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永夜降临:寂静中腐化的低语

Gamma-11装备整备回廊像一颗被纯白包裹的金属心脏。比医疗区更大,更空旷。沿着弧形的墙壁,矗立着数十个由微光勾勒轮廓的装备库接口,像等待被激活的休眠舱。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极淡的、新装备特殊涂层挥发出的、类似于合成金属和高级能源冷却剂混合的冷冽气息。

当江愿踏入时,其中一个装备接口的位置亮起柔和的蓝色定位光柱。光柱内,一件崭新的相位步进装甲已经浮在专门的磁悬浮支架上,表面光滑如镜,暗哑的蓝灰色涂装在白色背景中显得格外沉静锐利。

系统音同步:

【Unit JY-0:装备整备已授权。相位步进装甲(序列号:NEXT-GEN-ξ773)待装备。基础能源核心已预载(状态:100%)。战术辅助模块已初始化。武器端口预激活。请进行神经链路同步与功能校准。】

江愿走向光柱,动作没有丝毫拖沓。他伸出右手,掌心按向悬浮装甲胸甲位置的感应区域。

“嗡!”

细微的能量共振。掌心传来冰凉的金属触感,同时复杂的神经接口数据流如同细微的电流瞬间注入他的感官。头盔、胸甲、护臂、腿甲、战靴……各个核心部件依次从支架上脱离,精准、无声、迅捷地贴合包裹他身体的相应部位。合金部件之间发出清脆而富有层次的闭锁气密声。最后,覆盖脸部的头盔护目镜亮起,内部的神经视觉界面同步上线。

【神经链路建立…完成。】

【功能模块自检启动…】

【主能源核心:稳定运行。相位引擎:无异常。防御矩阵:100%。侦测阵列:同步正常。武器控制(相位震荡枪、切割飞镖挂件):待机模式。】

【性能微调…适应生理参数…校准完毕。】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耗时不到三十秒。一个崭新的、充满力量与精密感的“净除者”重新站立,装甲表面的每一道棱角都透着冰冷的效率。

就在护目镜亮起的瞬间,之前任务中被风暴扭曲的面甲视觉残留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晰的、由无数蓝色线条和参数构成的、指向性极强的战斗界面。

【状态报告:装备整备完成。战备等级:S(最高)。】系统通告。

几乎在通报结束的同时!

“嘀——!”

一条新的、带有最高优先级标记(血红色)的新型任务简报强制切入视野!

【任务代号: REAPER-002-BETA】

【目标世界: WD-114微型位面-[本地记录:永夜回响]】

【崩坏类型:后天污染(次级空间裂解)/规则认知灾难】

【污染风险等级:极高(CRIMSON)-检测到规则信息扩散模因化】

【状态概要:恒定无光状态。原生态圈(精神聚合生物)存在认知反转(类蜂巢思维瓦解)。检测到‘规则疮疤’(时空裂痕)多处且活性化(裂解概率持续上升)。污染扩散模式:意识共鸣传递。】

【本地时间倒计时(预期自我崩解临界点): 96小时± 5小时(高误差窗口)】

【执行权限: CAB即时授权(紧急响应)】

【净化方案:高概率预案→净除(Purge & Seal)】**

简报异常简洁,却字字透露出极度危险的新特征——意识层面的传染性污染!一个规则裂痕如同“疮疤”般存在的微型世界。

没有间隔,没有休整的暗示。

【是否确认接收详细任务数据包?】

江愿冷静地梳理完信息,向系统反馈:“确认接收。”

庞大的数据流如同洪流般涌入头盔处理器,再同步输入他的神经视觉界面。目标世界的星图坐标、规则裂痕的初期定位、污染样本频谱分析、幸存意识聚合体的特征模型、可能存在的抵抗模式预测……海量的信息在神经层面高速处理、归纳、生成新的作战预案。

就在数据包接收完成的瞬间,在急速更新的战术预测模型数据流间隙。

极其短暂,0.1秒都不到的间隙。

江愿的神经视觉,因高度集中的信息处理而产生的极微视觉疲劳噪点波动。

他无意识地扫过一份接收日志底部的一个微小标记:

