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河宛如一条横亘天地间的浊黄巨蟒,翻涌的浪涛裹挟着暗褐色泥浆,时不时托举出半截泛着幽光的白骨。腐臭气息如同实质般弥漫,熏得八戒五官皱成一团,蒲扇大耳疯狂扑棱:“这地儿的味儿,比俺老猪三个月没洗的臭袜子还冲!“他捏着鼻子躲到白龙马身后,却冷不防被马尾巴狠狠甩了一脸泥沙,呛得直咳嗽。凌羽紧盯着河面漂浮的荧荧绿光,那光点忽明忽暗,宛如无数幽鬼的眼睛。腰间两枚令牌残片突然剧烈发烫,仿佛两枚即将相撞的磁石,隐隐泛起金色纹路,在空中交织出神秘图案。
“渡河!“玄奘的声音穿透腥风,九环锡杖重重杵在河岸。刹那间,平静的河面突然炸开三丈高的水柱,泥浆如暴雨倾盆而下。一道黑影破水而出,红发如燃烧的火焰,赤须根根倒竖,颈间九颗骷髅头泛着诡异的青光,手中月牙铲寒光闪烁,挟着千钧之势直取玄奘咽喉。凌羽身形如电,玄铁铠甲划破空气发出锐响,灵剑横挡在圣僧身前。双兵相撞的瞬间,迸发出的火星坠落在河面,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接触之处的河水瞬间沸腾翻涌。
“何方妖孽!“八戒暴喝一声,九齿钉耙舞得虎虎生风,“尝尝你猪爷爷的三十六路钉耙法!“可他刚踏入浅滩,脚踝便被流沙死死缠住。沙僧咧嘴狞笑,月牙铲在空中划出诡异弧线,河水瞬间化作巨大漩涡,将八戒生生拖入水中。白龙马昂首嘶鸣,龙尾如钢鞭甩出,却在触及河水的刹那被腐蚀出焦黑痕迹,痛得连连后退。凌羽运转灵体之力,背后十二道灵环光芒大放,六耳猕猴的复制神通发动,指尖凝出一柄与月牙铲一模一样的兵器,寒芒闪烁间与沙僧战作一团。
激战正酣,凌羽突然听见水下传来阵阵呜咽,那声音夹杂着痛苦与绝望,如泣如诉。他当即施展“灵魂收留“秘术,神识如游鱼般探入沙僧意识。一幅幅惨烈画面在眼前展开:曾经身着银甲、英姿飒爽的卷帘大将,在凌霄宝殿失手打碎琉璃盏的瞬间,玉帝雷霆震怒。他被扒去战甲,贬入凡尘,每到七日,万道飞剑便如暴雨般穿透胸膛,剧痛让他生不如死。日复一日的折磨,让他的心智逐渐被怨恨与绝望吞噬,最终化作这流沙河中的吞噬者,用杀戮来麻痹自己的痛苦。
“原来你也是个苦命人...“凌羽招式不自觉放缓,眼中满是悲悯。沙僧却杀红了眼,怒吼道:“少假惺惺!这三界本就容不下我等!“他疯狂挥舞月牙铲,河底突然钻出无数白骨手臂,缠绕住众人脚踝。白骨上还带着未完全腐烂的皮肉,指甲深深掐入他们的肌肤。玄奘见状,盘坐在河岸,双手结印开始诵经。刹那间,金光如锁链般从他周身迸发,在空中勾勒出巨大的梵文,将沙僧的行动暂时限制。
八戒好不容易从水中探出脑袋,头发和脸上沾满泥沙,他抹了把脸,扯开嗓子喊道:“我说大兄弟!跟着俺们西行取经,保准比在这啃骨头强!你瞧瞧那猴哥...“他指了指凌羽,“人家有通天本事,还不是为了救心上人四处奔波?俺老猪强抢民女,现在不也一心向善?“这话让沙僧的动作猛然一滞,他望着凌羽眼中坚定的光芒,又看看玄奘慈悲的面容,握着月牙铲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凌羽趁机抛出问地令牌残片,创世之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沙僧笼罩其中:“你若执念难消,我便陪你战到天荒地老。但若愿意回头...“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流沙河中无数冤魂,“流沙河的冤魂,或许也能随着你的解脱,往生极乐。“沙僧死死盯着令牌光芒,颈间的骷髅头突然发出凄厉的悲泣,那是他吞噬的九个取经人的残魂在诉说着不甘与哀怨。
“我...我还有选择吗?“沙僧的声音第一次露出脆弱,眼眶中闪烁着泪光。玄奘缓步上前,从紫金钵盂中倒出净水,轻轻洒在他身上:“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既已罪业深重,便随我西行,一路赎罪,一路修行。“沙僧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地,月牙铲深深插入沙地:“师父!弟子沙悟净愿护您西行!“
八戒立刻凑过去,肥厚的手臂勾住悟净肩膀:“好!以后咱就是兄弟了!不过丑话说前头,抢吃的可不行!俺老猪的肚子可经不起饿!“悟净看着八戒圆滚滚的肚子,嘴角难得地扬起一抹笑意。白龙马亲昵地用龙角蹭了蹭悟净手背,龙瞳中满是友善。凌羽则取出一枚佛珠,轻轻套在他手腕:“这佛珠可镇压怨气,日后若心魔作祟...“
“多谢哥哥!“悟净低头看着佛珠,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将九个骷髅头取下,用藤条串成法船。众人踏骷髅渡河时,凌羽望着翻涌的流沙,感受到两股令牌残片的力量正在共鸣。金光在空中交织成网,将流沙河中的冤魂尽数笼罩,送往往生之路。或许这就是九子令牌的指引,每收服一个有缘人,便是向真相迈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