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下

此时的楼上。

浓郁的水雾笼罩着白月,犹如隐忍了许久的情人,小心翼翼却又贪婪地亲吻着白月的每一寸肌肤。

白月在浴室里,心跳还因刚刚被他扛上来而加速跳动着,她看着镜中自己红扑扑的脸,这才发现自己今天没戴眼镜出门。

“难怪助理会突然那样了。”白月喃喃着,这时,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白月拿起手机,是顾大哥发来的消息:“白月,阿淮进医院了。”白月瞬间慌了神:姜淮怎么会突然进医院,难道……

白月想着,也顾不上身上还湿着了,抓起裙子穿上就往门外走。刚打开门就撞上精心准备宵夜的他。

“逸,淮淮进医院了,你……”白月不敢看他,言语里也满是歉意。

“我陪你去。”他回答得很轻,却令白月感动得红了眼。

他噗呲一笑,用手指轻轻弹了弹白月的额头。

“别一副要哭的样子,难哄。”他打趣着,手已托起白月的手心,修长的手指不安分地在白月的手背上来回摩挲,“夜深了,天气凉,小月亮若真觉得亏欠我,那小月亮出门的时候就多穿件外套吧!别把身子冻坏了,我会心疼的。”

白月眼眶泛红,她用力点了点头,拉着他的手便匆忙出了门。

一路上,他紧紧握着白月的手,试图通过手心里的温暖抚慰白月心中的不安。

到了医院,两人见到顾大哥——头发凌乱,眼神空洞,白色的巩膜上却布满了血丝。

顾大哥的眼角和脸颊上挂着零星六七点血污,衬衣一侧的肩部几乎被鲜红的血液浸透。

看到白月二人的到来,顾大哥抬眸绝望地看着他们。

“明明……明明她已经说喜欢我,愿意为了我……为了我去爱这个世界了,可为什么……为什么……”顾大哥的声音将近哽咽。

白月的心猛地一揪,上前按住顾大哥的胳膊,急切地问:“顾大哥,淮淮她到底怎么了?”顾大哥嘴唇颤抖,却怎么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皱着眉头,拍了拍顾大哥的肩膀,“先冷静,慢慢说。”

“淮淮她……”在两人的安抚下,顾大哥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抢救室的门打开,医生犹如生死判官般缓步向三人走来,到达面前原以为这位医生会停下来与他们说说姜淮的情况,谁知这位医生径直掠过了三人,走向他们身后的护士台。

“九点送进来的病人脉搏减弱、意识丧失,加之其家属说送来时出现剧烈头痛、呕吐与言语不清等症状,现怀疑为颈动脉外伤破裂……”

“欧阳医生,患者的生命体征消失了。”

“那你还在这站着做什么赶紧进去抢救啊!护士立即通知其家属签署病危通知。”

听闻此言,白月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顾大哥听了这话,人也如同没了支撑的沙袋一样瘫坐在椅子上,但令他们更加绝望的是他们三个之中没有一人具备给姜淮签署病危通知的权利。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他立即起身走向急诊大楼外面。

“喂?妄年,是我,萧逸。”

他的声音平稳,语气里是难以用言语说明的谦逊与不可一世,“你方便让姜淼过来市第一人民医院一趟吗?她的妹妹进医院了,需要她过来签字。唉!如果他们在的话,我就不会打电话找你了。嗯嗯,好的,谢了,改天请你吃甜点。”

挂掉电话,他匆匆回到抢救室门口。白月满脸泪痕,无助地望着他。

“我让江妄年去找姜淼了,应该很快就到。”他压低声音,像是怕惊扰空气般轻声说道。

时间仿佛被揉碎成无数细小的颗粒,每一秒都沉重得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刺进众人的胸口。终于,在漫长的等待后,姜淼和江妄年气喘吁吁地冲进了急诊楼的大门。姜淼的眼神中充满了焦急与担忧,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那支笔似乎比千斤还重。

