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迷雾拼图

冷冻舱泄压阀喷出的白雾如同幽灵的叹息，我凝视着金属舱壁倒影中那张属于“沈夜“的苍白面孔。暗金色纹路正沿着颧骨生长，那是本该在第三次轮回后才出现的系统烙印。指尖抚过侧颈跳动的血管，某种不属于人类的冰冷触感让我眯起眼睛——这次重生，躯体的改造进度提前了。

「警告！记忆模块存在异常数据流」系统的机械合成声裹挟着细微电流杂音，像生锈的齿轮在颅骨内转动。我屈指敲了敲仍在渗液的营养舱，某截断裂的维生管线突然抽搐起来，在满地玻璃渣中拼出莫尔斯电码的节奏：CX-9...SOS...

监控屏幕毫无征兆地亮起，十七个猩红光点正撕开化工厂东南侧的电网。热成像画面里，领头者的胸腔泛着不自然的蓝光——那是军用级人造心脏的标识。前世为我取出丧尸化弹片的陈墨医生，此刻正端着能击穿坦克装甲的粒子震荡器，枪口还残留着焚烧血肉的焦痕。

“新手礼包已发放。“视网膜上弹出的光屏微微闪烁，物品栏里那柄缠绕黑雾的匕首本该在三天后出现。我握住凭空浮现的刀柄，剧痛顺着手臂经络蔓延，皮肤表面浮起鳞片状纹路。暗物质与肉体融合的嘶响中，记忆碎片如毒蛇撕咬神经：第七研究所的白色长廊，培养舱里漂浮的无数张我的脸，还有苏九儿将量子刀刺入我心脏时，睫毛上凝结的冰晶。

**重生计时00:58:17**

通风管道的锈蚀螺钉在重力作用下崩飞，我放任身体坠落。刀刃精准划开左臂桡动脉，泛着荧光的血液滴落在培养舱认证接口。当刺耳的警报响彻B区时，陈墨的粒子震荡器已经轰开最后一道气密门。

“救...救命！“我把声线调整到记忆中的颤抖频率，实验服领口被冷汗浸透。陈墨的战术靴停在染血的手指前，防护面罩的呼吸阀喷出白雾：“沈教授？你怎么会...“

暗物质匕首穿透动力装甲的纳米接缝时，他瞳孔里倒映出我嘴角的冷笑。这个曾为三十八名清除者安装自毁装置的天才军医，此刻正徒劳地按住胸口喷涌的蓝色冷凝液。我贴着他耳麦轻笑：“代我问候第13号克隆体，他的脑垂体标本还在我办公室的福尔马林瓶里。“

电磁脉冲场启动的瞬间，陈墨体内爆开的纳米机器人如星屑凝滞。这些机械杀人蜂的复眼里，清晰映照着天花板的军方标识——那枚银色鹰隼徽章，正与苏九儿前世佩戴的项链吊坠一模一样。

**重生计时00:23:45**

天台的风裹挟着尸臭，我倚在锈蚀的水塔后方，看着苏九儿怀抱着潘多拉原型机跌撞而来。她左脚的帆布鞋不知何时跑丢了，裸露的脚踝上蜿蜒着晶状体淤痕，那下面埋着我亲手植入的生物密钥。

“沈老师！他们...他们在人体试验...“少女扑进我怀里的力度与前世分毫不差，发间樱花香混着硝烟味。我感受着她颈动脉异常的搏动节奏，三短一长，正是系统激活清除协议的信号。

视网膜突然被猩红警报覆盖：「检测到反制程序！立即清除目标！」指尖暗物质粉末渗入她耳后皮肤时，追兵的脚步声已在楼梯口炸响。怀中的少女突然痉挛着弓起身，锁骨下的淤痕迸发出妖异的紫光——那是双重意识在争夺躯体控制权。

“别怕。“我捏碎藏在指缝的X病毒阻断剂，淡绿色液体顺着她颤抖的脊背流下。当第一个追兵冲出安全门时，苏九儿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整座化工厂的玻璃幕墙应声爆裂。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像被无形的手捏碎头颅，脑浆在防暴头盔里炸成血雾。

**重生计时00:00:31**

量子刀穿透胸膛的刹那，我放任时间凝滞。苏九儿眼中流转的数据流里，一组熟悉的密码正在重组——那是我母亲自杀前夜，在病房窗户上反复描画的圆周率数列。

“原来你才是锚点...“我咳着血沫大笑，纳米虫群正在啃食我的声带。这次没有启动她泪痣里的逻辑炸弹，而是将意识顺着刀锋灌注进她锁骨下的晶状体。系统凄厉的警报声中，我看见自己逐渐透明的躯体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芯片矩阵。

少女突然抱住正在量子化的残躯，真实的泪水砸在刀柄认证区。虹膜解锁的微光里，她喉咙深处传出两个重叠的声线：“第七研究所...地下九层...你的...“

化工厂的核动力核心在轰鸣中过载，爆炸的强光吞没了最后的话语。但在意识消散前的0.03秒，我读懂了她的唇语——那正是前世我亲手刻在母亲墓碑上的拉丁文：

**MEMENTO MORI**

（记住你终将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