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明城的钟声在熵茧中变成闷响,林小满的牵光剑碎成七段,锋利的剑刃扎进她的左肩,却比不上心口的剧痛——她看见阿野的雪焰纹正在被茧内的双狐共生体吸收,少年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化作与赤离相同的银灰瞳孔。
「阿野......」小满的指尖徒劳地伸向他,却被白妩的逆熵触手扫开,那些触手表面缠绕着双狐的记忆碎片,每一片都在发出刺耳的尖啸:「阿离别怕,姐姐在......」「阿妩,你的血好苦......」
牵念与牵妄被钉在共生炉两侧,她们的狐火被抽成细线,正在编织新的熵茧层。小满听见牵念的哭腔:「这不是真正的牵妄......她们的契约里混着熵蚀君的「万劫不复咒」......」而牵妄的眼神空洞,尾尖卷着青鸾的医经,书页上的共生咒文正被改写为「孤独即永恒」。
赤离的指尖抚过阿野的眉心,雪狼族的暖焰在她掌心化作冰晶:「小郎君的光,是薄荷味的呢~」白妩的虚影从她背后渗出,曼陀罗香混着桂花甜,在小满的伤口上绽开黑色曼珠沙华:「别急,姐姐会让你们在融合前,先看看共明城的光如何熄灭~」
共生炉突然爆炸,青鸾先生的星图投影被撕成碎片。小满在废墟中看见,冷轩先生被糖画尖刺贯穿胸口,手里还攥着没完成的「牵光共明」模子;诺敏族长的冰银鹤纹正在被逆熵染灰,她的狼耳耷拉着,像极了失去族群的幼崽。
「多么美妙的绝望啊~」双狐共生体的声音在茧内回荡,空间开始坍缩,所有光脉都在向她们的核心汇聚。小满的晶印发出濒死的微光,她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长成白妩的模样,而阿野的影子正在变成赤离,「很快,你们就会成为我们的一部分,再也不用感受分离的痛苦~」
阿野的雪焰纹突然在银灰中闪过一丝赤红,他咬破舌尖,用血在小满掌心画出北疆的「逆命阵」:「诺敏说过......雪狼的血能暂时冻结逆熵......小满,带着冷轩先生的模子......逃......」话未说完,他的瞳孔彻底变成银灰,尾尖缠上了赤离的锁链。
小满的泪水滴在冷轩手中的模子上,糖画碎屑突然发出微弱的光——那是莫离先生留下的雪焰纹残片。她抓起碎片刺向共生体的核心,却在触碰到双狐的瞬间,看见她们灵核深处的挣扎:白妩在推开赤离,赤离在保护白妩,就像千年前那场雷劫,她们依然在为谁该活下去而争执。
「原来......你们到最后......都在替对方挡刀......」小满的碎片刺入白妩的虚影,却被赤离的狐火弹开,两股力量在她掌心炸开,竟析出了双狐的本源光脉——白妩的月光与赤离的骄阳,即便在逆熵的侵蚀下,依然顽强地保持着各自的色泽。
熵茧的裂缝中突然涌入极北的寒风,诺敏族长的冰银鹤虚影踏风而来,她将雪狼族的「共生号角」塞进小满手中:「吹号!让所有光脉的残影......为真正的共生......陪葬!」
号角声撕裂了茧内的空间,小满看见共明城的修者们、各地的妖族、甚至初代守护者的残影,都在将自己的光脉注入号角。白妩与赤离的共生体第一次出现裂痕,她们的瞳孔中映出千万个「不」的嘴型,那是被她们吞噬的灵魂在呐喊。
「我们......做错了吗......」赤离的指尖抚过白妩的脸颊,逆熵黑雾中竟渗出了她们封存千年的、未说出口的「我爱你」。白妩的虚影终于不再狡黠,她的泪滴在赤离掌心,化作了真正的桂花糖——那是赤离学了三百年,却一直没敢送出手的心意。
熵茧在黎明前剧烈震颤,小满趁机将冷轩的模子按在共生体核心,竟压出了「双生共明」的纹章。白妩与赤离的光脉终于挣脱逆熵的枷锁,在茧内织出了阴阳鱼般的光网,网眼间闪烁着她们本该拥有的、温暖的记忆:在共明城茶馆的相视而笑,在青丘桃林的追逐打闹,在镜渊废墟的相互依偎。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熵蚀君的本体突然从共生体心脏处钻出,他狂笑著吸收双狐的光脉:「愚蠢的狐妖,你们的执念早就是我的养料!现在,让我用你们的绝望,完成最后的「绝对共生」!」
小满眼睁睁看着双狐的光脉被抽干,她们的虚影在熵蚀君手中化作尘埃,最后一丝温度擦过她的指尖,像极了共明城的桂花雨。阿野的银灰瞳孔中闪过一丝清明,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将小满推向茧外的光明:「活下去......替我们......看看......真正的共生......」
茧外的星落草田已彻底枯萎,青鸾先生的星图投影只剩一片灰白。小满攥着双狐留下的银铃与狐毛,跪在废墟中,听见熵蚀君在茧内宣布新的「共生法则」:「从今日起,世上只有一种光,只有一个灵魂,只有......」
话音未落,茧内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那是双狐用最后的力量引爆了灵核。小满看见她们的虚影在光芒中相拥,白妩的月光与赤离的骄阳终于融为一体,却不是熵蚀君的「归一」,而是化作了超越光暗的、纯粹的羁绊之光。
光芒散尽时,熵茧已消失无踪,只剩小满手中的银铃还在轻轻摇晃,铃音中混着两句细不可闻的低语:「阿妩,天亮了......」「是啊,阿离,这次......我们是光......」
共明城的废墟上,第一株星落草正在破土而出,叶片上同时闪烁着月光与骄阳的微光。小满知道,这场战役她们输了,却又好像赢了——因为即便在最黑暗的时刻,双狐的羁绊依然选择了光,而这份光,终将在某个清晨,重新照亮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