急诊科内人头攒动,各种声音此起彼伏:有人在角落里低声抽泣,有父母在哄劝啼哭的孩子,还有家属放声恸哭……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嘈杂与悲凉。

这一夜,医护人员来了一批又一批,下发给五人的通知书一张接着一张。最终,在众人已经为第四份病危通知的到来做好心理准备时,抢救室的大门缓缓打开,医生护士眉眼带笑,自抢救室内踱步而出。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短短一句话,犹如一道闪电划破了压抑已久的黑暗,瞬间点燃了众人的希望。大家喜极而泣,情绪如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

白月更像是一根紧绷太久的弦突然松开一样,“扑通”一声脑袋耷拉下来,直接靠在他的肩膀上,下一秒,整个人软趴趴地窝进了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顾大哥激动得几乎站不住脚,刚想站起来庆祝,可两条腿却像灌了铅似的,差点跪倒在地上。“咚——”的声音还未响起,就被一旁早已做好准备的姜淼和江妄年及时架住。两人一人一边肩膀,硬是将顾大哥这个庞然大物给托了起来。

“堂堂海城顾少膝盖这么软的吗?”他打趣着,无意间瞥向了姜淼,这才发现比起白月和顾大哥,姜淼这位当事人的姐姐似是要冷静很多,他不清楚在这位姐姐的身上过发生过什么,可他也不想了解,他看着姜淼皱眉思考了一会,随后那眼睛就跟粘在白月身上,连半个眼神都不愿分给其他人。

“为了喜欢的人,膝盖软点不丢人。”

“这话说得对。”他抬头对着顾大哥会心一笑,而后又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人儿,“我的小姑娘累了,我们就先走一步了,有事随时电话联系。”

他抱着白月走出医院,此时天空早已褪去朝阳到来时所带来的红晕。此刻,天空蓝蓝的,清风凉的,叫人很是舒适。

他像捧着一块碧玉般小心将白月放在汽车的后座上随后绕到驾驶位上,开门坐下启动引擎,打开天窗。

“逸,快醒醒。”恍惚中,他感觉有人在拍打自己的脸,随后脸颊处传来被人拉扯的疼。

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月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他疲惫地“嗯”了一声,抬起头正想着在白月的额头留下自己的印记,余光却瞥到车窗外——那里,似乎站了一群人!

他吓得坐直了身子,额头自然而然地与白月的额头撞到一块。

“哎哟!”两人同时叫出声。白月揉着额头,开口正要说话,却见这厮不顾额头的疼痛,凑到车窗上打算与窗外的人来个隔窗相望,竟发现这站在车窗外的竟全是拿着相机的记者。

他下意识地用身子挡住白月,可相机的闪光灯自车子四面八方照射进来,将车子照得透亮,令他这位驰骋职场的人物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

他愤怒地拍着方向盘,试图用喇叭声喝退这群与饿狼一般无二的记者。

“萧先生,请问您和白月小姐是什么关系?”

“白月小姐,听说您这次是收到海城顾少的消息才来医院的,请问您对这一言论有什么想说的吗?”

“萧先生请问您知道白小姐的这一行为吗?针对白小姐这一行为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萧先生,都说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请问您是吗?”

……

问题越来越刁钻,言语越来越过分。看着局势演变得越来越恶劣,白月毅然决然地打开了车门。

“小月亮!”他惊呼出声,想去拉白月的手却为时已晚。

白月站在汽车前,清了清嗓子“既然诸位在此,今天我就将话给说明了。”语毕,白月看见各式各样的麦克风与相机往自己脸上凑,其中有个大胆的甚至将麦克风贴到自己的脸上。

“这位记者你僭越了。”他冷着脸替白月推开贴在脸上的麦克风,随即立即将手放在白月的腰肢上,轻轻揽着。

白月对他笑了笑,深吸一口气说道:“首先,这次来医院我确实是因为收到了海城顾少的消息。”他听着,心底醋意大发,手有意无意地掐了一下白月的腰肢。

“啊!”腰肢突然发痒使白月差点叫出了声,她狠狠瞪了这醋坛子一眼,继续对记者说道:“但我和顾少只是朋友,之所以收到顾少的消息赶来,是因为顾少的女友,我的好闺蜜姜淮受伤进抢救室了,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才被抢救回来。这一点,我的指导教师萧逸先生可以为我做证。”

