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仍旧是明崇先起的,虽说身子也是有些虚软,不过为了面子还是挺拔的走出了永安宫的门,幸好魏七德懂事,轿辇就在宫门外等他。
皇帝虽然身上累,但是精神饱满,他吃饱喝足了说话时语调都上扬:魏七德,阿姐伴驾有功,去把她喜欢的那颗珍珠拿来给她。
那颗珍珠是明崇祖母的陪嫁,长华第一次见它是在太后的宫里,它卧在墨色丝绒上,像截取了一寸银河凝成实体。珠光并非寻常的温润皎白,而是深海中沉睡了千年的钴蓝色,表面游弋着细若蛛丝的鎏金纹,恍若封印着上古星图的碎片。听闻每逢子夜,珠胎深处便浮起流动的磷光,似有液态月华在琉璃质中缓缓旋动,折射出的光斑会在墙壁上映出鲛人起舞的残影——传说它是百年前自南海龙绡宫打捞出的蜃珠,老采珠人说曾在月圆夜听见珠内传出潮音。
长华第二次见它,就是在继后的封后大典上,继后戴过。
所以这颗珍珠不仅仅是稀有,更是内宫地位的象征。
长华是被饿醒的,已经入了夜,她才转醒想叫周然给她做吃的,周然气不过不做。姝婷叫过来伺候文蓉的宫娥被文蓉打发走了只剩下两个,一个年纪大的手脚快做事做的好,另一个性格纯良文蓉怕她出去受委屈就留下了。
年纪大的叫方锦,小的那个叫方雨儿,二人无亲无故不过巧合百年前是一家同姓方。
能留下的自然是魏七德和文蓉他们早就探查好底子的,自然也不敢乱说,不然整个内宫都会知道,昨日陛下宿在永安宫,在公主房内折腾了一夜,公主今日一天都没起。
“陛下到”
明崇忙了一天,晚膳都没吃,他可是勤于朝政的好皇帝,登基到如今第一次告假。
急急忙忙跑进长华的房间,长华正趴在床上吃着饭,但是方雨儿做的不如周然做的好吃,她一直嚼啊嚼不想下咽。
明崇:阿姐!皇帝的语调轻快高昂像是有什么喜事。
长华一见他眉头皱着:陛下?你怎么又来了?
明崇自顾自的坐在她的床边说:朕来看看你啊,朕今日太忙了,叫人来请你,你又说身体不舒服不想动,朕连晚膳都没用就过来了。
长华不想看他,低头吃饭:陛下还是回吧,臣这身体恐怕不能陪您了。
皇帝侧着头想尽力看清她的脸说:阿姐,朕又不是洪水猛兽,怎会不知轻重,昨晚还不是你,你偏要的,朕才给的。
长华不敢相信,小皇帝现在这么厚脸皮了,怎么就敢说出这样无耻的话来!将碗重重的摔在面前的平盘上:陛下!你不是说我求饶你就轻点吗?你轻了吗?我看你是要撞死我吧?
皇帝有点脸微微羞的看着跪挺起身的阿姐,怎么床第之事说的这么轻巧,屋内还有侍从宫娥呢。
长华撒了气了才想起来屋内还有宫娥,那个雨儿和锦儿乖巧的站在门后,定能听清她说什么了,万幸周然生她气了,没过来,文蓉也有事出去了。
长华哼唧一声:哎呀!你烦死人了!我今天一天都不舒服,坐不下你知道吗?我只能躺着趴着。越说越气,伸手去打他的肩膀。
皇帝顺势将她拉进怀里说:哎哟哟,朕错了,朕不该,朕怎么这么禽兽,说着拿起她的手拍自己的脸。
小时候长华拿他出气倒是打过他巴掌,可他现在是皇帝,长华不敢。
反抗的挣脱自己的手,长华离开的了他的怀抱,正好周然进来了,端着饭。
长华一见周然两眼放光:小然,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饿着,你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了?
周然一脸冷漠把饭放在床边打开说:吃吧,吃完了休息一会儿去洗洗,再不洗来不及了。
长华听闻神情一顿,然后继续吃。
皇帝漠然的看着一切,他竟然没有碗筷!他是皇帝竟然没有碗筷!!宫娥只给了阿姐碗筷没有他的!!!
周然见楚皇就烦甚至于厌恶,一眼都待不了,起身直接离开了。
明崇知道这个周然是修士,便没和她计较探着身子俯下去说:阿姐,朕也没吃那,你喂朕吧。啊~~
长华看了一眼饭菜,又看了一眼皇帝,不舍的放下饭碗说:陛下先吃吧,您吃剩下了我再吃。
明崇嘴角又浮现了那种奇怪的笑说:阿姐过来,躺朕怀里。
长华想拒绝,但看了他的笑,放弃了。若是不随他的愿,天知道他又会怎么折腾人,只好乖巧的躺在他怀里。
明崇要她端着平盘,直接搂着她像喂孩子一样喂着她吃。
她很想拒绝,因为很奇怪,小皇帝屁大点孩子怎么照顾她!可周然的菜做的太香了,她真的好饿。只好快吃。
皇帝像是不饿一样,吃几口就顾着喂她,时不时还要亲亲她的肩颈,吻一下她的耳垂。
终于吃完了饭,煎熬的她要死,逃开皇帝的怀抱:陛下回太极宫吧,臣要去沐浴了。
皇帝想起了那句“再不是来不及了?”
