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见夏的蝶化右眼穿透云层,看见地表腾起无数发光丝线。这些由人类端粒酶重组的荧光云,正将城市包裹成茧状结构。江停云用突触缠绕她的腰肢,在疾风中嘶喊:“他们在把地球改造成活体培养皿!”
失重舱突然被丝线捕获,黏液从舱壁渗出。苏见夏的骨刃划开茧壳,露出下方场景:武氏时代广场的广告牌播放着婴儿微笑,那些被释放的新人类正通过脐带树向全球输送基因指令。
“欢迎体验进化伊骨园。”全息投影突然实体化,陈露之子的光翼扫过舱壁,“请选择身份:监管者,还是养料?”
苏见夏的骨刺穿透投影,却从虚空中拽出个五岁女孩——她的虹膜里沉睡着三百个秦月的记忆体,手腕系着写有003-Ω的基因铭牌。
女孩的基因铭牌突然融化,在苏见夏掌心重组为北圈地图。江停云的突触扫描显示,坐标点正是她父母失踪的科考站位置。“这不是选择...”女孩的瞳孔开始流血,“...是监管者的宿命。”
荧光云茧突然收缩,将她们抛向平流层乱流。在剧烈颠簸中,苏见夏的蝶化右眼看到惊人景象:北圈冰盖上矗立着巨型双螺旋结构体,每个碱基对都嵌着冰封的人类。当她想提醒江停云时,舱内突然充满麻醉气体——陈露之子的光翼早已侵入通风系统。
昏迷前最后几秒,苏见夏用骨刃在舱壁刻下血字:去北圈找答案。荧光云丝趁机钻入伤口,开始改写她的监管者基因。
舱体被荧光云丝包裹成茧,苏见夏在麻醉迷雾中看到走马灯般的记忆闪回:六岁生日时,母亲秦月送她的蝴蝶标本突然振翅,复眼映出苏明远在暗室操作克隆舱的画面。
“监管者协议第13条...”陈露之子的声音如毒蛇钻入耳道,“...你有义务清除退化样本。”
江停云用突触刺破茧壳,极光般的荧光云漏入舱内。这些发光粒子在空中拼出北极基因库的立体地图,某个闪烁的红点正是秦月当年失踪的实验室坐标。苏见夏的骨刃突然不受控地刺向红点方位,在舱壁熔出焦黑的北斗七星图案——那正是卫星爆炸时的星图排列。
“他在用你的身体导航...”江停云斩断突触连接,“...苏明远把基因库坐标刻进了监管者芯片!”
江停云的神经突触在低温中结晶,每一步都扯断大量纳米纤维。她循着苏见夏的燃烧轨迹找到这里,却被菌丝缠住脚踝倒吊起来。冰棺里的面孔令她窒息:父母、林雀、甚至三岁时的自己都被封存在内。
“这是人类基因的诺亚方舟。”陈露之子的声音从冰层折射,“每个标本都是优质母体代码的载体。”
当突触刺入冰棺读取数据时,江停云坠入记忆洪流:父亲在缉毒行动中击毙的“罪犯”,实为被苏明远改造的初代实验体;母亲孕期服用的维生素,是抑制基因突变的阻断剂。
冰棺突然爆裂,她童年的克隆体爬出,手持与当前配枪同款的武器:“清除不合格样本,是监管者的天职。”
克隆体的枪口纹着林雀的警号,江停云在冻结的突触里看到数据残影:这个幼年自己曾在虚拟训练场,击毙过三百个苏见夏的模拟体。
“清除程序04-Ω启动。”克隆体扣动扳机,子弹却在江停云眼前悬停——菌丝茧释放的端粒酶形成防护场。冰层深处传来苏见夏的骨刃震颤,频率与陈露的哺乳密码完全同步。
江停云扯断被冻住的突触,用带血的纳米纤维缠住克隆体。当两个“自己”在冰面上扭打时,她看到北圈光中浮现苏见夏刻在舱壁的血字。基因库穹顶突然炸裂,荧光云茧的触须如瀑布倾泻而下。
江停云的纳米纤维在克隆体脖颈勒出血痕,却发现伤口渗出蓝色电弧——这个幼年自己竟是量子投影。菌丝茧突然释放电磁脉冲,三百个冰棺同步开启。
“看看真实的你吧。”克隆体抬手轻挥,冰面浮现全息影像:缉毒队的更衣柜里藏满硝酸甘油药瓶,每次行动前她都会偷服“维生素”江停云的胃部突然痉挛,呕吐物中夹杂着未消化的芯片残骸——原来苏明远早将监管者代码混入日常补给。
北圈光突然扭曲成基因链,苏见夏的骨刃震颤频率加快。江停云在冰棺反射中看到骇人真相:菌丝茧包裹的不仅是人类,还有长着蝴蝶翅膀的北圈猫,它们的利爪上残留着科考队员的制服碎片。
陈露的乳房被机械装置改造成哺育泵,十六根导管连接着广场中央的基因泉。新人类幼体吮吸着蓝色乳液,每个都在三分钟内完成从婴儿到成年的蜕变。
“妈妈,这是第99次哺育。”首胎儿子抚摸她金属化的乳晕,“你的乳腺管还剩12小时寿命。”