【数据关联参考(自动扫描补全):目标位面核心规则场残余‘伤痕’特征……部分能量印记与[归档记录: REAPER-001-Alpha / ZC-742时间胶囊外逸残留模式?(吻合度:61.7%)]存在低度相似性(非因果关联)。标记:低优先级/待观察/数据冗余类别。】

“61.7%…时间胶囊?”这个念头如同微弱的静电火花,在高速处理数据流的主逻辑链边缘几乎同时蹦出。

但它的存在只有0.01秒。

【执行者注意力监控:检测到短暂非任务导向认知波动。关联度:低(61.7%相似性未达显著阈值)。标记:冗余感知噪声。执行建议:清除。】

系统的无形“梳理”力量再次降临,不是医疗区的强制压制,而是一种更为直接且冰冷的格式化指令,如同将硬盘上的临时文件直接粉碎。

那点刚刚冒头的、指向归档任务中那个神秘时间胶囊眼眸印记的微弱思维试探,还没来得及形成任何具体思考,就被这股指令彻底抹平,不留痕迹。

神经视觉里的所有噪点和冗余数据信息瞬间清理一空,整个界面纯净如新。

江愿的视野中心只有目标世界WD-114那死寂黑暗的星球模型在缓缓旋转着。

【警告:目标世界污染模因化特征活跃度突破预设阈值!相位投放窗口安全期开始缩减(当前预计剩余安全期:7分钟)。请立刻前往相位投射台(Delta-Alpha)。】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带着急迫却不容置喙,任务窗口在倒计时,安全期稍纵即逝。

新的崩坏世界等待着最终裁决,新的异常需要扫描、判定、处理。

前一个任务的“残留”,那只是归档库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冗余标记,远不及眼前即将喷发的模因化规则毒火危险。

【确认。目标坐标WD-114锁定。投射路径规划完成。准备投放。】江愿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抹去了刚才那段极其短暂的、只有系统和精神感知到的思维涟漪。

装备精良的净除者转身,走向那扇在纯白墙壁上自动生成的、通往Delta-Alpha投射平台的幽深通道门。

脚步沉稳,每一步落下,崭新的战靴与光滑冰冷的白色地板接触,发出利落而坚定的铿锵声。

倒计时在江愿的视野角落冷酷地亮起:96:00:00(本地时预期临界点),以及更醒目的:00:06:27(安全窗口剩余)。

新的目标,新的审判程序,新的数据需要完美收集。

纯白的通道在身后缓缓闭合。投射台上巨大的能量漩涡已经开始低沉地旋转、嘶鸣。

纯白的D.M.S.B投射台光流被彻底甩在身后。

锚点投放的过程不是穿梭,而是被粗暴地从规则的框架中撕裂出来,然后投入一个截然不同的冰冷模板。

相位位移结束的瞬间,江愿感受到的不是冲击,而是令人窒息的黑暗。

深沉、粘稠、仿佛具有实体般的黑暗瞬间包裹了他全身的每一寸感知。

它不同于宇宙真空的虚无,这里的黑暗沉重如墨黑的铅液,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污浊和压迫感,沉甸甸地压在视觉神经、甚至思维的表层,呼吸似乎都变得凝滞。

【温度:3°C(恒定)】。但这股冷意直透骨髓,带着空间本身散发出的、规则层面的寒意。

“呼……咝……*”

