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替鬼嫁新娘

自穿越以来,这还是苏逸仙第一次真正离开沧澜宗游历天下。

按照地图所示,豫章蓝氏位于中州东南部,距离沧澜宗约有万里之遥。

即使以阿鲲的速度,也需要飞行数日。

苏逸仙并不着急,师父给他的任务没有时间限制,正好借此机会游历一番。

……

青山城,位于沧澜宗东南千里处,是一座依山傍水的繁华城池。

晨光熹微时,苏逸仙远远望见了青山城的轮廓——青灰色的城墙蜿蜒如龙,城内楼阁林立,晨雾缭绕间宛如一幅水墨画卷。

“阿鲲,我们下去看看。”苏逸仙拍了拍玄鸟的脖颈。

阿鲲会意,发出一声清鸣,盘旋而下,在城外三里处的一片竹林中降落。

苏逸仙翻身落地,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普通青色长衫换上,用一根木簪将长发随意挽起,随后从乾坤袋取出一柄剑背在背上,整个人顿时从仙门弟子变成了一个寻常游侠模样。

阿鲲也缩小了身形,变成一只普通大小的黑鸟,落在苏逸仙肩头,金色的眼瞳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苏逸仙满意地点点头,轻声道:“这样就没人会注意到我们了。”

他迈步走出竹林,沿着官道向青山城行去。

清晨的官道上已有不少行人,大多是挑着担子的农夫和赶早市的商贩。

苏逸仙混入人群中,步履从容,目光却敏锐地观察着四周。

青山城的城门高大雄伟,两侧站着身穿铁甲的守卫,正仔细盘查着来往行人。

苏逸仙随着人流缓步前行,很快便轮到他自己。

守卫抬眼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衣着朴素却气度不凡,肩头还立着一只黑鸟,不由多看了两眼。

“姓名?来青山城何事?”守卫例行公事地问道。

“在下苏七,游历四方,途经贵城,想见识一番青山风光。”

苏逸仙微微一笑,随手递上几枚铜钱。

守卫接过铜钱,脸色顿时和善许多:“原来是游侠儿。入城后记得遵守城规,莫要生事。”

“多谢提醒。”苏逸仙拱手一礼,从容踏入城门。

城内景象与城外截然不同。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

早市上人头攒动,各色商品琳琅满目,烟火气息扑面而来。

苏逸仙漫步街头,感受着这久违的市井气息。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拜入沧澜宗后,他几乎再未体验过这般热闹的凡俗生活。

苏逸仙正沉浸在市井烟火气中,忽然听到一阵喧哗声。

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正追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狂奔。

“小兔崽子!敢偷我的糖葫芦!”一个小贩气得满脸通红,挥舞着竹签大喊。

那小乞丐约莫七八岁,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往嘴里塞糖葫芦,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

他灵活地在人群中穿梭,眼看就要溜之大吉——

“哎哟!”

小乞丐一头撞在了苏逸仙腿上,反弹一屁股坐在地上。

手里的糖葫芦也掉在了地上。

他抬起头,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惊慌。

然后——

“爹……爹爹?”

小乞丐突然扑上来抱住苏逸仙的腿,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淌,“爹爹!我可找到你了!我是小豆子啊!”

苏逸仙整个人僵在原地,肩头的阿鲲差点滑下来,金色的眼珠子瞪得溜圆。

来这个世界还没吃过肉呢!

好大一个儿!

周围路人顿时投来谴责的目光,苏逸仙瞬间成了当街虐子的恶父。

“这当爹的也太狠心了,孩子吃串糖葫芦怎么了?”

“就是,看把孩子吓得!”

苏逸仙嘴角抽搐,心想这小鬼头倒是机灵。

他蹲下身,笑眯眯地掏出几枚铜钱塞到小乞丐手里:“乖儿子,爹怎么会打你呢?来,拿去买糖葫芦,记得给钱。”

小豆子傻眼了,铜钱在掌心叮当作响。

追上来的小贩也愣住了,挠头道:“原来...原来是令郎啊?”

苏逸仙起身又给了小贩一串铜钱:“孩子顽皮,给您添麻烦了。”

小贩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接过钱后,他热情地拔下两串糖葫芦,眼神怪异地看向苏逸仙,将糖葫芦塞给小豆子,“小公子慢用!”

随后匆匆离开。

待人群散去,小乞丐还坐在地上发愣。

苏逸仙用脚尖轻轻碰了碰他:“还不跑?等真爹来揍你?”

小乞丐一个激灵跳起来,犹豫片刻,竟把其中一串糖葫芦递向苏逸仙:“大、大侠,请你吃!”

肩头的阿鲲“啾”地一声,金色眼珠直勾勾盯着糖葫芦。

苏逸仙忍俊不禁:“我家鸟儿馋了,给它吃吧。”

“这鸟儿真威风!”小乞丐眼睛发亮,将手中的一串糖葫芦递向阿鲲,道:“大侠,我叫小豆子,您要是需要向导,我熟悉城里每个角落!”

苏逸仙挑眉,正要回应,忽听远处传来喜庆的锣鼓声。

一队迎亲队伍正浩浩荡荡穿过主街,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胸前系着大红绸花,好不气派。

“是李进士!”

小豆子兴奋地拽苏逸仙衣袖,“他去年高中进士,如今回乡娶亲,娶的还是咱们青山城第一美人柳小姐!”

