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选择

随着窗外的树木由嫩绿转为金黄，再从落叶披上雪衣，时间悄然在季节的更迭中流失流逝。

岁月是抓不住的东西，一晃神就溜走。

燕子从林间飞起，尾尖似剪，轻盈翱翔于天空。

远处的青山蜿蜒起伏，云雾在山间缭绕，站在这儿展目眺望，一派苍翠的山景映入眼帘。

登上小山坡的孟玥驻足的看着眼前的山景。

1976年的春天就要到了。

身后传来有青草被踩的轻微动静，她下意识回头。

是林强带着薇薇赶了上来。

“你想去吗？”

站在山头上，孟玥看着山下的田地，轻声问着身旁的林强。

“你想吗？”林强看着她，反问道。

我当然想，孟玥心里说着，如果有机会回到城里，我当然想要回去，但如果前提是我们能够一起。

·

三天前

孟玥正在灶房做着饭，一碗五花肉炒笋片，一碗凉拌豆腐干和红薯饭。

就听见门被邦邦邦的敲着。

正在屋里修椅子的林强高声回了句“来了”

便快步走出来，去开门。

门口的生产大队队长陆斌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扣子扣得一丝不苟，脸上油光光的，全是汗。

但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捡到了金元宝。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林强的肩膀上。

咧开嘴，声音因为激动拔得老高，带着一种喜气：“好事！天大的好事啊！小林同志！”

林强有些困惑的看着他，听见动静的孟玥也从灶房里走了出来。

还未开口询问，就听见陆斌铿锵有力的说道：

“组织推荐你去上大学！工农兵学员！去省城！”

林强有些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转头看着也有些呆住的孟玥。

却不知此时的孟玥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个画面。

上大学？工农兵学员？省城？

不对啊！！

小说里林强根本没有被推荐去上大学啊，就连岗西村都没有一个被推荐名额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啊！

孟玥的的脑子像是被万马奔腾的碾压过。

直到陆斌已经离开了也没有发现。

那么就是说林强要去省城了？这一想法一出现，就猛地烫在孟玥的意识上，滋滋冒烟。

那我呢？我要留在这吗？不留这我又该去哪？

孟玥带着震惊与呆愣机械的回到了灶房。却未发现身后林强脸上也没有一丝喜悦的神情。

·

从听到那个消息，到现在孟玥的心里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林强要去省城了，如果我能去的话，最早也要等到一年后，高考恢复。

这还是自己第一年就能考上的情况下，高考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自己也没有把握第一年就考上，要是考不上呢？

还没等孟玥想明白，要怎么办时，这边林强已经给了她答案。

夜空澄净，无数星辰闪烁，汇聚成星芒璀璨的银河。

微风簌簌拂过树梢，躺在床上的两人都没有入睡。

先开口的是林强：“我不打算去了。”

听见他的话，孟玥瞪大了眼睛转过头看他，身旁的人也一错不错的望着她：

“我去大队里问过了，如果去的话，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你和薇薇都得留在家里。

我…我不想。再说这一年到头的农活这么累，如果我走了，就得你一个人劳作养家，我不想这样。”

孟玥看着他，那眼中没有对选择不去大学的纠结，只有对她的不舍和心疼。

孟玥的眼睛突然红了，泪水瞬间涌了上来，想要寻找些说辞，说些让他放心去的话。

但却怎么也是说不出口。

林强摸着她的眼角轻声说着：“最主要，我不想和你分开，也不想你那么操劳。”

你就像一朵海棠花，明媚又亮眼，我又怎么舍得让你因为劳作而凋零呢。

林强笑了笑：“我下午就已经和大队说过了，把我的名额给了陈青。

正好这次木原也被选上了，他俩一同去还有个照应。”

说着林强又想起下午在木原家的场景。

从大队出来后他就去了木原家，告诉了木原这件事。

木原眼神一错不错的看着他，他也直视着对方。

直到木原说两了句：“你都知道了。”

没头没尾，但林强“嗯”了一声。

坐在一旁的木原看着家里的地面：“你会说出去吗？”

林强没回答他，只问了一句：“是认真的吗？”

木原抬起头，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你们想好，以后该怎么办了吗？”

木原眉头皱了一下，眼神有些落寞，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说了句：“如果可以，我想照顾他一辈子。”

回过神的林强看着眼前的人，越发觉着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只要能和爱的人在一起。

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林强凑近了看着眼前眼角还有些湿润的人。

孟玥感觉到他的靠近，垂下了眼眸，只剩睫毛还在颤抖着。

他低下头，用鼻尖轻轻地触碰着她的脸颊，双唇轻轻地贴着她的唇瓣，随后缓缓加深了这个吻。

虽然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与滚烫的气息。

孟玥一开始还有些僵硬的躺在那，仿佛所有力气都被瞬间抽空。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般将其笼罩，裹挟着灼人的热度。

当呼吸被彻底掠夺，仿佛沉入一片无声的深海，只剩下唇上那滚烫而陌生的触感。

身体却不再僵硬如石，那根绷紧的弦在唇齿间奇异的缠绵与抚慰下，终究是松动了。

抵在他胸前的手指，不知何时已悄然卸去了推拒的力道，蜷缩的指尖微微松开，却又更深地陷入了他衣料的褶皱里。

林强近在咫尺的脸庞，让孟玥再一次感叹着造物者的偏爱，立体又硬朗。

月光如银色的碎雪，在他脸上浮动，更为他增添了一种柔和的色彩。

枕边的那双手指节分明，与自己十指相扣，却又带着不容挣脱的力度。

孟玥的心脏“砰砰砰”的剧烈跳动着，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脑海里忽然闪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的认知，骤然刺破了她所有混乱的思绪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