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镜像绞杀场

钟楼倾斜的角度让楼梯变成了滑梯，林长生拽着周敏的手臂撞开顶层铁门时，迎面扑来的不是夜风，而是粘稠的镜面雾气。整座城市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镜像对称，街道两侧的玻璃幕墙里，无数个“自己”正用空洞的眼神回望，他们的动作比现实慢了半拍，像是被按下了延迟播放键。

“全域镜像启动了。”林长生握紧齿轮钥匙，金属表面传来脉动般的震颤，“现在现实与镜域重叠，每个反光表面都是双向通道。”他注意到周敏的倒影在玻璃幕墙上举起了手，而现实中的她正试图擦拭脸上的血迹——倒影的动作比本体快了零点几秒。

“生存者C-4719，检测到你持有‘齿轮核心密钥’。”机械音带着杂音响起，“镜域规则更新：当现实与镜像动作同步率超过80%，倒影将吞噬本体。”

周敏的倒影突然露出微笑，指尖长出镜面刀刃，现实中的她后颈传来刺痛。林长生猛地拽住她的手腕逆时针旋转，镜面刀刃擦着皮肤划过，在地面留下焦黑的痕迹——同步率规则的关键在于打破动作一致性。

“不要直视任何倒影，用 peripheral vision（周边视觉）观察！”他想起在便利店发现的尸体眼窝塞着碎镜片，顿悟出低清视觉能降低同步率。街道尽头的购物中心外立面上，巨型LED屏正在播放雪花屏，像素点组成的“79”不断扭曲，每帧画面里都藏着张诡笑的脸。

“那边！”周敏指着LED屏下方的安全通道，那里挤满了躲避镜面诡影的生存者。林长生认出其中穿橙色外套的男人，正是便利店遇见的新人，此刻他正用胶带缠住自己的眼睛，手腕上的编号“C-4720”还在滴血。

“别靠近发光的屏幕！”橙衣男听见脚步声，挥舞着从便利店顺来的水果刀，“那些画面会篡改你的动作记忆，我同伴刚才对着屏幕笑，结果……”他喉咙里发出咯咯声，指尖渗出镜面碎片，显然已被感染。

购物中心的旋转门突然自动开启，暖黄色的灯光里走出个穿西装的男人，胸前别着“商场管理员”的工牌，左腕内侧纹着极小的“0”——这是从未见过的编号。“生存者请进入避难所，镜域核心在负二层的金库。”他的声音过于平稳，像是提前录制好的，“那里没有反光表面，是唯一的安全区。”

林长生注意到管理员的皮鞋没有倒影，袖口露出的皮肤下有齿轮状的纹路。“他是镜中诡影伪装的，真正的安全区应该在……”他突然看见商场玻璃幕墙上的倒影，自己和周敏的身后站着无数个齿轮诡影，而管理员的倒影，分明是储物室里变异的血肉团。

“跟我来！”他拽着周敏冲向反方向，橙衣男的水果刀突然刺来，却被林长生用齿轮钥匙挡住。金属相撞的瞬间，钥匙表面浮现出地图投影，负二层的金库位置被标红，而在顶楼的设备间，有个与齿轮核心同频的共振点。

购物中心的电梯间传来刺耳的摩擦声，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涌出的不是乘客，而是镜面化的丧尸，他们的关节处伸出齿轮刀刃，每走一步都发出金属咬合的咔嗒声。林长生将周敏推进安全通道，自己断后，消防斧劈在镜面丧尸身上，溅起的不是血而是水银般的液体，液体落地后形成新的倒影诡影。

“用齿轮钥匙切断共振！”周敏在楼梯间发现墙上的电路图，顶楼设备间标注着“时间共振器”。林长生顿悟，镜域之所以能吞噬现实，正是因为这个共振器在维持同步率。他跃上楼梯扶手，齿轮钥匙在应急灯的红光中划出弧线，砍断了连接共振器的电缆。

整座商场突然陷入黑暗，备用电源亮起的瞬间，林长生看见电梯里的镜面丧尸动作停滞，他们的倒影在黑暗中逐渐淡化。设备间的铁门虚掩着，里面摆着台老式放映机，胶卷上印着重复的齿轮图案，正是副本开始时储物室纸条上的符号。

