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潜龙在渊之叛逆少年

1

书房内,烛光摇曳,书卷堆叠。班固正埋头于书海之中,沉浸在典籍的海洋里,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前广平郡太守班稚,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孟坚,看见你的小弟弟仲升了吗?他整天喜欢在屋子里逛来逛去,东游西窜,今天怎么没有他的影子呢?”班稚一脸焦急地问长孙班固道。

班固闻声抬起头来,看见爷爷焦急的样子,心里也不由得慌张起来。他急忙放下手中的书卷,回答道:

“爷爷啊,我一直在书房看书,没有看见弟弟仲升呢!我还正在心里奇怪,今天屋子里怎么会如此安静呢?”

班稚听后,眉头紧锁,越发着急起来:

“哎呀,大事不好!孟坚啊,你到我的书房看看,爷爷的宝剑还在不在?”

班固闻言,心中一凛,连忙起身,走向爷爷的书房。不多时,他便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一脸疑惑地回答道:

“爷爷,你突然一会儿问仲升,一会儿问你的宝剑,究竟是干什么呢?书房里没有宝剑,是爷爷收起来,如今忘记了吗?仲升究竟怎么样了呢?”

班稚听后,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孟坚啊,你的小弟仲升突然不见了,你还不知道吗?好几个时辰没有看见仲升,爷爷心里好担心啊!

如今,国家刚刚太平不久,拐卖儿童,贩卖妇女的恶行案件时有发生。

要是你的小弟仲升不见了,我这个老头子,该怎么向你的爹爹交代呢?”

班固见状,连忙安慰爷爷:

“爷爷不要着急!仲升一向聪明懂事,不会上当受骗,被奸人拐卖的。

孙儿猜测,恐怕是跟着田虑、徐干那些个混小子,到哪儿疯玩去了,忘记回家了吧!爷爷不要担心,等孙儿出去问问。”

说完,班固就向爷爷挥挥手,转身跑了出去。

2

不大一会,班固气喘吁吁地回到了屋子里,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和困惑。他看向心急如焚、坐卧不宁的爷爷,连忙汇报道:

“爷爷啊,真是奇怪啊!田虑、徐干那些个混小子,今天也不知道去向了呢!他们家里的大人,也正在四处打听寻找,好像也都很着急。

孙儿还抽空跑到马家,去问了问马蕊儿,可马蕊儿也没有看见仲升,更不知道仲升的去向呢!”

听了孙子班固的回答,爷爷的脸色愈发沉重,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他在屋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脚步显得有些慌乱。

“这可怎么办才好?仲升到底去哪儿了呢?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爷爷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心中的担忧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难以平静。

班固看着爷爷焦急的样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听了孙子班固的回答,爷爷更加着急起来,在屋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

走了一会儿,班稚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心里镇定下来,急忙吩咐班固道:

“孟坚啊,你不要着急,先去叫班尧到爷爷这里来,然后回到里屋,去安慰你的娘亲。叫你的娘亲,不要着急,爷爷一定会找到仲升他们几个混小子的。”

不多一会,奴仆班尧,就跟着大少爷班固到了屋子里。班稚不等班尧问话,急忙吩咐班尧道:

“班尧啊,小少爷突然不见了,家里老老小小,都很着急地四处寻找。我已经猜到,他们几个混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你马上去把家里的两匹马牵来,然后,你向陇右方向的大道寻找那几个混小子,我向东都洛阳的大道寻找。

太阳落山以前,无论是找到,还是没有找到那几个混小子,都立即回家里汇报,我们再商量其他的寻找办法。

孟坚啊,你就待在家里,陪着你娘亲,等着我们的消息。你不要东走西走,要多多安慰你娘亲,不要再跟大人添麻烦了。仲升那么大的人了,不会出事的,叫你娘亲放心。”

爷爷班稚向孙子班固吩咐完毕,就跟着仆人班尧一道,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2

天色黑尽时分,向陇右方向寻找小主人班超的奴仆班尧,也已经回到了家里,正站在门外,回答女主人窦钰的问话道:

“回主人的话,班尧快马加鞭,一路向陇右方向前行寻找,已经快要走到扶风郡的边界了,可还是没有看见,小少爷的一点踪影。

路途之上,也十分平静,没有什么盗贼匪徒,骚扰百姓的事件发生。

请主人安心,小少爷一向聪明机智,不会有事的。”

班尧的话,并没有能够安慰焦急的母亲,反而让女主人窦钰越发着急起来。

她两眼泪花,有些哽咽地对长子班固和忠仆班尧说道:

“哎呀,这可怎么是好呢?天已经黑尽了,仲升究竟到哪里玩耍去了呢?怎么不跟娘亲说一声呢?班尧啊,你再去左邻右舍打听一下吧!”

