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蒽成功使全场陷入第三次鸦雀无声，要说前两次的震撼都是如灵光一闪，这一次却宛若惊雷霹雳。
“露蒽小姐，你说……谁？”丽娜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听清美人说话。
“路恩·莱茵。”
“哪个路恩·莱茵？”
“莱茵王府应该只有一个路恩·莱茵。”
“呃，会不会是另一个莱茵王府的？”丽娜已经神志不清了。
作者是谁？路恩·莱茵？那个前不久在自己举办的文学集会上念文青签名那个？我就算信这是你写的我也不会信是他写的啊！
你还不如告诉我路恩真是小南梁呢！
“露蒽小姐说的这位路恩·莱茵，是迈罗斯卿的那位小嫡子吗？”作为当今洛伦的陛下，卢易虽说远在奥丹尔，但北境亲王迈罗斯的事还是了解一二的。
不如说不了解都不行，那群七尺之舌的大臣整天在他耳边嚼舌根捋舌头，说什么“莱茵亲王镇守边境，位高权重，不得不防”。
虽说在卢易看来异姓王和其他亲王并无大差，难道皇亲国戚就很老实吗？你们一天天游走在太后和皇子之间当我眼瞎吗？
不过大臣们每次送来关于莱茵亲王的情报时卢易还是会看，一是卢易做什么都很认真，二是他也想借此了解一下北境的近况。
由于他们送来的情报大多数更侧重迈罗斯以及莱茵王府的人，所以路恩·莱茵这个名字在卢易耳边并不陌生。
北境初生的东曦，文坛彼阳的晚意，北境最像人的不明生物。
不过再多形容也只是浮于纸面，卢易不会不信也不会全信，王公贵族谁家还没有个纨绔子弟什么的。
所以比起在场的北境居民，卢易的反应并没有那么大。
“回陛下，是的，”丽娜压低了声音，但之后就绷不住了，“您或许有所不知，路恩·莱茵在北境甚至被写入了教材，每本教辅书的第一句箴言就是‘如果你不努力，你会变得连路恩·莱茵都不如，因为你不是王府嫡子’。”
“哈哈，不学无术的公子很常见嘛。”卢易笑了笑。
“不，这只是路恩的冰山一角，”丽娜继续道，“他平日荒淫无度，据说连身边的女仆都要安排一位高序列者，并且还强求对方穿着丝袜，导致北境的丝袜一时间不知道被哪个想讨好路恩的家伙买走了，怕是要每天换着在他面前穿！”
“嗯……近色也是人之常情。”卢易还是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陛下，”丽娜沉吟几秒后，艰难道，“说实话，路恩长得很好看。”
“嗯？”卢易疑惑，刚才不还在批判他吗，怎么突然夸起来人家的外貌了？
“但路恩在我们郁金香教会都相当不受待见。”丽娜郑重其事道。
“那很严重了。”卢易瞬间敛容，表情严肃起来。
好看的人在郁金香教会都得不到好感，就像烟民拒绝了雪茄一样匪夷所思。
这人得差劲成什么样啊？
台下议论纷纷，台上的露蒽安静地站在原地，她早就知道会是这种反应，原作路恩在只见过他一面的玩家群体之间都是人厌狗嫌的存在，更别说现实里这些活生生的北境居民了。
你要告诉路恩王校长哪天不说“我在输想你的夜”而是作出“何当共剪西窗烛”，他估计也是这反应。
实际上，路恩要是想靠文学作品得到认同，稳妥的办法有很多，比如先匿名发表，再故意放出一些线索，大家对神秘感总是好奇的，时间一长，所有线索结合发现是路恩所作，虽然依旧离谱，可这样一来有了时间的铺垫，二来是自己层层递进找出来的真相，人们就会更容易接受很多。
但路恩现在没时间求稳，就算他没把那9999支羽毛送出去，将塔维尔公开处刑的深仇大恨也没那么容易消除。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让“路恩·莱茵”这个名字借这场圣女选拔传到某个人耳朵里。
因此台上看似淡然的露蒽心里也并非毫无涟漪，她都站到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没有迹象。
‘果然还是要让莉珊来好一些吗？’露蒽白净的脖颈露出一滴冷汗。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评委席的丽娜本还在为卢易讲述路恩在北境的“丰功伟绩”，霎时间却像触电般抖了一下，愣神片刻后与其他评委交代几句，便直接从评委席走到了台上。
“露蒽小姐，圣女选拔您已无需担忧，现在请您随我移步雪钟花教堂，有人想见您。”丽娜毕恭毕敬地对还不是圣女的露蒽道。
‘来了！’
露蒽悬着的心落下一半，微笑回答，“那我去叫人。”
“不，”丽娜摇摇头，“那位只想见您。”
“？”这下换露蒽懵了，只见她？那路恩呢？我自己呢？
是谁要见我？而我又见了谁？
“那位明确说只见您一人。”丽娜看露蒽没什么反应，又重申了一遍。
露蒽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只不过砸到了自己的脚。
‘冷静，还不能下定论，万一我的身份其实已经被看出来了呢？如果是那个人倒也不无可能……’
露蒽深呼吸，调整好表情后回答，“我明白了，劳烦丽娜主教带路。”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丽娜将露蒽带离了温泉园，台上的观众仿佛进入了贤者时间，对接下来的圣女选拔已经毫无兴趣了。
卢易见状摸了摸下巴，也找了个借口转身离开，作为皇帝陛下，其他主教当然也不会拦着他。
……
“我们到了。”丽娜带着露蒽走到雪钟花教堂深处，一条通往地下的门扉在二人面前打开，“我没有权限陪您进入，您只需要继续往前走就行。”
露蒽点点头，接过丽娜手中的提灯，缓步走下台阶。
提灯的火光在昏暗的通道中显得格外亮眼，光线打在墙壁上，雕刻着美神传说的壁画一览无余，可却早已积满尘埃。
光芒直到走廊尽头便被拦住，一道无形的黑暗仿佛吞噬了所有的色彩。
露蒽没有意外，放下提灯后径直走向了黑暗。
“啊啦，我还想吓吓你呢。”
露蒽眼前的黑暗瞬间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华丽奢靡的殿堂，最高处的白玉座上坐着一位少女。
黑色修身的礼服毫不隐藏地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材，低胸衣领边绣着朵朵白灰色的郁金香花瓣，花饰点缀着领下白花花的一片风光，细白脖颈处戴着一串蕾丝边的颈环，凸显出那白皙透红的香肩与平如一字的锁骨，身后的露背装饰更是将那蝴蝶般的美人背展现得一览无余。
金灰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一层薄如蝉翼的紫色面纱恰到好处地掩盖住那若隐若现的容颜。
在洛伦帝国，需要这样刻意遮住面貌的女性只会有一个人。
“民女露蒽参见琥珀圣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