褓;璇玑书院的地宫里,玄微子剜出女婴脊椎植入青莲子;而手术台前的主治医生掀开白大褂,黑袍下赫然是往生殿主的机械义肢!
「原来都是局...」陆离嘶吼着捏碎玉铃铛残片。铃铛炸裂的声波引动归墟潮汐,整座蜃楼海市的地基开始崩塌。白骨梁架中钻出密密麻麻的噬星者脊椎,如朝圣般涌向青铜巨门。
洛清歌的太阴真火突然暴涨,白发化作囚龙索捆住陆离:「看看门后是什么!」
永夜瞳穿透混沌,陆离看见归墟深处的恐怖——那不是黑暗,而是无数交错叠加的时空。定远舰的残骸与核潜艇相撞,修真者的飞剑刺穿战斗机驾驶舱,而所有战争残骸的中央,悬浮着一颗由青莲根须编织的巨茧。
「纪元之茧...」往生殿主的机械音自虚空传来,「噬星者每次苏醒,都要吞食一个纪元的文明重生!」
他的黑袍在潮汐中碎裂,露出半人半械的躯体:左半身是缠绕青莲的噬星者脊椎,右半身竟是精密齿轮组成的蒸汽朋克义体!机械手掌抓向陆离的义肢,齿轮间迸发的火星凝成「时墟之钥」:「把虎符交出来,否则她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洛清歌的七窍突然渗出青莲汁液——往生殿主掌心的时墟之心,正吸食她残存的魂火。陆离的青铜义肢不受控地刺向自己胸膛,挖出那枚嵌着青莲子的金丹。当金丹与虎符相撞时,归墟深处突然传来龙吟:
「陆家小儿,接甲午英魂!」
三百道金光自巨茧中迸射,定远舰的虚影在浪涛中重组。邓世昌立于舰首,锈蚀的望远镜对准往生殿主:「当年你篡改海战星轨,今日该清算了!」
舰炮轰鸣的却不是火药,而是凝聚百年的国殇之气。炮火触及时墟之心的刹那,洛清歌的残魂突然凝实,白发尽化青丝:「陆离,虎符是噬星者的克星!」
陆离反手将虎符按入胸膛,暗金血液逆流成《河图》星纹。他的右臂星髓骨暴涨,化作一柄刻着「永镇山河」的青铜巨剑。剑锋斩落时,往生殿主的机械义肢寸寸崩解,露出核心处的血色晶石——那竟是天机阁初代圣女的半魂!
「师父...」洛清歌的月纹突然龟裂,前世记忆如潮水倒灌。她看见自己跪在往生殿主脚下,亲手将圣女半魂炼入时墟之心。而殿主黑袍下的面容,赫然是青年时期的陆溟!
「你们陆家...代代都是噬星的钥匙...」往生殿主的声音开始扭曲,机械与血肉在剑气中剥离,「你以为虎符是救世之物?它本就是噬星者的...」
未尽的话语被归墟潮汐吞没。青铜巨门轰然闭阖,将往生殿主与半数海市残骸封入时空乱流。陆离抱着洛清歌坠向现世,她的身体已半透明如琉璃,掌心却紧紧攥着一枚青铜钥匙——那是从时墟之心剥离的「命轮之钥」。
「去坠星渊...」她将钥匙按入陆离永夜瞳,「那里有噬星者...和我...真正的...」
太阴真火彻底熄灭,魂体化作星尘消散。陆离的青铜义肢插入海面,虎符纹路突然亮起,在波涛中凝成一艘锈迹斑斑的定远舰虚影。而在现代医院的病房里,心电监护仪突然响起尖锐嗡鸣——昏迷的洛清歌睫毛微颤,颈后青莲印记重新浮现。
东方既白,海天交界处升起五座倒悬仙山。为首的白岳玄骨山巅,一柄千丈巨剑刺破云层,剑身缠绕的锁链正在寸寸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