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年那一巴掌

“亲爱的，我来接你了，话剧快开始了！”厉暮成走了进来，旁若无人地在齐穆的腮颊上吻了一下。齐穆的脸红了一下，看向他的眼神里浮现出一丝笑意，一丝在我面前早就生疏了的笑意。

“小黎儿，你要不要一起去玩玩？小朋友是免费的。”厉暮成掠过我直接看向郑黎，他的眼角挂着随意又勾人的笑容，这笑容很容易让人沦陷，尤其是郑黎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她懂什么？去了也是白去！”没容郑黎说什么，齐穆直接拒绝了。也是了，谁约会愿意带个拖油瓶呀。

“我在家陪爸爸！”郑黎来到我身边，小小的手伸进了我的掌心里，我握着她软软暖暖的小手，感觉这就是我的整个世界。

“哎哟，可真是爸爸的贴身小棉袄。”厉暮成不怀好意地笑着，然后捏了一下齐穆娇嫩的脸颊，“亲爱的，我也想要这么一件小棉袄，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一个？”

“别瞎说，孩子在呢！”齐穆娇羞地说了一句，脸红的更厉害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拉着郑黎就想给他们腾地方，却不想齐穆先一步拽着厉暮成离开了。

“爸爸，妈妈会给厉叔叔生一个女儿吗？”郑黎已经六岁了，她什么都能听懂了。她看着我，眼神中多了一些担忧和恍惚。

“不会，她只有你一个女儿。”我不知道齐穆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可是在这个时候我必须得给我女儿一个坚定的回答，好安定她那颗不安的心。

“爸爸，你会再找个阿姨给我生一个妹妹吗？”郑黎很快联想道了我。

“我更不会。”我很肯定地道，“我有黎儿一个女儿就足够了。”说完，我带着郑黎回她的卧室，哄着她睡觉。待她睡着，我给齐穆打了一个电话，我觉得我有必要跟她谈谈，就算她不打算跟我离婚，她也不应该让厉暮成随意进出我家，口无遮拦说出那些伤害郑黎的话。

“他向来如此，说什么做什么都率性而为，你何必跟他一般见识。”齐穆并没有生气，竟然耐着性子安抚我，这让我有些意外，我还是比较习惯她的冷言恶语。

“你上个星期挂急诊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我想我肯定是听错了，齐穆竟然关心起了我。上次，郑黎住院，我特意用她的信用卡办的住院，她都没有往心里去。这次挂急诊，我用的是自己的卡，就是不想让她知道，她却还是知道了，这让我不得不多想一点。

但是，很快的，我就点醒了自己：也有可能，她在盼着我死，这样她就可以跟她的小竹马名正言顺走在一起了。

“还有，陈医生说你一直没去复查，你是在跟我置气吗？你是想故意让我担心吗？如果是为了这个，你大可不必。毕竟生命是你自己的，你得自己上心才是。”齐穆还是对我复查的事情很上心，她还是怕我死在那个旧伤上。

“我说过了，那件事过去那么久了，你没必要再因为那一刀子耿耿于怀！”我不想领她的情，也没必要领她的情。我俩当前的情形，分的越清楚越好。

“我不想欠你的，所以你尽快去复查一下！”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所以，她对我仅有的“关心”是怕我死在那一刀上，她会良心不安。我看着电话干笑着，只感觉心里像是塞了一团冰坨子，又冷又沉。

“齐穆，我俩何至于此？”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果生命能够重来，我肯定不会继续当初的选择，肯定不会选择出现在齐穆的生命里。

那年，我十六岁，那年是我家最绝望的一年。父亲突然遇害身亡，据说是为了保护他的兄弟齐赞。

齐赞是青海集团的总裁，靠房地产发的家。在处理拆迁纠纷的时候，得罪了一些人，那些人在齐赞下来视察的时候预谋杀死他，结果被我的父亲救了，我的父亲则遇害身亡。

父亲的死让齐赞觉得对不起我们家，所以他将我们接进了沧水公园，给了我们一个家。在沧水公园，我见到了比我小两个月的齐穆。

那个时候，齐穆正跟她的小竹马打得火热。两个人家世相仿，年龄相近，又自小一起长大，感情那叫一个好。

可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他俩总是吵架。有一次，我看到齐穆坐在冰冷的台阶上抹眼泪，便好心规劝她：“你别总是跟厉少爷吵架，这样是伤感情的。你跟他沟通的时候心平气和一些，这样才能解决问题。”

“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情？让你住进沧水公园，你还就以为你是我的恩人了？郑怀远，我不怕实话告诉你，在我眼里，你们一家子都是协恩图报的小人，你们什么都不是！”我没想到齐穆对我怀有如此大的敌意，她的话让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齐赞突然出现给了她一巴掌。

“混账东西，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齐赞气得两眼通红，指着齐穆就骂了起来，“若不是怀远的父亲，我早就死了。就凭你，你能守住这份家业吗？早就被人扫地出门了！你还哪有机会在这里对怀远耀武扬威？马上给怀远道歉！”在我眼里，齐赞一直都是一个笑呵呵的小老头，却不想他发起火来，真的是地动山摇，整个楼道都充斥着他愤怒的声音。

齐穆应该也是第一次见自己的父亲如此生气，所以她当时是懵的。她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我，非常不情愿地说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没……没关系！”我当时真的是无地自容，感觉自己真不应该摆不正自己的姿态妄图掺和齐穆的感情生活。

没多久，厉暮成便出国了。

厉暮成出国以后，齐穆的情绪低沉了很久。齐赞担心齐穆会钻牛角尖，就嘱咐我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都多留意一下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便小心翼翼地远远地守护着她。

那个时候的齐穆，美丽，漂亮，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她的身边根本就不缺追求者，在厉暮成出国之后，她身边出色的男孩子便更多了。我受到齐赞的嘱托，有保护齐穆的责任，可是我没有介入她感情生活的权利。所以面对那些追求者，我只有暗地里跟紧她、保证她不被人欺负的权力，却没有阻止那些人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