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盛光只是继续这样盯着文澈，根本不为所动。
哦。事到如今，你忽然意识到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干了？
现在知道难了？那跟我有鸡毛关系！
文澈当然不会指望有什么反馈，他只是有意表达出一个非官方的立场。
他也没额外啰嗦，直接讲说：“许总，我的报价不高。”
“为贵公司建设网站、建立百科、黄页全套打包价6000。”
“确实不高。”许盛光不置可否的附和了句，面上毫不动容，继续维持着具有压迫感的坐姿。
摆出了一副不想说多余废话的样子。
不过文澈还是捕捉到了许盛光听到‘许总’这个称呼时眼角的细微跳动。
南方习惯喊老板这个称呼，棠树也不例外。
而，文澈有留意到许盛光的办公室门口悬挂着总经理室的门牌。
换句话说，年富力强的许盛光应当处于事业心巅峰期，希望继续做大做强。
大约老板这个称呼它就是听着有点过于普遍大众的味道，不如老总。
此外，许盛光有意表现出的压迫感，透露出强势的信号，意味着他仍处于踌躇满志的阶段。
眼里没有一丝对未来的畏惧与害怕，只有对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的渴望。
文澈心中愈发清楚，至少在这家办公室很难谈出什么有意义的结果。
不过他稍作斟酌，还是再次简单争取：“许总，拥抱互联网几乎是所有企业势在必行的事情了。”
“如今县里又有扶持利好，为盛光电子承担了成本，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这话，许盛光明显再次蹙眉：“我说了，这不是本质。”
于是，文澈不等许盛光再说话，直言了当：“不知道许总可否赏光一块吃顿午饭。”
冷不丁收到饭局邀请，许盛光不由得眉头猛皱，沉默片刻，还是点头答应：“好。”
…………
走出盛光电子，文澈很快直接给章明慧打了个电话，请她帮忙在迎宾馆订个包厢。
他小文去迎宾馆吃顿饭很简单，但想订包厢会有点难度。
因为迎宾馆原来叫县府招待所，它也随着新的县府一块迁去了复兴大道。
之后又跟许盛光通了个电话，告诉了对方包厢号。
然后……文澈跟小丽回了县府大院，继续边干私活边摸鱼。
11点多，文澈徒步去到了就在县府大院旁边的迎宾馆，依旧带上了陈松林作陪。
许盛光虽然没给文澈好脸色，但很准时，比约定时间提前了10分钟到达。
看到包厢内只有文澈和陈松林，许盛光脸上明显有点意外。
文澈也不是喜欢寒暄的人，服务员上了菜，他便开门见山：“许总，这事对我其实没那么重要。”
“暑假一结束，我拍拍屁股去上大学了。你知道的，我才高中毕业，办不成也很合理。”
“不过，这个事情总会有人继续办的。”
许盛光：“……”
他得承认自己太社会思维了！
明明特地查了文澈的一些信息，知道对方刚高中毕业还忽略这个关键。
文澈根本没打算让许盛光仔细琢磨，马上又说：“许总应该比我更了解棠树的风向。”
然后，文澈忽然举起酒杯：“先给许总赔个不是，我讲话偶尔也会很干脆，希望许总大人大量。”
一口喝完杯中酒，文澈放下酒杯，换了个更舒坦的坐姿，从容中透着些许慵懒。
别说跟一直正襟危坐的陈松林相比，分明比许盛光都要更放松。
让许盛光一下就感觉到了主客场的变化，心中都在嘀咕了……“怎么感觉不该答应来吃这顿饭。”
文澈看着许盛光：“带头响应县府的扶持号召，总要好过将来县府让人直接按着头干舒服吧？”
“盛光电子建设官网，对公司的品牌形象、长期商誉价值只会有好处。”
“至于后续县里希望盛光电子继续推进内部信息化改造，引入OA系统这些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贵公司既然生产消费电子，想必更清楚时代的发展有多快，坚守传统，早晚淘汰。”
“退一万步讲，县里定的重点扶持资金标准不低，哪怕引入OA系统也差不多够一年的费用了。”
一气儿说完，文澈语气平和的总结：“我不认为许总看不到这些。”
许盛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吱声。
又看一眼许盛光，文澈单刀直入：“许总无非觉得我年少好欺，可以通过逼我对外释放点信号。”
“但是，这对许总对盛光电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许盛光：“……”
接着，文澈叹了口气：“实在讲，我帮盛光电子做官网，还得答疑解惑，才收几千块，很亏的。”
“信息也有价值。”
这话让许盛光也跟着叹了口气，他往后一靠，不住摇头：“你很特别。”
说着，许盛光不由再次打量文澈，神情逐渐古怪：“比起刚高中毕业，你更像是个资深商人。”
“甚至可以说比我更懂经商之道。”
他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说客’，也经历了不同的说服方式。
本质上文澈也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他的言辞很锋锐，还带着指点。
情不自禁的端起酒杯喝了口酒，许盛光目光虚虚的望向前方空处：“难听的话你没说，我这小公司如果真不响应县里扶持，除非等着破产，不然……”
“盛光电子做到今天，也没能形成竞争力，那点活，只要想干谁都能干。”
“采购商在核心事情上根本不谈什么私人感情，我这种小供应商市面上有千百家可替代……”
听着听着，文澈不由出声安抚：“许总选择创业，还这么年轻，怎会不迷恋给公司打造独特竞争力所带来的成就感……”
话说到一半，他及时反应过来，把什么……‘何必如此消沉’什么一类的话咽了回去。
装模作样的低头喝茶。
许盛光：“……”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文澈，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上哪学来这么多的见识？”
“网上。”文澈言简意赅的回答，满脸诚恳、老实、厚道、敦朴。
许盛光：“……”
看着文澈，许盛光自顾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完：“我也不是真不乐意，只是……”
文澈这回没有贴心的接茬，‘犯恶心’可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他只是说：“抛开长远利好不谈，只说眼下，难道带头响应会没好处？”
闻言，许盛光不以为意的摇头：“能有什么好处，都是一群铁公鸡。”
“许总，你是习惯性的先入为主了。”文澈一针见血的指出，“人是矛盾的，唯一不变的是变化。”
“既然县里想做示范，盛光电子又是县里的中小民企龙头，许总你至少会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吧。”
话到最后，文澈又委婉的提醒了一下：“免费的才是最贵的，不管买卖都一样。”
许盛光：“！！！”
妈的，难怪人人都说他文澈是个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