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不行啊!

屋内檀香袅,却掩不住剑拔弩张的气氛。

云栖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太后瞳孔猛地一缩。

老妇人保养得宜的面容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滔天怒意取代。

“放肆!”

太后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响。

“哀家行事,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来人!去请皇上!今日非要治你个忤逆之罪不可!”

云栖却是不慌不忙,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母后这般激动,莫不是被儿臣说中了心事?”

她眼波流转,将太后瞬间僵硬的表情尽收眼底。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个向来温顺的儿媳,今日怎像变了个人?

莫非真是因为做不了皇后疯了不成?

徐嬷嬷见状,连忙使眼色让宫女去请皇帝,自己则堆着笑上前打圆场:“贵妃娘娘说笑了,整个后官如今只有这四个皇嗣,太后娘娘怎会不重视?就算是要些偏宠,也不至于这般莽撞。”

她边说边暗中捏了捏太后的手,示意主子稍安勿躁,又转身亲自斟了盏温茶奉给太后:“娘娘消消气,太医说了您这头风最忌动怒。老奴瞧着贵妃娘娘今日气色也不大好,想是连日照顾小殿下们累着了。”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全了太后的颜面,又给云栖递了台阶。

不愧是太后身边最得力嬷嬷。

可云栖并不想等了,她一心想早日回去天元界,所以凡人界的事情,都要尽快处理。

云栖眸光一凛,指尖在袖中掐了个法诀。

“告诉我,明睿他们,究竟是不是李赫辰的骨血?”

太后面容呆滞,木然道:“自然不是。辰儿先天不足,虽能行人道,却无延嗣之能。”

云栖指尖的蓝光骤然一颤,像是被风吹乱的烛火。

她喉间溢出一声似哭似笑的呜咽,十年光阴在这一刻碎成齑粉。

“十年!我竟被你们骗了整整十年!”

前世种种如走马灯般闪现,李赫辰得知她有孕时那副心疼入骨模样,柔声哄着:“栖儿,孤舍不得你再受生育之苦。无论男女,我们只要这一个孩子。”

当时只道是情深,如今想来,字字诛心。

“我云栖一生克己守礼,从未做过半分逾矩之事。”

“为何会让我莫名怀上四个孩子?”

“又为何要害死我拼了命生下的血脉!”

她声音哽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前世四个孩子惨死的画面在眼前闪回:

睿儿被诬陷谋反五马分尸;

阳儿被食人鱼啃食殆尽;

月儿被林晚棠亲手推入冰湖,多年无人知晓;

玉儿被送去和亲途中遭凌虐致死。

她缓缓抬眸,眼底血色翻涌。

“明明是因为你们的谋划才让我的孩儿来到这个世界,是你们错了!”

云栖指尖蓝光剧烈震颤,周身灵力开始不受控制地暴走。

殿内陈设纷纷炸裂,瓷器碎片在空中悬浮,映出她痛苦的面容。

“都去死吧!”

她嘶吼着,掌心凝聚起一团灵力,直指太后天灵盖。

“主人且慢!”

元元倏然现身,小小的身躯挡在太后身前。

“太后若暴毙,必会引起轩然大波。如今我们尚未离开此界,若逼得李赫辰狗急跳墙,反倒坏了大事。更何况,让这些恶人就这般轻易死去,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见云栖眼中血色未褪,元元声音放柔,继续劝道:

“他们该受的,是千百倍的折磨,是生不如死的煎熬,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珍视的一切,一点一点,土崩瓦解。”

云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清明,只是嘴角那抹笑,冷得让人心惊:“你说得对。死亡……太仁慈了。我要他们活着,亲眼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化为齑粉。”

她看向太后,声音如淬了冰:“那四个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谁?”

新婚那夜合卺酒中被人下了迷情散,她神智昏沉间只记得红烛摇曳,有人将她抱上婚床。

醒来时身旁躺着的就是李赫辰,所以她前世从未怀疑过四个孩子的血脉。

太后神情恍惚:“此事哀家也百思不得其解。那夜确实在合卺酒中下了药,也安排了暗卫。可晨起时却发现暗卫昏迷在浴池边,身上衣物完好,而你却已非完璧。房中再无第三人,此事至今成谜。”

“你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子嗣,又为何要纵容林晚棠日后对他们赶尽杀绝?”云栖声音发颤。

虽然现在还没做,但云栖知道,有上一世的经验,他们必然还会继续。

“皇室旁支尚有血脉,哀家为何要留着这四个野种?若不是云家这些年看得紧紧的,出生之日哀家就会换掉他们!”

云栖眸中寒光乍现,扬手便是一记耳光。

“啪!”

一记耳光清脆响亮。

太后保养得宜的脸上瞬间浮现五道血痕,又很快消失不见。

当初的她,真的是瞎了眼啊!

“尔等母子,也配议论我儿身世?至于那新婚夜趁人之危的宵小之徒,我定要让他血溅三尺,以偿当日之辱!”

话音刚落,殿外突然响起一声惊雷,而后又像突然被人截住,没了声息。

云栖还想继续问,元元却连忙提醒:“主人,刘能到了,有什么想问的,到时候我们再去找李赫辰。”

说完这句话,元元便回了混沌空间。

云栖指尖蓝光倏然一敛,殿内凝滞的空气重新流动。

茶汤溅落在徐嬷嬷手背上,烫得她“哎哟”一声,却浑然不觉方才的异样。

太后猛地晃了晃头,方才短暂的恍惚让她有些晕眩。

脸上火辣辣的痛,抬手摸了上去,却无半分异样。

再定睛时,只见云栖正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褶皱,仿佛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只是幻觉。

太后惊疑不定地望着她,一股莫名的寒意仍萦绕心头。

这时,刘能躬身入殿:“参见太后娘娘,参见云贵妃。老奴奉陛下旨意,请太后娘娘移驾含青殿,钦天监诸位大人已候着了。”

太后眉头一皱:“皇上呢?哀家方才命人去请,他怎么没来?”

“回太后娘娘的话,陛下正在含青殿与钦天监议事,此事关系甚大,故而陛下让老奴先来请您移驾。”刘能恭敬道。

太后凤眸微眯,突然冷笑:“刘公公,云贵妃方才对哀家大不敬,按宫规当杖责。既然皇上不得空,就由你代行惩戒罢。”

她拢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今日这口恶气,她非要出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