死寂,悚人的寂静,连心跳的声音似乎都被这黑暗吞没了。

唯一存在的,是耳边那令人神经绷紧的、高强度主动降噪系统运作时产生的真空式背景嘶鸣。

系统在以最高功率运转,隔绝着外部一切物理层面的声音,一扫而过的任务简报内核心警告是:【声音是WD-114规则污染的载体!】

【视觉模式:夜视/热感/环境扫描复合矩阵瞬间叠加启动】。护目镜内的世界瞬间被数据覆盖。然而,这视觉反馈带来的不是清晰,而是更深的诡异与压抑。

夜视模式下,世界是病态的、高对比度的灰绿色。

没有星辰,没有月光。

前方是一座被黑暗浸透的、仿佛由无边噩梦中挤压出的城市剪影。建筑高耸、扭曲、棱角错乱,如同巨人痛苦痉挛时挤压出的骨架碎渣。

大多数建筑的虚影倾斜、坍塌、相互倾轧,形成无数参差幽深的、如同巨兽喉管般的阴影通道。

它们不是废墟,更像是一种被某种恐怖力量扭曲后、强行凝固在毁灭瞬间的异化造物。

墙壁和地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苔藓和霉菌混合物的暗黑色生物质涂层。没有植物,没有活物活动的迹象。

热感扫描到的是一片冰冷的深蓝和深紫色,几乎找不到超过环境温度的热源。整个位面如同冻结的尸体。

环境扫描反馈的空间结构更是令人心悸。

一条条巨大的、闪烁着微弱不稳定紫红色光芒的、如同天空巨大伤痕的时空裂隙——规则疮疤(Spatial Lesions),如同丑陋的蜈蚣,蜿蜒曲折地爬满死寂的天穹。

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扭动、裂开又弥合,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让空间结构发出无声的呻吟,搅动着粘稠黑暗的流向。

而最关键的,是解析之眼对规则层面的描绘。那些疮疤深处溢出的污染信息流,黑色中夹杂着无数扭曲尖叫表情符号、破碎音符、混乱意义杂音波纹的数据流,如同剧毒的墨汁,污染着整个空间的底层规则信息。

这些信息不再是物理波动,而是纯粹的、具有模因传染性的“规则之毒”。声音是它们最活跃的载体,一旦被活体意识接收、认知,便会迅速同化扭曲其底层逻辑。

护目镜内状态:【声音隔绝屏障:100%运行(等级MAX)】。

规则信息过滤网:【高强度运行(识别标记:模因污染模式)。】

江愿无声地落到一片被暗黑色生物质覆盖的平坦区域。落脚时极其轻微的气压变化扰动了下方粘稠的物质,发出极其微弱的噗唧声,这声音在寂静和头盔强效降噪下被完全隔绝了。

但解析之眼捕捉到,脚下那片粘稠生物质随着声音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共振涟漪,如同投入绝对死水的一块微小石子。

倒计时在视野右上角启动:95:57:42。安全窗口剩余早已清零(7分钟内进入任务世界,安全窗口即视为结束)。污染风险等级图标是刺目的深红。

任务简报的核心定位点:一个位于城市中心区域的巨大规则疮疤(空间裂痕),被标记为裂痕核心- Kappa级。但精确定位信息被严重干扰,只给了一个大致方向矢量。

他的相位引擎以最低能耗模式悬浮着,避免任何物理接触带来的声音传导风险。

解析之眼如同旋转的探照灯,穿透黑暗,为江愿快速规划出一条最直接、尽量避免接近其他次要规则疮疤的路径:穿越那片如同巨兽骨骸堆积的扭曲建筑群。

江愿无声启动灰色的装甲,如同融入黑暗的幽灵,沿着解析之眼规划的路径高速移动。

他紧贴着巨大建筑的阴影移动,避免出现在可能被疮疤“注视”的开阔地带。脚下尽量选择坚硬的、非生物质的区域落脚,以减少振动传导,但多数区域都被那厚厚的、令人不适的粘稠黑色苔藓覆盖。

死寂。

只有解析之眼内部芯片高速处理数据的微弱电子嗡鸣。周围的高大扭曲建筑投下的阴影如同凝固的怪物肢体。天空疮疤那扭动的紫红色光芒如同滴血的伤口。

前行不到五百米。解析之眼突然锁定。在前方一百米左右,一个高度仅有两层楼的、相对完整的方形建筑,像个小型避难所或者转换站,而外墙上伫立着一个身影。

视线聚焦瞬间放大。

那确实是一个人形的存在。或者说,曾经是。

他(或她)背对着江愿,以一种极其扭曲、不自然的姿势跪坐在那片黑色生物质覆盖的地面上,身体佝偻蜷缩成绝望的一团。

全身覆盖着厚厚的、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黑色“苔藓”霉菌涂层,皮肤干瘪、僵死、呈现出灰败腐朽的颜色,如同埋藏千年的木乃伊。

