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裴瑾年还在思考刚刚潘乐乐说的话。
小清的确脸皮薄,还十分记仇,小学的老师冤枉了他,他能一直记到现在呢。
要真像潘乐乐说的那样……
她不禁感觉脊骨发凉,下意识地就紧紧身上的外套。
一想到陈清会因此讨厌她,从此不和她有任何交集,她就感觉说不上来的难受。
同时她又在庆幸,好在她没有真的说出口,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下午在公园的时候,多亏陈清吐得及时,不然她可真就把劝学的话给说出来了。
不过……
直觉告诉她,陈清变了。
自从陈清低下头吐完之后,陈清就好像换了一个性格。
原来的陈清,的确是像魏萌说的那样,就像是听话的弟弟。
但今天的陈清,给她的感觉却是与以前截然不同,和她相处的时候充满了不耐烦,而且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
那种不耐烦,倒也不是说讨厌的不耐烦,更像是一种嫌弃。
她在心中暗暗咬牙,好你个小陈儿,嫌弃我还和我保持距离是吧?我看你分明就是在欲擒故纵!
“年年?年年?”厨房里响起母亲宋英莲的声音。
“哎,妈。”裴瑾年应道。
“去叫小陈来咱家吃饭,妈今天做的排骨。”宋英莲说。
“妈,他今天不来。”裴瑾年回答道。
宋英莲从厨房里探出头,狐疑地瞧瞧裴瑾年:“你们两个吵架了?”
“没有,他和同学在一起吃。”裴瑾年吸吸鼻子说。
“小陈可是老实孩子,你可不许欺负他!”宋英莲手持饭勺威胁道。
我?欺负小陈儿?
妈,您是没看到今天他有多可恶!
裴瑾年委屈巴巴地想。
但却也默认了“小陈是个老实孩子”这句话。
“你身上的衣服是谁的?”宋英莲又问道。
那上衣都兜住屁股了,明显不太可能是裴瑾年的。
有心思想说几句陈清的坏话,可裴瑾年出口却变成另一副味道。
“小清的,他怕我着凉,就把衣服塞给我了。”
“看看人家小陈,多好的孩子啊……”宋英莲感慨道,“你还给人家之前记得把衣服洗了!”
“噢,好的妈妈。”裴瑾年表面上答应下来,心里却在反抗。
洗衣服?!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给陈清洗衣服!
……
野狼似的在大街小巷里串了半天,陈清终归是有点腹中饥馁。把两个兄弟送回家后,他便也溜溜达达地摸回了家。
如今林城刚开始棚户区改造,陈清的家还是那处平房,选择先送两个兄弟回家的原因是他忘记了家应该怎么走来着。
好在,他还是想起来了,因为蜜蜂的家离他家不远。
陈父和陈母都是在外务工的,家中空无一人,陈清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走进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小院儿。
自从上大学以后,陈清就很少回到林城了,尤其是棚户区改造之后,忽然间回到这狭窄的小院儿,他的确是有些不适应。
推门而入,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陈清怔愣半晌,恍然惊觉,这是属于家的气息。
前世的房子大则大矣,但陈清从来都不觉得有什么好;面前的房子虽然狭窄,可那种归属感和安全感,却是大豪斯给不了的。
有父母在的地方,才是他陈清的家。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陈清在脑子里回忆最近这个时间点发生的事情。
他忽然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记忆力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来了一把究极进化。
好好好,我也是数码宝贝是吧?
他不仅能记起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事情,甚至还大差不差地记起高一期末考试的试卷。
回忆起数学试卷的陈清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挺了起来。
正所谓人被逼到份儿上的时候什么都能做出来,但数学不会就是不会——虽然我不会,可我能走捷径啊!
不过……
他拼尽全力,也无法回忆出数学试卷的全部内容。
哦,他想起来了,由于数学不好,数学试卷他都是战略性放弃一些题目的,尤其是涉及到导数之类的……
这他妈就很尴尬了。
想着想着,他就感觉眼皮子在打架。
不知眯了多久,耳畔传来蜜蜂哥的声音。
“老陈,怎么说?”
“怎么说?”陈清揉揉眼睛,抬眼一看,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这一觉睡得够长的嘿。
“我买了点鸭货,还从我姥爷家拿了一箱菠萝啤。”蜜蜂哥杨健的声音很是兴奋,“来来来,你往那边去一点,老高从家里拿了只德州扒鸡,还有点零食。”
“哟,还有这狠货?”
陈清坐起身子,果然看到茶几上放着的鸭货和菠萝啤,旁边那袋儿德州扒鸡最是耀眼。
“先看七点半的,新西兰踢斯洛伐克。”杨健熟练地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拨到吸吸踢威五套。
“不着急。”陈清站起身活动活动身子,“我先掂掇个硬菜,稍等我片刻。”
“哎哟,你还会做菜呢?”老高惊讶地问。
陈清没说话,走进厨房,熟练地从柜子里掏出装有花生米的大瓶子。
不一会儿,厨房当中便飘出油炸花生米的香味儿。
虽然菠萝啤里没有酒精,可终究是啤酒风味的饮料,那不配点花生米,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他走出厨房,把装着花生米的盘子撂在桌子上,拿起一罐菠萝啤啪嗒一声起开。
“闹一口。”陈清举起菠萝啤。
然而,却没人响应。
“咋的了?”陈清放下菠萝啤问。
杨健和高远征都没说话,俩人疯狂对陈清使眼色,让他看后面。
陈清回过头去,恰好看到裴瑾年那张漂亮又严肃的面孔。
“陈清!你怎么可以喝酒!”
听起来,还有点儿生气。
陈清这才想起来,两家是就隔着一道篱笆的邻居。
“闹一口闹一口。”他重新拿起菠萝啤,给自己猛灌一大口。
“爽。”他满足地打了长长一嗝,“都愣着干什么,喝啊?”
“行,整。”老高也打开菠萝啤,和杨健对撞一下。
当事人都不在意呢,我们在意个茄子?
“陈清!”
裴瑾年走进屋内,鼓鼓囊囊的小胸脯因为气愤而起伏着,“你还是未成年人,不许喝酒!”
“这哪是什么酒。”陈清和颜悦色,哄小孩一样把菠萝啤递给裴瑾年,“你自己看看配料表,上面是不是没有酒精?”
裴瑾年将信将疑地接过易拉罐,在配料表上仔细浏览。
半晌后,才把易拉罐还给陈清。
“好吧。”裴瑾年走到陈清身边,很自然地坐下。
“你不回家?”陈清挑眉问。
“我得在这里看着你!”裴瑾年扬着下巴,雪白的颈项好像天鹅一样优美颀长,“免得你过会儿偷偷喝酒!”
“随便吧。”陈清无所谓地说,“别耽误我们看球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