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诺康尼梦夜第二乐章,在疑云密布与谐乐彩光之间悄然奏响。
在知更鸟“遇害”的第二天早晨,我意外收到了来自砂金的一封邀请函。没有说明地点,只在信末附了五个字:“去找雾中的钟。”
帕姆建议我不要去,三月七干脆说:“这家伙不安好心。”但姬子沉默了片刻,最后点头道:“去吧,也许他愿意说实话了。”
我循着梦境地图,独自来到一处偏远的废弃钟楼。钟声沉寂,残光穿透风沙。楼中只有一个人影,背对我站着,手里摇着一枚金属筹码。他是砂金。
“你来了,朋友。”他没有回头,只把手中的筹码往空中一抛,光线在它边缘折出一道金灿灿的弧线,“想听一个不值钱的故事吗?”
我没有说话。
他终于转过身,笑容一如既往轻浮,却带着某种难以掩饰的疲惫。
“我出生在茨冈尼亚,那是个你大概永远也不会想踏足第二次的地方。
我的母亲是一名典当师,用别人拿去押赌的回忆换取食物与药品。
我的父亲——连名字我都不知道,只记得我在三岁时,他输光了家里所有的东西,包括我和我妈。
他走了。我妈没哭,只说了三个字:‘再下注。’
那时我才明白,在我们那片灰色的土地上,活着就是一场赌局,你不是下注者,就是筹码。”
砂金抬起头看向我,眼神第一次如此赤裸:“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吧?我为什么这么贪赢?因为我从来没赢过一次命运。”
我愣住了。那不是我熟悉的那个满口‘投资’、‘贵宾’、‘收益’的砂金。那是个站在命运废墟上拼命装得很贵气的、被困住的男孩。
“匹诺康尼对你来说是梦,是谜。对我来说——它是我最后一次翻盘的机会。”
他走到窗前,望向雾中的远方:“钟表匠的遗产?呵。我才不在意他的财产。我要的是他留下的——权力,掌控梦境的方式。”
我问:“你要做什么?”
他回头,声音极轻:“我要让命运……成为我手里的牌,而不是继续被它玩。”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几秒。
“你真觉得我害了知更鸟?”他忽然低声问道。
我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砂金却笑了,笑得像是某种心死后的解脱:“算了。你迟早会知道的——那一刀,不是我刺的。真相在梦境深处。”
他扔给我一枚筹码。
背面印着一行字:“下一场赌局,在你手里。”
我收起筹码,深深看了他一眼。
也许他不是好人。也许他是个骗子、赌徒、叛徒、冷血的棋手。但此刻我知道,他曾是个想翻盘的小孩。现在,他只是用别人的梦,在下自己最后的一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