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青瓦檐角，沈蜜就踮着脚往货架上摆新做的蜜饯。杏脯上还沾着晨露，在粗陶罐里泛着琥珀色的光。她顺手捻起一块塞进嘴里，甜得眯起眼。
“偷吃。“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醒的沙哑。
沈蜜转身，正撞进楚命怀里。男人玄色单衣半敞，露出心口淡金色的疤——那是青铜门留给他们的印记。她指尖戳了戳那处：“本宫尝自己家的糖，算什么偷？“
楚命握住她作乱的手，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西街新出的松子糖。“
铺子外渐渐有了人声。卖豆腐的阿婆经过时总要探头：“小娘子，今日的梅子蜜饯可有了？“
“给您留着呢。“沈蜜麻利地包好油纸包，顺手往楚命嘴里也塞了颗糖。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两人交错的影子上烙下蜜色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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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多雨。这日来了个佩剑的年轻人，蓑衣上的水在青砖地上积成小洼。
“听说老板娘酿的桂花酒...“年轻人抬头，突然僵住，“昭...昭阳...“
沈蜜擦酒坛的手一顿。楚命不知何时已站在帘后，削梨的小刀在指间转出冷光。
“公子认错人了。“沈蜜笑吟吟推过酒盏，“昭阳公主三年前就殉在皇城啦。“
年轻人盯着她腕间红绳穿着的铜钥匙——那是前朝秘库最后一把钥匙，如今被当成寻常饰物——突然抱拳深揖：“是在下眼拙。“
雨停时，楚命在门槛发现个青布包袱。打开是十二枚金锞子，底下压着张字条：江湖路远，珍重。
沈蜜把金锞子串成风铃挂在檐下，风来时叮咚作响，像谁遥远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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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府的上元灯会，沈蜜非要楚命猜灯谜。
“一口吃掉牛尾巴。“她念完就笑倒在楚命肩上，“你猜是什么？“
楚命望着她发间晃动的珍珠步摇——那是他用三个月雕木人赚来的——突然俯身在她唇上一触：“这个。“
沈蜜耳尖瞬间红了：“笨！是'告'字！“
人潮忽然涌动。有个小偷摸向沈蜜的荷包，却被楚命扣住手腕。男人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看了眼，那小贼就吓得跪地求饶。
“威风不减当年呀楚统领。“沈蜜把抢回来的荷包系回他腰间，“不过现在这里头装的可不是玄甲卫令牌...“她摸出块芝麻糖，“是本宫的糖。“
护城河的烟花在此时绽开，照亮两人交握的手。楚命低头，发现她偷偷在自己掌心画了个“蜜“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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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这日，他们在后院炒茶。
沈蜜非要自己动手，结果被热锅烫得直跳脚。楚命无奈地把她抱到藤椅上，蹲下来给她涂药膏。
“楚命。“她突然揪住他衣领，“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男人手上动作没停：“朱雀大街，你从摘星楼摔下来。“
“错！“沈蜜得意地晃脚，“是御膳房，我偷糖糕撞见你在偷看我。“
楚命耳根微红。他当然记得，那年小公主才十四岁，裙角沾着面粉，像只偷腥的猫。如今这猫儿正挠着他心口问：“当时是不是就被本宫迷住了？“
茶香弥漫的春日下午，楚命用吻封住了她后续的调侃。铁锅里的新茶渐渐炒出清香，像他们此刻熨帖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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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那天，铺子来了群吵吵嚷嚷的江湖客。
“老板娘！“为首的刀客拍桌子，“听说你会调'醉生梦死'？“
沈蜜正给楚命编辫子，头也不抬：“那是西域的酒，我这儿只有蜜饯。“
刀客不依不饶：“可有人说你就是三年前...“
寒光闪过。一柄小刀钉在刀客指缝间，刀柄上缠着沈蜜早晨刚系的红绳。楚命站在楼梯阴影处，眼神比当年执掌玄甲卫时还冷。
众人噤若寒蝉。沈蜜却笑出声，走过去拔下小刀：“客官尝尝新出的枇杷膏？止咳化痰，专治话多。“
傍晚打烊时，楚命发现柜台多了块玄铁令——武林盟主的信物。沈蜜拿它垫了桌脚：“还是木头的稳当。“
窗外蝉鸣渐歇，晚风送来远处荷塘的清香。楚命在记账簿上画了个小糖人，被沈蜜笑着咬了口肩膀。江湖风波恶，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