他的动作极其迟缓、僵硬,微微耸动的肩膀,显示他在做着某种……刻板重复的动作。

解析之眼的能量扫描滤过黑色涂层,显示其内部有着极低度的微弱热量,核心温度甚至比不上冷血爬虫。

这个类人物体生命信号极微弱,甚至是濒临死亡,但波动异常平稳,没有濒死挣扎的激烈反应。

江愿几乎与系统同时得出结论:污染深度感染个体,模因同化晚期状态,理论无主动攻击能力,威胁度极低。

【任务优先级:任务核心目标扫描与执行时间窗口为最高序列。次级个体信息无收集价值(标记:背景干扰)。】

江愿没有减速,只是将运动轨迹微微绕开,试图从左侧越过这片区域。

就在他高速掠过、距离那个跪坐的身影只有不到二十米的一栋巨大倾斜墙壁阴影边缘时——

“…咝……咕噜……嗬……”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气泡在深水泥浆中上涌、破裂的声音,突然在江愿的头盔内部,通过他脚落地板的振动传递、再经过相位引擎对外应力传导的微米级形变、最后穿透了高强度装甲材料的内层、由内部传感器,传递进了他的系统。

【警告:次声振动捕捉(非物理声波)。来源:左后方干扰个体。振动模式匹配:无效吞咽/痛苦压抑模拟。信息熵:高。启动次级规则信息过滤网(模因污染识别运行)…】

系统瞬间判定声音属于任务标识的污染范畴,过滤网直接截流分析并截止其信息内容。

这个被动的获取与分析过程,消耗了江愿极其微弱、几乎可以忽略的瞬时处理思维。

他的主思维核心依然锁死在路径规划与核心目标识别上。

然而,就在这几乎被忽略的、系统代为处理的“噪声”传入解析之眼、被过滤网扫描分析的那千分之一秒。

一个更诡异、更令人心底发寒的感知被触发了。

不再是通过结构传导的“声”。而是一种纯粹意识层面的、如同亿万微针细密刺入大脑皮层的、极微弱却与精神同频的悲鸣。

“…痛……”

“…好冷……”

“…源头……在哪里……”

“…回不去了……”

“…破碎了……都……碎了……”

不是声音,而是直接碾压在意识感知区域的、高度凝练、压缩、带着无尽痛苦和认知逻辑彻底错乱绝望的意识碎片脉冲。

它如同高压电流下的神经电流噪音,直接绕过了系统的物理隔绝屏障和信息过滤网,瞬间钻入了江愿的精神层面。

这种感觉比物理声音攻击更加致命,它如同最肮脏的污泥被直接灌入净水,难以挣扎。

【检测到高强度意识共振模因污染!污染源锁定:左后方干扰个体!污染模式:意识共鸣低语!强制触发应急模式:认知锚定器-思维净化力场启动 100%!紧急预案启动!净化序列 MAX!】系统的警报如同尖刀扎入江愿神经。

“嗡——!”比在医疗区更尖锐数倍的精神屏障蜂鸣在头盔内爆发,强大的思维净化力场瞬间张开,如同一块巨大的精神橡皮擦,狠狠擦向那涌入的意识悲鸣流。

“呃……”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系统警报淹没的气音,从江愿紧抿的唇缝中不受控制地泄露出来。

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那瞬间精神冲突带来的强烈生理性神经反应。他的步伐因为意识层面巨大冲击产生的微秒级干扰而出现了瞬间极其轻微的偏斜。

“呲啦!”