哼!还萧逸先生叫得这么见外。他想着,撇撇嘴,还想再对白月做些什么,谁知脚底传来剧痛。

“嘶——哈——”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头去看,却发现自己的脚上空无一物,微微抬头看,却见白月正在努力憋笑。

“我的小月亮学坏了。”他宠溺地呢喃着,放在白月腰肢上的手又不安分地将白月往他这边推了推。

“其次”白月瞄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两个月前网上流传的我与海城顾少先后进出滨海花园的照片,其实是因为我和海城顾少同时收到姜淮一起看电影的邀约,那次到滨海花园就是陪姜淮看电影的。最后……”

白月顿了顿,不怀好意地笑着看向他,见他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白月立即踮起脚尖,搂着他的脖子,吻住他的唇。

这突如其来的一吻让他瞬间瞪大了眼睛,很快又转变为兴奋,感受到白月要松开自己,他反手将白月紧紧拥入怀中,加深了这个吻。周围的记者们登时炸开了锅,闪光灯在这两人的脸上疯狂闪烁。

许久后,两人才分开,他脸上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意味,还想往上凑,却被白月给挡住了。

“我的萧逸先生是H市内远近闻名的醋坛子,而我是十里八乡闻名遐迩的生气包,所以如果再让我听见你们说我的萧逸先生是第三者惹得他不开心的话,后果可是会很严重的哦!”白月这话说得轻快,但言语中的威胁连傻子都听得出来。

记者们面面相觑,原本还以为能在这俩身上挖点黑料的,现在倒成了这俩情比金坚的见证人。记者觉着无趣得紧,也就陆陆续续散了。

“小月亮。”待记者们离开后,他轻轻叫了白月一声。

“嗯?”

他双手按在汽车上将白月限制在他与汽车之间。

“刚刚的那个吻……我还想要。”

他的一只手托着白月的脸庞,鼻尖慢慢、慢慢地贴近白月的鼻翼,他微微张开口,就在双唇要触及白月的薄唇时,白月害羞地伸手挡住。

“肿么了?难道小月亮喜欢在人多的时候吻吗?”

白月脸颊绯红,嗔怪道:“这里是医院停车场,大庭广众的,你能不能矜持点。”

他嘴角上扬,眼神里满是笑意,“哦?难道刚刚不是在医院停车场吻的吗?怎么没见小月亮矜持了?”

白月气急败坏跳起来质问:“现在跟刚才能一样吗?”

他眉毛挑得老高,笑意也更浓,“哦?除了人多了些,有什么不一样的?”

白月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跺了跺脚。“你就会耍嘴皮子!”她别过脸去,肆无忌惮地生着胖气。

他看着白月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好好,我不逗你了。”说着,他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非常绅士地请白月上车,谁知白月却不肯。

“你这轮小月亮。”他笑骂着走向白月,言行举止中全是宠溺,待走到白月面前,他弯腰,一手托着白月的膝盖,另一只手的手臂让白月背部轻轻依靠住。

他将白月横向抱起,走向后排,把她轻轻放在座位上后,他还贴心地帮她系好安全带。白月嘟着嘴,假装还在生气,他笑着摸了摸白月的脑袋,随即点了点白月的额头,假装埋怨地说道:“就知道怎么拿捏我。”说完,他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

一路上,白月还是气鼓鼓的,扭头看着窗外。他时不时通过后视镜偷偷瞄白月,嘴角还噙着笑。

到了萧家,他停好车,下车走到后排,解开白月的安全带,又一个公主抱将白月抱起来。白月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环上他的脖子。

