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鲜血飞溅,尸首分离。
扈三娘因先前父兄巴结祝家庄联姻、将自己婚姻当作筹码之事,本极不喜欢祝彪。
此番,又是两庄生死之仇,心中更是恨极,因此出手毫不容情。
只把在场众人看得颇为心惊。
除曹操外,无不感慨:好个心狠果决的女子!
那指挥使段天年更是一声尖叫,差点昏死过去,下体酱黄色液体流出,传出一阵骚臭味。
原来生怕自己也和祝彪一般下场,惊惧已极,竟是吓尿了。
众人见状哄笑一声,将厅内众庄客屏退后,又再商量接下来之事。
曹操沉吟片刻:
“诸位兄弟勿辞辛苦,眼下这计策只到一半,还算不得全胜,若要全胜时,需把那祝家庄也一并打下来才是。”
林冲、朱仝、石秀早知如此,便齐声道:
“但听哥哥吩咐!”
只把一旁扈太公父子听得呆住了:
“什……什么?你们还要去打祝家庄?!”
适才,庄内外战事齐开时,这父子二人因事先毫不知情,只做了一回看戏的木偶。
这时见祝彪已死,而这一伙人不但光明正大挟持了段天年,更筹划着要去打祝家庄。
便不由心惊肉跳,连声说事关重大、绝不可为、先放了指挥使大人云云,心中还在想着不可惹恼了祝家庄与官府。
扈三娘头一个听得不耐烦起来,厉声道:
“父亲哥哥这般糊涂!不是我扈家庄要去打他祝家庄,而是他祝家庄起歹意在先,若非宋押司等仗义相救,扈家庄已是一片白地了!”
“况且,如今祝彪已死,这等血仇,若不赶尽杀绝,难道还等他祝家庄与你重修旧好吗?”
“一不做,二不休,你们若不去时,三娘自行领兵!”
说着,就将日月双刀奋力一掷,插在桌上,以表决心。
扈太公父子原是有些宠坏了扈三娘,这些年因她能干,又将庄内一应练兵巡防、打造军械等武事均交由她打理。
既张才干,又立威信。
这时恍然想起,便是父子二人定要反对,只怕门下那些庄客也是听扈三娘的多些,听他们的少些。
更何况,眼下还有几个本家以外的煞星在此。
一时惊惧无言。
曹操微微一笑,接口道:
“太公父子放心,此一战后,巨野县再无祝家庄,反倒是你扈家庄将他那土地、人丁吞并了后,可趁势做大,再无后顾之忧。”
扈太公父子对视一眼,心想:
如此是好,可你郓城县众人忙碌一场,难不成一无所获、只给我等做嫁衣?却是为何?
这话只在心里想,却不敢说出来。
只见曹操又转向那早已吓得肝胆俱裂的段天年,淡淡道:
“至于这位指挥使大人,两位考虑得周到,为免麻烦,今日且不杀他,不过是要他立下一件投名状,以示今后绝不反叛出卖我等。”
“你……你们放心,本……本官绝不……”
突闻自己竟有活命之望,那段天年自是喜出望外,结巴了半天,吞了口口水:
“是什么投名状?”
曹操嘿了一声。
说来简单,要让这贪官日后不反叛,只需将他拉去一起攻打祝家庄即可。
手中握着他把柄,自然可进可退。
至于计策,原是事先定好了的:
眼下,扈家庄庄客,加上宋家庄乡勇,共有八百余人,就扮作祝家庄庄客,星夜返庄,装作“凯旋而归”。
赚得对方开门后,直杀进去,杀人夺庄。
虽说那祝家庄城高人众,比之扈家庄更甚。
但一来,此去不是正面强攻,而是偷袭,对方本就是蒙在鼓中,还以为谋夺扈家庄之事稳操胜券,岂会料到会被反过来攻打。
二来,正要借机拉那段天年下水,就令他以“祝家庄叛乱谋反”为名,去调集本部官军前来镇压。
到那祝家庄下时,却一样地自称“凯旋而归”。
那祝家庄人自是识得他的,又见有官军“押阵”,岂会多疑?
就也堂而皇之地杀进庄内。
当下众人将计策再复盘一遍,连带扈三娘,也一同商议。
都觉得:计策虽简单,但主打一个出其不意,只需将前戏做足做好了,实是胜算颇大。
只一个意外,便是那栾廷玉跑了。
虽说刚才曹操故意恐吓,料他定不敢回祝家庄报信,而是远走他处。
但为防万一,还是尽早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曹操等人说话时,那段天年便在一旁,并不瞒他。
当下只是听得满头大汗,心中尽在打鼓,细声道:
“众位好汉……计策是好的,可是本官……不,下官却如何能污蔑那祝家庄谋反?又怎能调本部官军前去围剿,”
“兹事体大,不是儿戏,这,这可……”
唰的一声!
刀光掠起!
紧接着是一声惨叫。
原来扈三娘不耐烦听他假意胡扯,日月双刀中的短刀挥过,直接砍下他右手一根拇指。
跟着怒喝道:“狗官!不能污蔑那祝家庄谋反,却能说我扈家庄勾结梁山泊?你到底要死要活!”
“下官要活!下官要活!女将军有话好说!”
段天年痛得浑身发麻,却是一声哼也不敢,这才老实收起了心中那点诡计,连忙道:
“下官家中有那祝彪及他父亲祝朝奉的书信,可令人仿照其笔迹,伪造一封,就说起意谋反,想要和下官一同举事,”
“只是下官一心忠于朝廷,虽假意应承,却是虚与委蛇,就暗地里调集本部官军,前去征讨,”
“这封祝家庄的假书信,只需辍个假印,便是铁证,便是送到太守大人那里也不怕,”
“若还不够时,下官可再另附手书一封给军中副官,他们均是下官心腹,得信之后,谅不敢不调兵来!”
一番话,只听得众人哄堂大笑。
原来他在这急智之中想出的计策,竟与曹操事先计划不谋而合,可见平日里没少干这欺上瞒下、陷害良人的事。
连曹操也不由暗赞一声,心想这厮虽人品低劣,但确是有几分急智。
加之又熟悉官场,若用得好时,将来对举事大计或许也可有助益。
当下微微一笑:
“你倒实在精明,便是此番境况,也不忘在计策中把自己摘个干净,”
“可惜太慢了,等你从家中取回书信,再伪造寄出,此间事早传到祝家庄那里去了。”
段天年皱紧了眉头:
“下官实是想破了脑袋,若无家中那祝家书信参照时,所造伪书定被人一眼看破,却不是前功尽弃?”
话音未落,一旁的石秀已笑着打断:
“好个狗官!你能想到的,莫非我哥哥便想不到?等事到如今才去取信,不是等煞人也!”
段天年满脸迷茫,不解其意。
只见那众人中忽地转出个六尺长短身材、形貌猥琐的汉子,刚才并未见,不知何时从哪里冒出来。
就走到曹操身前,从怀中取出个小小包裹,笑道:
“回禀哥哥,这两日小弟去祝家庄上暗地里勾当,已盗得那祝朝奉亲笔书信数封,可做伪书参照,”
“另有他私印一枚,却是货真价实,不需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