苏逸仙闻言也来了兴致,随着人流来到主街。

只见街道两旁张灯结彩,红绸高挂,一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正缓缓行来。

队伍最前方是八名壮汉抬着的大红花轿,轿帘低垂,隐约可见里面坐着一位凤冠霞帔的新娘。

花轿后跟着数十名仆从,手捧各式聘礼,金银珠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

一位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身着大红喜袍,胸前挂着大红绸花,面容俊朗却略显苍白。

“那就是李进士?”苏逸仙低声问道。

旁边一位老者捋须笑道:“正是。李家是咱们青山城的大户,李公子自幼聪慧,十八岁就中了举人,今年更是金榜题名。”

“更难得的是,他不忘与柳家小姐的婚约,特意请旨回乡完婚,真是一段佳话啊!”

苏逸仙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花轿上。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轿中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

阿鲲突然在他肩头不安地动了动,金色眼瞳紧盯着花轿,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咕”声。

“你也感觉到了?”

苏逸仙眉头微蹙,暗中运转灵力于双目,施展望气之术。

这一看,他心头顿时一凛——那花轿周围竟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而新郎官李进士的印堂处,也隐隐有一道诡异的青灰色!

苏逸仙目光一凝,心中暗道:“这喜事之中,竟暗藏邪祟之气?”

迎亲队伍渐行渐近,锣鼓喧天,围观百姓欢呼雀跃,丝毫未察觉异样。

小豆子扯了扯苏逸仙的衣袖,兴奋道:“大侠,听说柳家小姐美若天仙,咱们挤到前面瞧瞧!”

苏逸仙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不急。”

他指尖轻弹,一缕法力悄无声息地附在了花轿上。

就在此时,一阵阴风骤起,卷起漫天红纸。

通过附着的念力,瞥见轿中新娘——

凤冠霞帔下,竟是一张惨白如纸的脸,唇上胭脂红得刺目,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毫无生气。

“阴物!”苏逸仙瞳孔一缩,心中警铃大作。

他弹了弹阿鲲的脑门,“进士老爷的喜轿里,坐着个被邪修操控的傀儡新娘。”

阿鲲歪头吐出半块糖,翅膀尖泛起危险的金芒。

苏逸仙却按住它,从怀中摸出三枚铜钱往桌上一抛——卦象显示“泽水困,阴乘阳位”。

迎亲队伍继续前行,向着城东的李府方向走去。

苏逸仙若有所思地想着一些情况,目光追随着远去的迎亲队伍。

小豆子察觉到异样,仰头问道:“大侠,怎么了?”

苏逸仙收敛神色,摸了摸他的头:“小豆子,你可知道这柳家住在何处?”

“当然知道!”小豆子挺起胸膛,“柳家是城西大户,宅子可气派了!”

“带我去看看。”苏逸仙掏出一块碎银塞给他,“这是酬劳。”

小豆子眼睛一亮,连忙将银子揣进怀里:“大侠跟我来!”

两人穿过熙攘的人群,拐入一条小巷。

路上,苏逸仙装作随意地问道:“这柳家小姐和李进士的婚事,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小豆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闻言回头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大侠您可问对人了!街面上都说这是天作之合,可我听说啊——”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凑近苏逸仙,“柳小姐半月前突然得了怪病,差点没救过来!”

苏逸仙眉头一挑:“哦?那现在轿中的新娘是如何好的呢!”

“嘘!”

小豆子紧张地拽了拽他的袖子,“听说是请了城外青云观的老道士作法才好的。那道人还会仙术呢!”

正说着,两人已来到城西一处高墙大院前。

朱漆大门紧闭,门楣上“柳府”二字金漆有些剥落,檐下挂着两盏褪了色的红灯笼。

苏逸仙暗中运转望气术,只见前院虽有阴气,但并不算重,但是是后院方向,阴气格外浓重,死气沉沉,与前院的热闹截然不同。

苏逸仙望着这宅院,若有所思。他拍拍小豆子的肩:“你先回去吧,我自行去柳府看看。”

打发走小豆子后,苏逸仙绕到柳府后院墙外。

阿鲲展翅飞上高墙,片刻后返回,在他耳边低鸣数声。

“有结界?”

苏逸仙轻语,“不过差了些火候。”

他掐诀念咒,身形渐渐模糊,竟化作一缕青烟飘入院内。

落地时,已置身于一座精巧的花园中。

此园中花木繁茂,却寂静得诡异,连虫鸣鸟叫都听不见。

循着那股阴气,苏逸仙来到一间偏僻的厢房外。

房门紧锁,窗纸内透出幽幽红光。他指尖轻点,窗纸无声破开一个小洞。

苏逸仙凑近窗洞向内望去,只见屋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一张红木雕花大床。

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显然是那柳家真正的小姐!

然而此刻的她双目紧闭,胸口毫无起伏,俨然已是一具尸体。

不过此女尸虽然看上去已经死了好几天,却仍见其生前的美貌,而且也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

对于某些人或许还可以用!

床边站着一名身着道袍的老者,手持铜铃,口中念念有词。

“果然有古怪。”苏逸仙心中暗道。

随后老道将女尸扶起,用木梳缓缓梳理女尸的长发,口中念念有词: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随着老道的念叨,女尸的头发出诡异的增长,如活物般蠕动。

苏逸仙瞳孔骤缩——这是正施展“替鬼嫁新娘”邪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