女主人窦钰吩咐完毕,班尧就急急慌慌地走了下去,留下女主人窦钰母子俩,担惊受怕地设想着各种可能性。

3

“主人,郡守大人回来了,小少爷也找到了。”大约一个时辰的光景,奴仆班尧再次回到了家里,站在大门外,向女主人窦钰汇报道。

女主人窦钰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长舒了一口气,畅快地对着长子班固吩咐道:

“孟坚孩儿啊,你的小弟仲升找到了,娘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你立即吩咐奴仆,准备一些热水,服侍郡守大人洗漱,然后为郡守大人送上晚餐,服侍郡守大人歇息。”

班固知道娘亲的心情,懂事地走了下去。

4

晚餐过后,班氏家族的大小成员齐聚于那古朴典雅的堂屋之中,享受着夏夜微凉的轻风,同时也进行着一场家法的训诫,焦点落在了那肇事的小子班超身上。堂屋内,烛光摇曳,映照着这一幕家族内部的庄重时刻。

一家之主,前任广平郡郡守班稚,威严地端坐于南向正中的太师椅上,仿佛是这座堂屋的灵魂所在。

他的面容慈祥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严厉,眉头微蹙,眼神中闪烁着对后辈既爱且怒的复杂情感,那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稳与不容置疑的权威。

贤淑温婉的女主人窦钰,则安坐于东向的位置,她的举止间流露出大家闺秀的风范,手中轻摇着扇子,不时地望向班超,眼中满是疼爱与忧虑交织的柔情。

长子班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静静地坐在母亲左侧,神情专注,似乎在认真聆听父亲的教诲,同时也以兄长的身份,用眼神给予弟弟班超无声的支持与鼓励。

而小儿子班超,则坐在母亲右侧,低垂着头,偶尔偷瞄一眼祖父那严厉的目光,又迅速垂下眼帘,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显得既懊悔又忐忑。

身旁,几位婢女轻盈地穿梭着,或添茶倒水,或轻摇扇风,她们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这场家庭内部的严肃对话,整个堂屋内弥漫着一种既紧张又温馨的氛围。

女主人窦钰,眼中满是疼惜与忧虑,她轻轻地将小儿子班超搂入怀中,一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瘦小的后背,那手心的温暖仿佛能驱散一切寒意。

然而,她的另一手却轻轻拍打着班超的肩头,声色俱厉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哽咽:

“仲升啊,你知不知道今天,你究竟惹下了多大的祸事啊?你看看爷爷,他年纪已经那么大了,本应享着天伦之乐,却还要为了你这个不懂事的小家伙,担惊受怕,四处奔波劳累。

爷爷的身体本就不好,要是再因为你的事情累坏了,累病了,那可怎么办呢?娘的心,都快要被你揪碎了。

你的爹爹,他平日里对你那般疼爱,可要是他知道你惹下了这么大的祸事,娘真怕他会气得狠狠地教训你一顿,不打死你才怪呢!

不是娘狠心,实在是这事儿太大了,娘也护不住你啊。仲升,你以后可一定要懂事些,别再让娘和爷爷、爹爹为你操心了,好吗?”

说到此处,窦钰的眼眶已经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还是强忍着没有让泪水落下,只是用那双充满母爱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小儿子班超,希望儿子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小儿子班超,低着头,听着母亲的责备与教诲,心中满是愧疚与懊悔,但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私自离家出走的严重错误,振振有词地回答母亲窦钰质问,为自己申辩道:

“娘啊,孩儿究竟惹下什么祸事,让爷爷和娘亲如此大动肝火了呢?

孩儿离家出走,不过是想去报国从军,痛打匈奴恶贼,保护边塞百姓安宁,立功边塞,裂土封侯罢了!孩儿这样做,究竟有什么过错呢?”

“仲升啊,你这小子,怎敢如此大胆,竟敢顶嘴冲撞你的娘亲?你明明有错在先,却还强词夺理,真是不像话!”

慈祥的爷爷班稚,坐在堂屋的正中,见那倔强的小孙子班超依然梗着脖子,不肯认错,心中也不禁有些生气。

他眉头一皱,眼神中闪过一丝严厉,急忙开口制止班超道:

“仲升,给爷爷住口!你看看你娘亲,她为了你操碎了心,你怎么能如此不懂事?”

说着,爷爷班稚站起身来,走到班超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快,向你的娘亲赔礼道歉,发誓以后不再离家出走,让娘亲和家人为你担心了。记住,一切平安,娘亲对你的关怀最重要,别再任性了。”

班超似乎依然对爷爷的说服和制止,并不服气,继续强词夺理,为自己离家出走,出塞从军的行为辩解道:

“爷爷不是经常教训孙儿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人的一生,应当贡献社会,有所作为吗?