“你干嘛?我自己能走。”白月羞恼地说。

“我乐意抱我的小月亮。”他笑着,颠了颠白月,随后抱着他的这块珍宝往楼上走去。

自此之后,萧氏集团又多了个喜欢躲在家里的员工,只不过与他这位萧氏集团总裁躲自己家不同的是,白月躲在了她的男朋友——萧逸先生家。

他不清楚白月为何突然会这么黏着自己,可白月没有主动说,他自然也不会去问。

这日,天空灰蒙蒙的,空气闷热得紧。

他与白月手挽着手坐在大厅里,对面坐着的是萧白两家的家长。

与外面闷闷的天气不一样,萧家大厅此时一片喜庆,墙壁上挂着的,是用红色棉绒材质做成的“囍”字,茶几上摆满了喜糖,两家家长的桌案上更是摆放着对方家的婚书。

大厅之中大家各有各的活——他与白月拿着手机讨论着迎亲当晚的游戏,萧家父母双双上阵一人手握地图,另一人用铅笔修改着迎亲路线,而白家父母则是一本正经地研究着后天婚礼的菜单。

“嗯,臭小子,这次算你靠谱了一回。”说话的是他的父亲,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得到过父亲夸奖的缘故,他听到这话后红着脸挠了挠头,很不好意思地往白月的身后躲。

“月月选的菜单也非常不错,寓意很好。”白父白母也同时放下菜单向白月投来赞赏的目光。

“嗯。”白月微微颔首,白色裙摆上已有了些许湿润褶皱。

“那迎亲的事就这么定了吧!”萧父拍板定音,紧接着伸了个懒腰对白家父母发出邀请,“走,到茶舍试试我新买的茶饼。”

白家父母纷纷应允,起身踏出萧家大门的时候回头看向白月。

“我和他还有些工作上的事要商量,就……先不跟着了,晚点再回去。”

“也好。”白家父母应允了一声,跟着萧父出了门。他则是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那跳起来窜到白月身边,下巴自然而然地放在白月的肩膀上。

“后天都婚礼了,今天能不能不谈工作了呀!”他撒娇着,硕大的脑袋时不时蹭着白月的颈窝。

“不能。”白月被他蹭得痒痒的忍不住笑了起来,“先是因为裙子的事在家躲了一个月,而后又用两个月的时间陪我在医院照顾淮淮,一个月的时间去筹备婚礼,这未来还有三天婚假和一个月的蜜月旅行,恐怕呀!等你返工的时候,项目组的人都成望夫石了。”

他撇了撇嘴,双手环抱住白月的腰,将她紧紧拥在怀里。“那好吧,不过先让我抱一会儿。”他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与眷恋。白月无奈地笑了笑,也没有挣脱,任由他抱着。

过了一会儿,他不情不愿地松开白月,坐直身子,脸上恢复了认真的神色。

“说吧!为什么会选择NFC,目前最常见的自动扣费系统应该是高速公路上用的ETC系统啊!”

白月表示赞同,但随即又缓缓给他解释道:“确实,目前最常见的自动扣费系统是高速公路上的ETC系统,但ETC系统长时间没用的话会自动进入休眠模式,从而停止发射与接收信号,这就会让整个停车扣费系统只能确定汽车进来的时间,而没法确定汽车离开的时间。”

他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表示赞同,待白月解释完后,他抬起头再次向白月抛出问题:“那NFC系统呢?”

没有以往与他说话时的羞涩,白月在提及这个项目的细节时,语气越来越坚定:“虽然现在世面上常见的NFC系统都是交替或间歇式发送接收信号,但研发者表明NFC系统在持续供电的情况下是可以实现持续双向地发送与接收信号的。”说着白月翻出手机将自己查阅到的资料展示给他看,“所以我的想法是将NFC系统的供电装置连接到汽车的电路系统当中,通过对信号的出现、消失时间进行记录,计算停车时长,再经过特殊算法来进行费用计算与扣费。”

“嗯,不错。”他点头赞同,“那如果是开着引擎停在那的呢?”

