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礼物

“击败任天堂”这几个字，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在场大部分人。

沉寂的空气被彻底打破了。一些原本带着怀疑、冷漠甚至敌意的眼神，开始发生变化。有人眼中闪过震惊，不敢相信这话会从社长儿子嘴里如此直白地说出；有人嘴角撇了撇，似乎觉得这是痴人说梦；但还有的人，尤其是那些眼神深处还藏着火焰的年轻人，瞳孔里明显映照出了某种被触动的情绪。或许是压抑已久的认同，或许是沉寂许久的挑战欲，或许仅仅是被这句直白、狂妄却又无比诱人的话，点燃了内心深处那点不甘平庸的火苗。

第三开发部，这个在公司内部资源不算顶尖，成绩不算突出，却一直憋着一股劲想要证明自己的地方，似乎很久没有听到如此不加掩饰的野心宣言了。

拓也看着这些复杂的反应，心中了然。很好，点火成功。接下来，就看这火能烧多旺了。

中山隼雄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儿子的表现，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在拓也话音落下后，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

“好了，介绍完毕。”他打破了短暂的寂静，“拓也，跟我去会议室。”

他转身，再次带头离开，留下身后一整个办公室心思各异的员工，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去的、混杂着震惊与某种期待的复杂气息。

一场小型的、专门为中山拓也准备的会议，即将开始。

宽敞的会议室内，长条桌旁已经坐满了人。

除了开发部的几位组长与副手，还有来自市场部、法务部、甚至海外业务部的主管。

中山隼雄坐在主位，目光扫视全场。

“拓也，开始吧。”

中山拓也将那个从伊藤良治那里拿来的硬纸箱，小心翼翼地放在会议桌的一端。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打开箱子，取出了那台外观粗犷的Electronika 60。

接着是变压器，连接线。

一番略显笨拙的操作后，他按下了那台苏联电脑的电源开关。

风扇开始低沉地嗡鸣，屏幕闪烁，最终稳定下来，显示出绿色的西里尔字符。

他插入那张写着疑似“Tetris”字样的软盘，输入指令。

软驱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几秒后，屏幕上，单色的方块开始缓缓落下。

极其简陋的界面，没有背景音乐，没有音效，只有最基础的移动、旋转、消除。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夹杂着不解的低语。

这就是社长儿子带来的“礼物”？

一个看起来比雅达利游戏还要原始的东西？

中山拓也平静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会议室。

“各位看到的，是这款游戏的原型。”

“它的名字叫《Tetris》，来自苏联。”

他简单介绍了游戏的来源，并启动计算机，演示了一下游戏的玩法。

随着一个个方块落下，堆叠，消除，以及随着分数积累而加快的方块下落速度，会议室里渐渐出现一些窃窃私语，几位开发部的人多少都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然后，在众人更加疑惑的目光中，他关掉了Electronika 60。

随即，中山拓也将那台老旧的苏联电脑的连接线拔下，动作利落地收好。嗡鸣声停止，屏幕暗淡下去，仿佛一个时代的落幕。会议室里的窃窃私语声也随之变小，众人看着他接下来的动作，好奇心再次被吊起。

他转身，将自己的MS-DOS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熟练地连接到投影仪。按下电源，启动声响起。

很快，投影幕布亮起，这次不再是单调的绿色字符，而是一个色彩相对丰富、界面也精致许多的游戏画面。方块有了不同的颜色，背景不再是漆黑一片，隐约能看到一些装饰性的图案。

“这是我基于那个原型，进行了一些改进和功能添加后的版本。”中山拓也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神中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光彩。

他坐下，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屏幕上，原来苏联那版单调下落的方块，此刻被赋予了鲜明的色彩：红、蓝、绿、黄……组合在一起，视觉观感远超刚才那片单调的绿。

彩色的方块开始下落，速度明显比刚才快了不少。更让人惊喜的是，一阵简洁却富有节奏感的电子音乐响了起来，旋律简单却异常抓耳，那是拓也参照前世FC版加进去的8BIT版的俄罗斯经典曲目，包括《卡林卡》《三套车》等。

“嗒嗒嗒……”他快速地移动、旋转方块。

“咔！”方块落定。

“唰——叮！”一行方块完美契合，瞬间消除，伴随着清脆悦耳的音效。

这流畅的操作、鲜艳的色彩、动感的音乐和音效，立刻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刚才还觉得那苏联原型简陋无趣的人，此刻也不由得身体前倾。这看起来……有点意思了。开发部的几个人更是看得目不转睛，有人甚至下意识地跟着音乐点头。

这已经比刚才那个原始版本吸引人多了。不少人心里开始嘀咕，这小子，好像真有点东西？如果这全是他自己做出来的，那不管是软件还是硬件上的基础都不错啊。

但中山拓也并没有满足于此。他暂停了单人演示，目光扫过众人明显变得专注的脸庞。

“这些改进只是基础。我为它增加了一个核心模式——对战。”

他切换了游戏模式，屏幕上出现了两个并排的游戏区域，中间有分割线，上方分别显示着分数。

“对战？”有人忍不住出声。

“是的，对战。”中山拓也解释，“这个模式下，一方消除两行或更多行时，会在对手的场地底部，升起相应数量的‘垃圾行’，增加对方的压力。消除的行数越多，给对手制造的垃圾行也越多。”

这个设计让开发部的几个人眼睛一亮。竞争元素！这可比单纯的堆方块刺激多了！

“有谁想来试试吗？”中山拓也看向开发部那边。

几个人面面相觑，跃跃欲试，但又有点不好意思在社长和高管面前“玩游戏”。

中山拓也直接点名：“这两位，请你们来给大家演示一下。”

被点到的两人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各自在键盘的一侧坐好，表情既有些紧张又带着兴奋。

“规则很简单，坚持到最后就是胜利。”中山拓也简单交代了一句，按下了开始键。

激昂的对战音乐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