“这是副本的锚点。”林长生解析出放映机的作用，它在循环播放镜域的规则投影，“每次轮回都会重置，但第七次轮回后，规则开始自我进化。”他注意到胶卷盒上刻着“第7次轮回实验体”，旁边散落着七枚齿轮钥匙，最新的一枚刻着“C-4719”。

周敏突然指着放映机的反光镜，镜中倒映的林长生正在微笑，而现实中的他表情冰冷。“同步率警告！”机械音尖啸着响起，林长生感觉有另一个自己在脑海中苏醒，那是镜域对他悟性天赋的复制体。

“点燃胶卷！”他将消防斧砸向放映机，火焰瞬间吞噬了齿轮胶卷，镜域的雾气开始稀薄。购物中心的玻璃幕墙恢复透明，外面的街道上，三个新人正被镜面诡影追赶，其中穿紫色卫衣的女生突然转身，露出与周敏相同的镜面瞳孔——她才是真正的镜域原住民。

“他们是副本生成的诱饵！”林长生拽着周敏冲向顶楼天台，那里有架生锈的消防逃生梯通向钟楼。镜域雾气在火焰中退散，露出远处市中心的钟楼，机械钟的指针终于正常转动，但钟面玻璃上，每个数字都变成了编号手环的形状。

天台边缘的防护栏突然镜面化，周敏的倒影抓住她的脚踝，将她向镜域拖去。林长生反手甩出齿轮钥匙，钥匙卡在镜面裂缝中，现实与镜域的空间开始扭曲。他抓住周敏的手，在镜面即将闭合的瞬间，看见镜域深处漂浮着无数个钟楼，每个钟楼上都刻着不同的编号，从“1”到“78”，而他们所在的，是唯一的“79”。

“原来79号副本是个独立的时间闭环！”他在坠落中顿悟，齿轮核心的同步其实是让这个闭环与主世界接轨，“我们必须摧毁镜域的锚点，也就是——”

话未说完，消防逃生梯突然断裂，两人坠入购物中心的中庭。底层传来密集的齿轮转动声，原本的喷泉池变成了齿轮绞肉机，之前被卷入的疤痕男残肢正在齿轮间转动，每片齿轮上都刻着生存者的编号。

穿西装的管理员不知何时站在绞肉机旁，他的身体开始崩解，露出底下的齿轮骨架：“第七次轮回的实验体，你终于发现了真相。79号副本是前78次失败的集合体，而你……”齿轮骨架举起齿轮钥匙，“是我们创造的完美容器，用来融合现实与镜域。”

林长生突然想起储物室纸条背面的字迹，所谓的“万法解析”天赋，其实是镜域赋予的容器权限。他摸出仅剩的半瓶碘伏，泼向齿轮骨架，腐蚀性液体让金属表面冒出白烟，露出骨架核心处的编号牌——正是他在齿轮柱看见的“C-4719”。

“容器？”他冷笑一声，将消防斧插入绞肉机的齿轮间隙，“你们搞错了，我才是规则的解析者。”随着齿轮停转，整个购物中心的镜面突然龟裂，镜域雾气如退潮般消失，露出黎明前的灰蓝色天空。

周敏瘫坐在地上，指着远处逐渐清晰的街景：市中心钟楼的方向，正有三个新的光点在移动，那是刚进入副本的生存者，编号显示为“C-4721”、“C-4722”、“C-4723”。

“新的轮回开始了。”林长生捡起齿轮钥匙，钥匙表面的纹路正在变化，这次浮现的是下一个副本的提示：【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在钟楼上时，记得数清齿轮转动的次数——那是打开下一扇门的密码】

购物中心的广播突然响起，这次是真正的机械音：

【镜域侵蚀度降至23%，生存者C-4719完成阶段性目标】

【下一个生存目标：在12小时内找到散落在旧城区的七枚齿轮碎片】

【特殊提示：小心那些在黎明后仍没有影子的人，他们是上一轮回的残渣】

周敏看着林长生掌心的钥匙，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齿轮状的疤痕，与储物室墙面上的“活下去”形成诡异的呼应。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声，却在接近时变成了齿轮转动的咔嗒声，第一缕阳光爬上钟楼尖顶的瞬间，林长生清楚地听见12声齿轮转动——那是上一次轮回的死亡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