“那就更简单了,我们可以让系统持续发送信号,待汽车离开我们就拿信号出现和消失的时间进行计算就好了。”

“聪明。”他自豪地看着白月,而后又似想到了什么,一个人定在那,思考了许久,缓缓道:“但……如果车主被扣费后还赖着不走呢?”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似是早知道他会这么问一般,白月自信地打了个响指,“因为NFC系统在持续供电的情况下可以持续发送与接收信号的,所以我在设计系统逻辑时设计了一条如果付费五分钟后还能接收到信号则进行新的一轮计时扣费的命令。”

他摇了摇头,表示对这个改进的不满意,“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如果车主在扣费后立即关闭了汽车的电路系统呢?”

白月微微怔愣,不过很快又重新燃起了光芒:“我知道了,我们可以在系统下安装重力传感器!”

“要挖路,成本高,而且很难解决汽车不全部停在框里的情况。”

“那红外线障碍识别?”

“所需要覆盖的红外线范围大,不切实际,而且但凡汽车停歪一点红外线可能就不能用了。”

“那……加个摄像头?就像停车场那样立起来?”

“很难确定摄像头的摆放位置,而且立起来的装置对新手司机不友好。”

……

来来回回四五个想法都被他,一一否决,白月有些气馁,遂走到沙发前坐下,掏出手机开始翻找起资料。

他看着白月沮丧的模样,心疼不已,走上前轻轻搂住她,温柔地说:“别着急,我们再想想办法。你已经很厉害了,提出了这么多有创意的思路。”

白月靠在他怀里,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我再仔细研究研究NFC系统本身的特性,说不定能找到突破点。”说着,她又专注地盯着手机。

雨淅淅沥沥地落在了屋子外,伴着远边天空中几声闷雷,竟在屋外演奏起了二重奏。

此时屋内安静得只剩下手指甲敲击屏幕的声音,白月不说话,他也不敢打扰,只是默默坐到白月身边,随手拿起一本萧母今早看过的杂志来翻看,突然——

“我知道了!”白月一声惊呼,吓得他差点将手中的杂志给扔了。

白月激动地搂着他,“是信号消失的速度!”

“嗯?”

白月松开他,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信号在离开接收区的过程中它的下降趋势是比较缓慢的,可能需要十毫秒也可能需要二十毫秒才能使信号完全消失。”她难掩内心的激动,手舞足蹈的,说话也变得局促起来,“而电源切断,信号则是瞬间消失的。”

他听后眼睛一亮,却听白月继续说道:“我们可以在每个信号消失的节点处加一个电脑计算信号消失用时的程序,如果时间少于一定数值,则判定为电源切断所导致的信号消失,从而开始第二轮的计时。”

“漂亮!”他为白月的机智惊呼出声,见白月嘴唇动了动,立即噤声示意白月继续说。

“同时在收费后,由于车辆未行驶离开,系统仍处于被激发的状态。我们可以在识别到已经收费后立即再次识别信号,然后重复第一步程序,如果有人想继续停靠的话,就会继续被计时被扣费,这样的话就可以避免有人占着车位不走了。”

他兴奋地将白月抱起来转了好几圈,把白月放下后,他还不忘捏着白月的脸,夸奖白月。

“那我……现在去改一下方案。”白月说着转身就要上楼,却被他一把搂住。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他在白月的耳畔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白月的颈窝,“先吃饭。”

“啊!已经……这么晚了吗?”白月惊讶地睁大眼睛,小脑袋努力地向他这边看。

他浅浅地“嗯”了一声,似是发泄着心里对白月冷落了自己这么久的不满,而后只见他的两只手紧紧地搂着白月的手臂,身子带动着白月的手臂不住地在那摇晃,“小月亮——我饿了,想吃你做的番茄炒饭。”

“好。”白月摸着他的头哄着,正要举步往厨房走,谁知此时门铃炸响。

“今早爸妈不是说要炒制一些新茶没那么早回来吗?”听着门铃声白月疑惑地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再看了看他。

他听着户外“哗啦啦”的雨声,耸耸肩猜测:“可能是因为下雨天不太适合炒茶就提前回来了吧!”

