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歪打正着

帐内正中挂着两个风干的马头,嗫齿闭目,神情可怖,下面一张四方酒几,六臂老人就靠坐在桌后的虎头凳上。侧面有一张大床,并不见卢钰的影子。

老人看了二人一眼,见不是林凌,又惊讶又失落,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两个,来呀,把他们手脚捆了。”两名弟子听令照做,将二人手脚用牛筋绳索捆了数道,方才取下渔网。

老人对乔飞道:“乔飞,先前老夫没有打疼你,你竟主动送死来了,好说好说,孩儿们,起锅烧油,一会儿将他们炸了大伙儿分着吃。”乔飞怒道:“要就快些,别等老子脱困,一把火将你这妖寨烧个干净。”

老人本就忌惮乔飞铁掌,二人功夫不相上下,眼见乔飞受缚,机会难得,听他这么一说,再不犹豫,挥手就要将二人拖出去。

陆适忙道:“老淫贼且慢动手,你要找的林帮主现在山下,被我们抓了,你想不想他活?”他见老人先前说话古怪,神色更是有些慌张,就想诓他一下。

谁知老人过去就是一耳光,打得陆适右脸高高肿起,怒道:“跟老子讲条件!林凌活不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乔飞喝道:“老东西你有本事松绑,我一掌打死你。”老人冷哼一声,一脚将他踹倒,骑他身上,在他脸上重重扇了一掌,道:“你铁掌好威风吗,比这一巴掌如何?”帐内神驹弟子无不大笑。乔飞铁骨铮铮三十余年,还从没受过如此屈辱,可恨手脚被缚,便有九牛二虎之力也绝难挣脱,一张脸顿时气得铁青。

陆适见乔飞受辱,心下大痛,但知道眼下用强无济于事,只能忍气吞声,想些办法来拖延。

他环顾帐中,并不见卢钰的影子,心里早有不祥预感,这老贼莫不是把她害了,如今惧怕卢义寻仇,所以心神恍惚?想到这里,陆适对老人道:“卢姑娘被你这老东西害了是不是?你怕劈虎金刀找你算账,于是便想嫁祸给林凌,哈哈,你瞒不了我,我在你眼里看到了恐惧两个字。”

啪的一声,陆适左脸吃痛,老人又一记耳光扇来,老人骂道:“打死你个小兔崽子,这劈虎金刀算个屁,我为甚么要怕他。”陆适只觉一阵耳鸣,脸上火辣辣的刺痛,眼泪都快下来了,但总算套出一点话来,这卢姑娘果真被他杀害了。一时间心头怒火难压,骂道:“呸,老淫贼,你作恶多端,你不怕卢义,难道就不怕卢义身后的其他人?”他心想老人就算不怕卢义,总归怕武功高深的恒沙大师吧,恒沙可是卢义好友。

六臂老人忽然站起身来,脸色一下变得煞白,支支吾吾道:“你…你…小兔崽子…你竟敢威胁我?”陆适见他神色不安,想是说到他的痛处,此话奏效,接着道:“卢姑娘,你在哪?九泉之下如有知,托梦给你爹的人,你妈的人,叫他们上来给你报仇,把这破寨子给拆咯。卢姑娘,你听见么?”

乔飞正要劝他不必啰嗦,静静等死,老人突然对陆适道:“你小子是不是喜欢她?”神情顿然放松,一对红通通的招子透着股邪魅。

陆适心想,这姑娘都被你给害了,我反正也快死的人,干脆想怎么说怎么说,让你摸不着头脑,答道:“是又怎样,我是喜欢她,从一开始就喜欢,你又能把她还给我了?”

乔飞一惊,想不到陆适有这一出,不禁叹息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却听六臂老人笑道:“这好办,我带你去见她去。”陆适大惊,忙道:“你这是要送我去地下见她吗?”六臂老人惊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陆适道:“那还是不要见的好,我刚才随口一说。”

老人喝道:“由不得你!”陆适黯然道:“既然如此,那请你放过乔兄,让我一个人下去罢。”老人思量再三,说道:“只要你听我吩咐,我可以饶他一命。”陆适心想,自己横竖是去赴死,听你吩咐又怎样?满口答道:“我听吩咐。”乔飞急道:“不可啊陆兄弟,你还年轻……老东西,你放过他,让我来。”却听神驹门弟子一阵嘲笑。

老人恼火了,一脚将他踢出帐外,喝道:“你想得挺美,老夫是跟你们闹着玩的吗,由得你们想怎样就怎样!你们两个把他拖走!”几个神驹弟子听令将乔飞架起拖远了。陆适悲道:“乔兄,请你下山后转告我师弟,我在九泉之下定会助他报仇,叫他找到师父后代我向他老人家磕头……乔兄,下辈子……”

话音未落,六臂老人怒道:“婆婆妈妈!”右手在虎头凳上拍了两下,突然地面分开两道暗门,陆适只觉脚下一空,身子向下坠去。

“啊…啊…啊”,陆适在空中大叫,他手脚束缚,无法借力,身子重重摔落,所幸地面并不算坚硬,但落地时不免身心巨震,一时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突觉一股淡淡清香吸入鼻腔,迷迷糊糊之际,似有人一会儿按住他手,一会儿按住脚,又隐隐觉得脸上痒痒的,睁开眼来,伸手不见五指,向脸上抓去,摸到几根绳子。陆适惊道:“这是什么?咦,牛筋绳,啊哈,我脱困了。这又是哪里,黑洞洞的。”

突听得黑暗中一个清脆悦耳的笑声传来,“嘻嘻嘻,欢迎你来陪我。”声音十分熟悉。陆适惊道:“卢姑娘,是你么?你没死呀,哈哈,我也没死,老淫贼你骗我,你不是要送我去地下见卢姑娘吗?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卢钰将他拉起身来,说道:“笨小子,这里不是地下是什么?”陆适被她恍然拉起,只觉浑身筋骨齐痛,不禁叫出声来。再抬头向上看去,只见顶上三四丈高处有个暗门,门缝射下几缕微弱光线,隐隐照见四周环境。原来他们身陷地牢之中,室内空冷昏暗,除了干草铺地,别无他物,四面石壁林立,光滑垂直,实是无法攀爬,上方顶门距此有三四丈高,任你武功再高也纵跃不出。何况顶门紧闭,这丈许大小的密室,真是连只苍蝇也绝难飞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