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百合花香

想起周从白的冷漠偏执。

还有自己今天在他面前表现出的放肆举动。

江其麦越来越心惊。

“小姐,您倒是说句话啊,总得给我个说法吧。”

司机气的脸红脖子粗。

本来以为接到一个大单。

没想到把自己的新车弄得脏兮兮,反倒成了赔本生意。

江其麦捂住有些发麻的耳朵,精神疲惫的她只想快点休息。

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五百块塞到司机的手里。

“您拿这些钱去洗车吧,真是不好意思。”

“那个,我们上车吧。”

不敢去看身旁人的表情,她作势便要上车,

却被周从白抓住手腕。

随后黏黏糊糊还带着委屈的声音在黑暗中响了起来。

“麦麦,我的脚好痛。”

明明是在撒娇。

但是她的后背却爬上一层鸡皮疙瘩,潮湿阴森。

不敢回头去望他的脸,江其麦只是任由着他牵着。

两人一同上了车。

……

坐在后座,江其麦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狭小的空间。

见小白鞋上面确实有一道脚印。

她总算明白刚才周从白为什么会臭脸了。

毕竟没人会在被踩到脚之后还保持着好脸色。

不过刚才他讲话的语气让她放下心来。

面前的这个人仍然是十七岁的周从白。

二十七岁的他从不会对她示弱,也不会对她有任何的情绪外露。

永远的沉默着。

好像她是他鞋底的一粒灰尘。

“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踩到你了。”

江其麦想起自己确实在周沛伸手的时候,因为慌乱后退了一步。

当时脚下软软的触感,她还以为是厚重的地毯。

“没事啊,麦麦你随意就好。”

话说到一半,她看见少年突然身体前倾,两个人的距离被拉得很近。

江其麦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百合花香。

那是十年前她最喜欢的洗衣液味道。

只可惜很久之前就停产了。

“麦麦,你头发上有海棠花瓣,我帮你拿下来了。”

再一伸手,少年的手指中果然有着一片花瓣。

江其麦面上波澜不惊。

手指却狠狠地掐入手掌中,迫使她平静下来。

面前这个人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的蝴蝶。

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将利益最大化。

绝对不能出岔子。

“到了,你们姐弟感情真好啊。”

司机提醒的声音也在这个时候响起,江其麦如梦初醒。

推开车门支付车费,留下一百后扬长而去。

不过这次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

天空淅淅沥沥的又下起了小雨。

已经洗漱完毕的江其麦正在擦拭头发,望着旁边眼睛低垂,很是乖巧的少年很是头疼。

今天接二连三发生了很多事情,让她有些细节还没来得及告诉十七岁的周从白。

但她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视线上移,从面前这人红透的脸转移到挂在墙上眼神淡漠的男人。

相同的面容却有着不同的神情。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荒谬。

“去把照片拿下来吧,这件事情是乌龙一场。”

为了以后不出现什么岔子,她扭头对老管家吩咐道,想了想又接着询问。

“张秘书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

现在最为要紧的还是明天同军方见面的事情。

那都是一些惹不起的大佬,希望能够平安度过。

想到自从男人死后自己收拾的一堆烂摊子,江其麦不由得有些生气。

但还是没忘记将放在另一边的毛巾扔给周从白,示意他把头发擦擦。

“外面的雨太大了,大概还需要半个小时。”

老管家不知道总裁为什么突然消失了七天又突然出现。

但是幸好他没出事。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总裁居然是跟夫人一起回来的。

这还是五年来头一次。

难道是终于坦白了?

老管家不敢再想下去。

只是低眉顺眼地站在旁边,等待着张秘书的到来。

玻璃窗上划过一道又一道细细的水流,急匆匆下坠。

江其麦又想起一件往事。

当时也是这样的一个下雨天。

她蜗居在黑压压的小房间里。

长时间的情绪压力让她哮喘再次发作,来的迅猛无比。

但是当时存款已经所剩无几。

奢侈品销售的工资遥遥无期,根本支付不起医药费。

最后也只是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房间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甚至苦中作乐地思考终于不用遭受良心的折磨了。

没想到再睁开眼却发现,五年未见且她暗恋很久的周从白正坐在旁边处理着公务。

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他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

“好久不见。”

当时的她见到周从白太过于激动,听明白他的理由后便跟他领了结婚证,成了夫妻。

举着红本本,她的心跳动的像是要飞到天上。

全然没听出来他最初的语气是如此的冰冷。

望向自己的眼睛也全无感情。

江其麦脑海里又浮现出周从白冷漠的漆黑瞳孔,忍不住长呼出一口气。

好似这样就能够获得短暂的温暖。

这样想来,他们两个认识的时候是在雨天。

分开时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也是雨夜。

重逢时在领证后天空下起了小雨。

面前这个十七岁周从白的出现更是暴雨倾盆。

即使是坚硬的铁器,连绵不断的阴天下也会锈迹斑斑。

更何况她同周从白本就已经生锈的感情。

等公司业务交接完毕,不被他的婶婶夺走。

他们两个也就互不亏欠了吧?

她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却跟正在偷偷打量着自己的少年对个正着。

“头发擦干了?”

回忆起旧事,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自然没有看到少年伸出又收回的手。

“擦干了麦麦。”

周从白的声音很低,还有些不知所措,抓着毛巾的手纠缠在一起。

江其麦意识到他处于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紧张是很正常的。

想到等下要交流的内容是公司机密,便带着少年来到书房。

之前二十七岁的周从白也跟秘书两个人在书房经常处理公司业务。

应该隔音功能不错。

“你就在这里等吧。”

从来没有踏入过书房一步的江其麦到门口后便打算离开。

像是不太放心她转过身补充道。

“那个人是未来的你最有力的帮手,不会害你的。”

剩下的事情就跟她没关系了。

她想二十七岁的周从白也不会喜欢自己听到他公司的机密。

她就先回去休息一下,这样才能良好应对明天的挑战。

虽然江其麦是这样想的没错,但是等到她躺在床上。

手里拿着即将出版的漫画样本,脑袋还是想到了刚刚周从白湿漉漉的眼睛。

就好像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

很是头疼的将打开一页的书盖上。

却不小心从中掉落出一条宽大的红色丝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