就在这思维冲击与系统强制对抗的瞬间,那个蜷缩在墙角的、被判定为“无害干扰项”的个体,猛地抬起了头。

厚重的黑色霉菌苔藓覆盖物下,是半张扭曲、灰败、如同融化蜡像般狰狞的脸。

一只眼睛已经腐朽消失,留下一个黑洞,另一只则完全被浑浊的乳白色填充物覆盖。它根本没有“看”向江愿的方向,但它被黑色物质包裹、如同干枯树枝般的双臂,却猛地向天空那些扭动裂缝的方向高举,布满黑苔的嘴巴张开到极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他体内那绝望痛苦的意识洪流瞬间化作指向性更强的脉冲风暴。

“……源头……看……裂开了……都在里面……裂痕……里面……痛啊……!!!!”

如同海啸般的精神悲鸣再次狠狠撞在展开的思维净化力场上,远比第一次更加凝聚、充满定位信息的攻击。

目标仿佛不仅仅是污染,更是求救与控诉!

【净化进度:72%…89%…99%…】系统在高速清除侵入的信息流。

江愿的解析之眼视野中,那个干扰个体的图标瞬间被标上猩红威胁标记:【确认污染高活跃体!威胁度上升!识别:痛苦低语者(晚期畸变型)!】

而他的“目光”,在锚定器全力运作压制痛苦意识入侵的间隙,被这第二波更清晰的精神脉冲强行“引导”了一瞬间,越过了那个扭曲的个体,投射向他手臂高高指向的天。

那是条巨大的、紫红色能量脉络扭动蔓延的、巨大的时空裂隙(疮疤)。

在解析之眼那穿透层层污染信息流的视觉描绘下,江愿似乎在那翻涌扭曲、如同粘稠血浆的裂缝深处,捕捉到了极其短暂的瞬间——一些极度深邃、极度微小、如同沙砾般却又蕴含着令人心悸恐怖气息的、暗紫色的……点状微光。

这感觉稍纵即逝。如同上次时间胶囊上的紫眸印记。

无法确定是否为视觉伪像。

但伴随着它出现的瞬间,那个痛苦低语者发狂的精神脉冲中带着的信息核心源头,却如同烙印般刺入了被系统强制净化的意识边缘残留区。

虽然99%的信息被清除,但那个指向疮疤裂痕核心的、带有扭曲逻辑的“源头”标记概念本身,却在数据清理的间隙,被江愿超负荷的思维本能强制记录了下来。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从江愿掠过到痛苦低语者抬头反击,再到系统压制与江愿那一瞥,整个过程不到1.5秒。

解析之眼的敌我判定模块已经在瞬间生成指令:【目标标记,威胁清除预案:相位震荡枪(强效模式)-物理湮灭/阻断意识核心。】

但在江愿执行前,那个痛苦低语者在爆发出这最后一击后,仿佛耗尽了所有残存的生命力与精神。

高举的枯爪般的手臂猛地垂下,蜷缩的身体再次瘫软,体内那爆发式的混乱意识信号瞬间跌落到无法侦测的微弱水平。威胁标记重新降格为低状态。

系统压制力场依旧全力运行,清除着最后一丝残余污染。

江愿在头盔内急促地喘息了两口过滤后的冰冷空气,强行平复在锚定器保护下依然如飓风过境的思维核心波动。

他的视线从那巨大的、仿佛孕育着未知恐怖的疮疤裂痕深处移开,重新聚焦在任务路径上。

他的脚步没有停,甚至速度几乎没有受到实质影响。

相位震荡枪并未抬起,但视野角落,一个新的、低优先级内部备忘记录被解析之眼无声创建:

【WD-114事件-规则污染源定位关联因子:[裂痕核心- Kappa级]&[痛苦低语者个体 01]-信息关键词:“源头”(低置信度关联/样本量不足)。】

记录创建完毕,他的身影如同挣脱了无形蛛网的猎鹰,再次加速,高速掠过这短暂的交锋点,冲向下一个凝固的建筑阴影,也是任务简报中那个模糊定位的Kappa级裂痕核心方向。

污染无处不在,但在系统强力压制下,江愿那强行被思维烙印的“源头”标记词隐去,以及它指向的疮疤深处的可怕景象,却静默地沉淀在了这次任务的记忆中。

这片永夜的回响里,似乎埋藏着比单纯崩溃法则,更加深邃的、源于创伤本身的哀鸣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