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惜少年

“下一个，萧薰儿！”

少女身穿紫色衣裙，缓步走到测验石碑下。

全场的目光此刻都凝聚在她一个人身上，不少人都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感受到周围人火热的目光，少女仍旧面色淡然，轻轻将手按在冰冷的石碑之上，镶着黑金纹绣的紫袖子滑落而下，露出一截雪白娇嫩的皓腕。

只是微微一寂，继而便是一阵刺眼的光芒自石碑上洒落！

“斗之气：九段！级别：高级！”

一边的教习面色和煦，笑道：“真是了不起啊，如今看来，用不了半年薰儿小姐就能成功凝聚斗之气旋，以十四岁的年龄晋升斗者，这样的话，你就是萧家百年内第二人！”

那位第一人，便是十一岁突破斗者的萧炎。

只是好景不常在，不知为何，萧炎体内的斗气忽然开始诡异地流失。

哪怕他彻夜苦修，到今天也始终只有斗之气三段的实力。

萧薰儿微微点头，谢过了教习的称赞，转身看向台下，似乎是为了寻找某人的身影。

可她却失望了，那人并不在此处。

“他是不是太受打击了？以往不论多么失落，他都会等到我测验结束跟我一起离开的……”

想到这里，少女不禁有些气闷。

但事有轻重缓急，他如今状态不好，还是应当先找到他再说。

冷落自己的事要他以后再好好道歉！

……

后山的山坡上，两个少年并肩躺着，林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可萧炎始终情绪低落，潦草地应着。

远处，林元盘膝打坐，是修炼，也是在为两人放风。

“萧炎兄弟，你身上的奇怪症状，我能治。”沉默许久，林渊忽然挺身坐起，正色道。

萧炎口衔草根，撇嘴道：“算了吧，这些年我父亲为我找了那么多法子，苦药喝了不少，就是没一个有用的……”

林渊道：“我却与那些庸医不同，我这法子说来也简单，既然你身患斗气流失之疾，只需要拿丹药填上这个窟窿就好了。只要塞得比漏得快，你的实力自然会稳步上升！”

萧炎也是被这一番怪论逗笑了，道：“若是如此，不如把这些宝贵的丹药用在杂役弟子身上，至少他们的斗气不会流失……”

林渊道：“萧家自然舍不得在你身上做这等赔本买卖，可我林渊舍得！”

言罢，林渊右手凝聚斗气，轻轻拂过左手中指上的储物戒指，山坡上顿时出现了两只铁灰色大箱子。

箱子只是出现，还未打开，一股浓郁的丹香便扑鼻而来。

如此场面，哪怕是见识与心性远超常人的萧炎也不能再保持淡定了。

林渊掀开一只箱子，露出其中密密麻麻的乳白色丹药，拈起一枚轻笑道：“此物名唤蕴灵丹，可帮你快速填上体内亏空的斗气……”

不待林渊说完，萧炎便站起身来，厉声打断了他：“我不要。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此行必是对我萧家有所图谋！”

林渊微微一愣，继而苦笑道：“呃，有所图谋是真的，但不是对萧家，而是对你。”

“我？”

林渊一改刚才的温和态度，脸色冷漠道：“我觉得投资你稳赚不赔，仅此而已。你刚才说，把丹药给你不如给杂役弟子，那不过是萧家那些人的看法，你自己也是如此想的吗？你若是当真如此想，我转头就走，绝不停留！”

萧炎脸色痛苦，又一次攥紧了双拳。

怎么会呢？怎么会甘心承认自己不如一个杂役弟子！

只要一个机会，只要一个机会，我一定能证明自己！

“好！你的丹药我接下了，今后林兄但有所托，只要不违背人伦道义，我萧炎绝无二话！”

林渊笑着拍了拍萧炎的肩膀，安慰道：“倒也不必如此严肃，你我同为天涯沦落人，我帮你何尝不是为了让我心里好受一些。”

萧炎心中奇怪，问道：“林兄何出此言？”

林渊与他讲了自己三年来始终不曾破境的事，一时间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少年惜少年，一路上的失意与嘲笑，只有胸中滚烫的热血才能抵御！

两人又在山坡上聊了很久，这次却不是修炼相关，而是一些生活中的琐事。

这一次，他们不是族内的天才，而是两个普通的少年。

这一次，少年惜少年。

……

山坡下，紫色衣裙的少女瞪着坡上相谈甚欢的二人，娇嫩的小脸上罕见地有些怒气。

“真不容易，炎儿也有新朋友了。”

少女右侧的树枝一阵摇动，一位衣衫华贵的中年男人从中跃出，脸上还带着笑意，呵呵笑道。

此人身材魁梧，龙行虎步间颇有一种不容辩驳的威严，正是萧家现任族长，萧炎的父亲，萧战。

紫衣少女慌忙整理脸上表情，朝萧战拱手道：“萧伯伯也来了。”

萧战笑意温暖，道：“你也是来找炎儿的？”

萧薰儿小脸一红，嗫嚅道：“……是。”

萧战叹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忽然笑道：“看来我们都来晚了，居然让这外来的林家小子抢了先。不过这样也好，我们该说的都已说过了，也许新朋友反而更能帮他走出来吧。”

奋发向上的意志固然重要，可作为父亲，萧战还是希望儿子能够少一些压力。

族长事务繁忙，既然萧炎有人谈心，萧战便可以放心回去处理事务了。

萧薰儿看了看萧战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山坡上萧炎许久未见的笑容，终于狠下心转身离去。

……

萧炎送走了林渊二人，唤来几个下人将两只箱子抬回自己房间。

走在回屋的小路上，萧炎忽然感到一阵梦幻般的虚无感。

像是在做梦一样，忽然有人拉着自己要谈大事，然后掏出两大箱丹药说要在自己身上押宝……

但不论如何，既然好不容易有了这次机会，自己就一定要抓住了！

回到床榻上盘膝坐好，右手运上斗气将一枚浑圆的乳白色丹药吸入掌中，只是略一犹豫便抛入口中。

丹药初一入口便迅速化作一道热流自喉管流下，又在小腹处分流，散入四肢百骸。

只是片刻功夫，这一枚丹药的药力便被炼化殆尽。

就在萧炎闭目修炼之际，谁也没有发现，他手指上那枚古朴的黑色戒指突然微微发光，旋即沉寂……

斗之气，四……怎么又掉回去了！

萧炎连眼睛也不曾睁开，再次伸手摄来一枚丹药。

继续！

黑暗中，少年手指上的那枚黑色戒指愈发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