此所谓圣人所言,治国齐家平天下是也!光是死钻圣贤典籍,做一个书蠹,穷经皓首,有什么意义呢?

孙儿一生,并不想像那些于世无益的迂夫子一样,热衷于学而优则仕,死钻圣贤典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庸庸碌碌过一辈子,做一个不问世事的腐儒,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孙儿要做一个光耀后世,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光耀我班氏家族门庭!”

见了班超小小年纪,却有如此的豪言壮语,远大抱负,爷爷班稚心里,十分惊异,耸然动容,情不自禁地看了孙子班超几眼,不忍心责备自己的孙子班超了。

女主人窦钰,见爷爷班稚教训自己的小孙子,不好插话,也默默不语。一时之间,屋子里沉静了下来。

5

等了一会,班稚开言了,接着班超的话语,夸奖小孙子班超,引导班超道:

“仲升啊,你有如此的雄心壮志,伟大抱负,实属不简单,令爷爷刮目相看啊!

可惜的是,如今时代变了。

现今天下太平,孩儿你生不逢时,现在已经不是你父祖年青之时,群雄割据,可以立功封侯的时代了。恐怕孙儿的雄心壮志,最终会成为虚话啊!”

班超不信,继续用质疑的目光,看着爷爷班稚。

娘亲窦钰见小儿子班超疑惑不解,于是接着班稚的话题,继续说服班超道:

“仲升啊,你爷爷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爷爷这样说,自然有爷爷的道理。娘也对认为你爷爷的看法,是很对很对的。

如今,时代不同了,恐怕依靠军功封侯的机会,已经微乎其微了啊!唯有读书出仕,才有好的出路啊!

何况,我们班氏家族,遭遇新莽末年战乱的摧残,早已经今不如昔,需要你和孟坚,你们诸位班氏家族兄弟姊妹,不断努力,才能够振兴我们班氏家族门楣呢!

爷爷和娘亲的年纪,已经越来越大了,对于家族的振兴,已经无能为力,我们班氏家族全家振兴的希望,都寄托在你和你大兄这些孩子们的身上了。

你说说,娘亲和你爷爷,见你这样不懂事,不肯用心读书,怎么会不着急呢?”

听了娘亲苦口婆心的教训,班超心里,终于受到了一些触动,开始觉得自己的不是了。

爷爷班稚,十分敏锐地看出了班超的心思,急忙趁热打铁,教导班超道:

“仲升啊,你娘说得很对啊!你有雄心壮志,渴望建功立业,光宗耀祖,本是一件好事。

然而,你想过没有,报效国家,光耀我们班氏家族门庭,也不是只有建功立业,封侯荫子一条路可走啊!

读书出仕,治理百姓,效忠君王,也是报效朝廷,造福百姓的道路啊!

先贤有言,在马上打天下,岂能够在马上治理天下呢?爷爷不是已经跟你说过,读书出仕这条路更加可行,甚至可以说,是一条终南捷径吗?孙儿怎么始终听不进去呢?”

听了娘亲和爷爷苦口婆心的教导,班超终于如梦初醒,明白了过来,急忙对爷爷和娘亲表态道:

“爷爷,娘亲,孩儿知道错了。孩儿一心一意,想立功塞外,没有想那么多呢!

如今,听了爷爷,娘亲的教导,孩儿才知道,如今今非昔比,立功塞外,已经希望不大。

请爷爷娘亲放心,孩儿会向大兄一样,好好读书,不想让爷爷和娘亲失望的!”

听了班超那小大人般的表态,爷爷班稚和娘亲窦钰顿时喜出望外,眼中闪烁着欣慰的泪光,感叹不已。

爷爷班稚急忙上前,慈爱地抚摸着班超的头,称赞班超道:

“仲升啊,你真的长大了,懂事了。爷爷一直相信,有志者事竟成。你长大成人以后,定能有所作为,为我们班氏家族争光,不辱没我们的名声!”

一向懂事敏感的班固,见小弟弟班超受到爷爷和娘亲的教训与称赞,心中也受到了深深的鞭策和鼓舞。

他坐在那里,目光坚定,暗暗发誓道:

“娘亲,爷爷说得对啊!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一定要好学勤奋,刻苦读书,将来也要有所作为,光大我们的班氏家族门楣,绝不辜负娘亲和爷爷的期望!”

那一刻,一个伟大的心愿如同种子一般,在班固幼小的心灵里深深扎根,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为班氏家族争光的辉煌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