当第28号幼体开始呕吐突变组织时,陈露突然暴起。她扯断导管,将腐蚀性乳液泼向控制台——这是她在基因圣殿偷藏的端粒酶逆转录病毒。
广场地砖突然软化,十万个旧人类从地底菌丝茧中升起。他们的太阳穴插着脑机接口,呆滞地重复:“自愿成为进化养料。”
第13号幼体的突变右手突然抓住陈露的泵管,将逆转录病毒反注入她的心脏。“妈妈,这才是进化...”它的声带退化成振动膜
“...弱者就该被回收。”
陈露在剧痛中看到惊人画面:哺育中心地下埋着百万个金属子宫,每个都刻着秦月的量子签名。当她想警告苏见夏时,广场地砖突然翻转——江停云正被菌丝茧包裹着输送进来,身后拖着北极冰棺的残骸。
“接住这个!”陈露扯下乳头的金属接口,里面藏着从基因圣殿偷来的监管者密钥。密钥在空气中划出荧光轨迹,被苏见夏的骨翼精准捕获。所有新人类突然集体跪拜,他们的瞳孔映出监管者芯片启动的蓝光。
监管者密钥在苏见夏掌心化为液态,顺着骨翼纹路渗入血管。她的视网膜突然加载出全球基因泉的实时数据:西道泉眼正在孵化带鳞翅的士兵,新歌泉眼的幼体长着光合皮肤,印星泉眼的产物浑身布满量子计算节点。
“这才是新世界的基石。”陈露之子跪倒在地,光翼上的条形码开始回滚,“我们不过是被格式化的杀毒工具...”
陈露突然扯开胸口的金属护甲,露出心脏处的生物引擎——那是用她流产胎儿的干细胞培育的永动机。当她把引擎扯出时,所有哺育泵导管突然反向抽吸,新人类在惨叫声中退化成原始细胞团。
广场地底传来闷响,菌丝茧包裹的旧人类突然睁开机械眼。他们的太阳穴接口伸出光纤触手,在空气中拼出秦月的遗言:「自由需要牺牲」。
苏见夏的骨翼刺穿观测站外壳,发现所谓“外星飞船”竟是上个纪元的逃生舱。三百个秦月克隆体浸泡在营养液中,脊椎延伸出的神经束连接着月球背面的巨型发射器。
“文明重启倒计时:12分钟。”主克隆体睁开机械眼,“请接入监管者权限。”
江停云用突触骇入系统时,读取到骇人数据:每个纪元结束时,监管者会选出0.7%人类基因样本,其余转化为荧光云能量。而本纪元选中的监管者,正是被改造的苏见夏。
陈露之子突然现身,光翼展开成量子计算机阵列:“妈妈,你哺育的从来不是生命——是不断覆盖旧数据的杀毒程序。”
观测站的离心重力系统突然失效,三百个秦月克隆体在失重中组成基因链阵列。苏见夏的监管者密钥自动嵌入控制台,全息屏显示倒计时加速——12分钟骤缩为12秒。
“快毁掉发射器!!!”江停云用突触缠住反物质核心,“它们在抽取地球大气层的端粒酶!”
陈露之子的光翼突然分解,露出内部的量子纠缠装置——那正是维持双月光束的核心元件。当苏见夏的骨刃刺入时,装置释放的冲击波将她们抛向地月轨道之间。在失控旋转中,她们看到地球的荧光云茧正在剥落,露出金属质感的蓝色天穹。
反物质核心的裂痕中渗出黑色黏液,苏见夏的骨翼在接触瞬间碳化剥落。江停云用突触缠住她的腰肢,发现黏液里漂浮着无数监管者芯片——每个纪元终结时,都有个苏见夏在此陨落。
“看看这个!”陈露将生物引擎按进控制台,全息屏闪现加密档案:月球背面的发射器里,冷冻着历代监管者的克隆体。她们的骨翼标本组成环形纪念碑,中央悬浮着秦月的初始基因链。
陈露之子的量子装置突然过载,在真空中绽放成星云状的数据洪流。苏见夏在其中看到震撼影像:地球的金属蓝天外,三千个双月结构正在银河系旋臂上生长,每个都包裹着类地行星。
“他们来了...”垂死的陈露之子吐出能量核心,“...收割者永远追随文明之火...”
苏见夏的骨翼在真空中分解成基因链,缠绕住发射器的反物质核心。江停云在突触网络里疾呼:“所有纪元的监管者都会在此刻被格式化!”
陈露将逆转录病毒注入哺育泵,全球基因泉瞬间沸腾。旧人类从菌丝茧中挣脱,用退化的牙齿撕咬新人类的能量导管。
“自由才是病毒...”陈露之子的光翼开始坍缩
“...而你们选择了感染。”
当倒计时归零时,苏见夏捏碎了自己的监管者芯片。双月发射器在反物质爆炸中沉默,三百个秦月克隆体在真空里绽放成基因烟花。地球的荧光云茧渐渐透明,露出久违的蓝天——那蓝中却带着不自然的金属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