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又擦了擦阿姐的嘴角说:急什么,不舒服就不洗了,明日再说。见她又跪在那里,虽说是床榻可还是会不舒服吧?又道:阿姐以后都不用跪了,见了朕也不用行礼。
长华无奈说:我坐不下。
皇帝的脸颊又有些微微充血,她难道不知这些话都是闺房乐趣,挑逗心绪的话吗?怎么就说的这么平常!
喉咙划过,明崇压抑了自己一下说:阿姐要不要朕给你看看,朕怕不知轻重伤了你。边说边挥手,示意宫娥们退下。
长华没注意众人离开只是眼神盯着他说:陛下还是叫御医过来,顺带给我带碗避子汤吧,昨晚根本就不让人跑开,保不齐就会出事。
皇帝话还没说人先欺了过来,压的她倒在了床上又压低嗓音说:能出什么事儿?出了事儿给朕生个小皇子多好!
长华觉得自己有点适应了,已经不觉得跟他这样近距离接触难受了,眨巴眼睛看着他说:陛下,你要是让御医次次给我送避子汤,我就答应你过两日身体好了,再让你住在永安宫一夜。
说着从二人胸间伸出手臂搂着了明崇的头。
皇帝本是想好好逗逗她,可听到她要避子汤便全然不顾后来说了什么,她还是不倾慕他的,毕竟他都已是皇帝了,她也不愿同他留个孩子。
起了身坐在床边,皇帝摸起了手串说:阿姐,你那个女修士催着你沐浴,是要做点什么吧,朕听说江湖人有一种手法不喝药就可避子。
长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陛下,内宫这么多嫔妃,您每三日宠幸一个,不出一月就必有小皇子,小公主到来,您又为何偏偏要来永安宫啊~再说小然只肖揉一揉我的腰就可以了,省了喝药岂不是一举多得。
皇帝抬起了手里的串珠盯着说:她还要揉你的腰?
长华不解,小皇帝的话带着质疑和苛责,可小然是个女子,难道女子也不能接近她?内宫的宫娥可都是女的,各个要防日子还过不过了?
长华不敢让他再往乱七八糟的地方想说:陛下,不如跟臣约定好了,每月下旬二十日来永安宫一趟,这样臣也好有准备。
她又开始以臣自称了,昨日都改了称呼了,怎得今日又变回来了。皇帝有些心烦:不可,这样朕岂不是一个月才能见一次荤。
长华瞪大了眼睛:陛下啊,内宫这么多妃嫔呢!怎会委屈了陛下。
皇帝:不想去,朕想住在永安宫,阿姐,朕今日走起路来脚都软了,哈哈哈,还不知道此事原来可以这样尽兴。
看他激动的眼里泛光,长华有些恐惧,他不会次次都这样吧,会不会死人啊!
见她神情里带着点恐惧,皇帝忍着笑说:阿姐,朕不会夜夜如此的,谁叫你昨夜非要魅惑朕,你若不是这般诱人,朕又怎会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疼惜你那。他说着话手又伸了过来,示意长华躺进他怀里。
长华选择忽视他的动作回道:陛下,臣作为臣子,让陛下尽兴是臣该做的,不过陛下切不可沉迷于此,臣闻今日您没有去早朝,陛下可知历代君王昏庸无为皆因过度沉迷玩乐,无出其右!陛下,您是天子,是大楚的未来,是大楚万年基业的光辉,怎可因臣一个亡国之人而罔顾政事,若陛下住在了永安宫,与臣欢好整日不上朝,那臣万死不能辞罪!她说着又叩拜了下去。
明崇知道,要把自己比作狮子老虎,那阿姐就是驯兽的长鞭,总能一下就打的他汗毛直立,他确实有想法日日夜夜搂抱着她,也有那么一刻想着,一日不这么多奏折能多来亲近她些该多好,可他除了阿姐,还有大楚的江山子民需要护卫,因为她是阿姐,明崇已经给了她太多的例外,再深陷一步,他还能不能自控,这江山他会不会也要拱手奉上!!
皇帝回了过了神,拉她起来说:阿姐,你记得小时候,朕不好好练字,十岁了字还松松垮垮,那时候你说朕,写不好字当不了皇帝,批奏折都做不好。也是那时候没人觉得朕能继承皇位成为天子,只有你跟朕说了那样的话,朕才开始努力写字,努力上进。
长华被他温柔的服侍着躺下了,皇帝笨拙的将平盘端走,同样笨手笨脚的收拾了床铺,给她盖好被子又说:乖乖躺着,等朕走远了再去沐浴,别叫朕看见,不然朕心烦又拿你没办法。
见他要走长华突然说:陛下要去哪里?
明崇以为她舍不得自己,眼底泛起了光亮说:阿姐要朕去哪里,朕就去哪里。阿姐要朕留下,朕就留下。
长华推开被子坐起身严肃的说:陛下,通州监察使邵开源的女儿进宫一年多了,只刚进宫时您宠幸过她,现邵开源肃清通州有功,宠幸其女进邵婕妤为邵修媛,臣以为最佳。
明崇越听脸越冷,阿姐对朝政了如指掌他早就知道,母妃不止一次说过他最大的敌人就是长华公主,可他在这皇位上稳稳坐了这么多年,阿姐不曾有任何动作,他于私心就放任她了,现下阿姐竟连内宫之事都如此关心,难道朕夜夜宿在别的宫妃屋内,你计较的不是妒忌,反倒是怕因的宠幸妃子不均引的朝臣不满!
长华回禀要事自然不能抬头看他,皇帝紧闭着双唇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好,朕今夜就宿在灵犀阁。
长华难掩喜悦,低着头:恭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