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将断壁染成血色,青石板缝隙间爬满霉沈浩想起老家池塘里抢食的锦鲤。
他下意识抱紧怀中的泡面桶,叉子卷起的面条在半空蒸腾着热气。这味道在腐臭的空气里横冲直撞,像柄利刃劈开死寂。四面八方的目光突然有了重量,那些黏腻的视线缠绕着他手中的塑料容器,喉结滚动的声响连成一片压抑的潮声。
“Cut!“沈浩突然对着虚空喊话,尾音在空巷里撞出回响。他转动脖颈寻找摄像机,青砖墙上只有斑驳的雨痕。三天前他分明还在影视城当群演,穿着同样皱巴巴的粗布衫,看场务拿着对讲机调度千军万马。
指节传来灼痛,他才发现面汤溢出来烫红了手。吸溜面条的响动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墙角有个蓬头少年突然抽搐着栽倒,枯枝般的手指深深抠进泥地。沈浩咀嚼的动作突然僵住,喉头那口面汤泛着诡异的腥甜沈浩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艰难地咽下那口面汤,腥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泡面桶,热气已经消散,面条软塌塌地泡在浑浊的汤里。四周的流民们依旧盯着他,目光如饿狼般贪婪,仿佛他手中的不是一碗泡面,而是救命的灵丹妙药。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脚跟撞到了身后的断壁,碎石滚落,发出轻微的声响。那个倒地的少年还在抽搐,手指深深抠进泥地,仿佛在挣扎着抓住什么。沈浩的心跳加快了,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从脚底升起,顺着脊背爬上来,像一条冰冷的蛇缠绕着他的脖颈。
“这不对劲……”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三天前,他还在影视城的片场,穿着同样的粗布衫,站在一群群演中间,等待着导演的指令。他记得自己刚刚拍完一场戏,扮演一个流民,蹲在墙角,手里捧着一碗泡面。导演喊了“Cut”,他站起身,准备去领盒饭。可就在那一刻,眼前的一切突然变了。
他眨了眨眼,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可眼前的景象依旧没有改变——残阳如血,断壁斑驳,流民们蜷缩在墙角,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气息。这不是片场,这不是演戏。他仿佛被抛进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一个真实得让人窒息的世界。
“喂!”他冲着虚空大喊,声音在空巷里回荡,“有人吗?导演!场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应。只有那些流民们的目光依旧黏在他身上,仿佛他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沈浩的心跳得更快了,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开始冒汗,泡面桶在他手中微微颤抖。
“冷静,冷静……”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就在这时,那个倒地的少年突然停止了抽搐,身体猛地一挺,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沈浩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移了过去,只见那少年的手指缓缓松开,泥地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抓痕。
少年的眼睛睁开了,瞳孔却是一片浑浊的灰白色,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他的嘴唇微微颤动,发出一种低沉的、不似人声的嘶吼。沈浩的呼吸一滞,他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这……这是什么?”他喃喃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少年缓缓地站了起来,动作僵硬得像是被什么力量操控着。他的头微微歪向一边,灰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浩,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沈浩的心跳几乎停止了,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跑……”他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在尖叫,“快跑!”
可他的身体却像是被冻住了,无法移动分毫。少年的脚步缓慢而沉重,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近。沈浩的视线模糊了,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喘不过气来。
“不……不要过来……”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少年的脚步没有停下,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诡异的笑容,灰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沈浩。沈浩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变得扭曲,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哨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声音刺破了他的耳膜,让他猛地清醒过来。他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少年的脚步停住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灰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
“快跑!”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像是从虚空中传来。
沈浩的身体突然恢复了知觉,他猛地转身,朝着巷子的另一端狂奔而去。他的脚步声在空巷里回荡,伴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身后崩塌。
他不知道自己在跑向哪里,只知道必须逃离那个诡异的少年,逃离这个陌生的世界。他的心跳如鼓,耳边风声呼啸,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他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迅速消耗,双腿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变得异常艰难。
“坚持住……”他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在呐喊,“不能停下……”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脚下一空,整个人向前扑去。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膝盖和手掌传来一阵剧痛。他艰难地抬起头,发现自己正趴在一扇破旧的木门前,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
“进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像是某种召唤。
沈浩的心跳得更快了,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推动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推开了那扇门。门后是一片黑暗,只有那丝微弱的光在闪烁。他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爬了起来,迈步走进了那片黑暗。
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吱呀”声。沈浩的视线逐渐适应了黑暗,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墙壁上挂着一盏油灯,灯光微弱得几乎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你终于来了……”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沈浩的心猛地一沉,他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顺着脊背爬上来。他缓缓地转过身,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正站在房间的角落里,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是谁?”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那身影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苍老而扭曲的脸。他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瞳孔却是一片浑浊的灰白色,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
“我是谁?”那身影低声笑了起来,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我是你的引路人,沈浩。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沈浩的心跳几乎停止了,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变得扭曲,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想要逃跑,可双腿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不……这不可能……”他喃喃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
那身影缓缓地向他走来,脚步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沈浩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喘不过气来。
“接受现实吧,沈浩……”那身影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你再也回不去了。”
沈浩的视线模糊了,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消散,眼前的景象变得一片漆黑。他听到那身影的低笑声在耳边回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不……”他艰难地吐出最后一个字,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然后,他的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