白月颔首,转身快步至门口,伸手开了门,然而门外站着的不是萧家父母,而是一个不到巴掌大的白球。

白球见到白月,眨巴着眼睛就迎了上来,还没等白月开口,白球就叽叽喳喳地吵了起来。

“你好。”

“请问你是白月吗?”

白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的,我是白月。你是……”话还没问完,白球一边在地上转着圈地自我介绍起来:

“我是H市公安局的侦探机器人,代号2077,就在刚刚,我们在霸江上发现一具成年女性尸体,经过岸上散落的遗物检查,现怀疑死者身份为您的好友姜淮,需要你跟我回去进行辨认。”

白月只觉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如遭雷击,双腿发软差点跌坐在地。他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白月,眼中满是震惊与担忧。

“这不可能!姜淮一周前还说有公司要签她的新书,怎么会……”白月声音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是目前的初步调查结果,还需要您去辨认才能确定。”侦探机器人2077说道。

“我跟你去。”白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陪你。”他紧紧握住白月的手,却被白月挣脱开。

“你明晚要上我家接亲,怕是明天早上的事就有你忙活的了,这次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白月勉强挤出笑容来宽慰道。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婚……”

白月打断他,“这是你耗时一个月给我准备的,我不想因为新郎官状态不好而成为我的一大遗憾。”

“婚礼可以日后再……。”

“可你爸妈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回来与你长住了。”

他愣住了,确实,因为父母的常年在外经商,从小到大他和父母相处的时间,甚至比他与白月相处的时间都要少得多。他非常渴望与家人在一起,可现在白月也是他的家人,他决不可以……

“她是我的闺蜜,让我一个人去处理她的事情,好吗?”见他还是不肯,白月眼眶泛红,哀求地看着他,“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不想因为这次意外影响到你期待已久的家庭团聚和我们的婚礼。你乖乖在家,我去去就回。”

他看着白月坚定的眼神,心中满是纠结与心疼。最终,他缓缓点头,“那你一定要小心,有任何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

白月强忍着泪水,用力点点头,撑着伞就跟机器人2077匆匆离去,过程中他隐约还能看见处于悲痛当中的白月不忘给机器人2077这个白色小球撑伞……

原以为这只是一次寻常的尸体辨认,谁知却是一切事件的开端。

次日夜里,他打理好自己,满面春风地领着婚车队伍到白家,可迎接他们的却是满脸焦急的白家人。

“萧逸,白月呢?”白母心急如焚地问道。

“她没回来?”他也被问得一头雾水,但在看见白母点头后,他忽而又觉得耳边“嗡”声长鸣,天旋地转,难以置信。

原本喜庆的迎亲队伍瞬间安静下来,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发疯似的跑上白月的房间,里面还留着他们一起筹备婚礼的痕迹,可此时却显得格外凄凉。他跌坐在地上,双手抱头,悔恨自己没有坚持陪白月一起去。

未来得及褪去身上的礼服,一行人在他的带领下着急忙慌地赶去公安局,却在机器人2077那里看到了一条意想不到的视频。

视频内容是在海边,那个时候白月抱着一具浮肿不堪的尸体坐在沙滩上痛哭流涕,此时长着丹凤眼的顾大哥眼角挂着泪痕,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坑,艰难地朝白月走去,顾大哥张了张口,却又如鲠在喉,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缓缓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这只是一起单纯的自杀案。”

语毕,顾大哥向白月伸出了手,邀请道:“白月,你愿意与我一同……调查出淮淮死亡的真相吗?”

他以为白月会略加思索,谁知白月虽然心中悲切,但回答得却是斩钉截铁: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