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设保卫战:深夜的束胸带

夏岚那句“我们可能真的完了”,像丧钟一样在沈微耳边回荡。热搜榜上那些刺目的词条和恶毒的私信还在手机屏幕上滚动,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要将她生吞活剥。顾时砚那条简短却如同恶魔低语的短信,更是精准地击碎了她最后一丝侥幸。

他不是在警告,他是在宣告。宣告这场由他主导的、以她为祭品的盛大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特别关注”的滔天巨浪,已经将她彻底卷入漩涡中心,无处可逃。

“冷静?怎么冷静?!”沈微猛地甩开夏岚的手,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尖锐变调,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哭腔,“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他在玩我!他想看我死!”

夏岚眼神凶狠,一把揪住沈微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提起来:“你想死?行啊!你现在就从这窗户跳下去!一了百了!你死了,你爸躺在ICU里等死!你欠的那些债,你猜猜会不会算到你那个半死不活的爸头上?嗯?!”

“爸爸……”沈微如遭雷击,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身体软了下去,瘫坐在地毯上,眼泪汹涌而出。夏岚的话像最锋利的冰锥,刺破了她所有的愤怒和绝望,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恐惧。她不能死。她死了,爸爸怎么办?

夏岚看着地上崩溃的沈微,眼神复杂,有愤怒,有后怕,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她喘着粗气,弯腰,将那个冰冷的药瓶粗暴地塞回沈微颤抖的手中,声音嘶哑而疲惫:“拿着!藏好!绝对!绝对不能再让任何人看见!尤其是顾时砚的人!”

她直起身,环顾着这间被绝望笼罩的套房,语气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听着,沈微。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热搜已经爆了,舆论已经失控了!顾时砚那个疯子,他点了那把火,但他自己站在绝对安全的高地上!我们呢?我们就是被架在火上烤的肉!‘沈唯’这个人设,现在是你,也是我,唯一的护身符!它要是塌了,我们立刻就会被那些愤怒的粉丝、被那些等着看你笑话的对家、被那些恨不能生啖你肉的‘正义网友’,撕得粉碎!你爸的医药费?下辈子吧!”

她走到窗边,猛地拉开厚重的窗帘。外面,城市的霓虹璀璨,却也映照出楼下隐约可见的、如同鬼影般徘徊的狗仔车辆的长焦镜头反光点。

“看到了吗?”夏岚指着楼下,声音冰冷,“外面全是等着拍你‘真面目’的豺狼!你‘沈唯’的清冷少年人设要是崩了,或者……被证实是假的……”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地扫过沈微平坦的胸口和纤细的腰肢,“那才是真正的地狱!到时候,顾时砚只需要轻飘飘一句‘被欺骗了感情’,就能全身而退,甚至博得同情!你呢?你就是那个欺骗顶流、欺骗大众、十恶不赦的骗子!人人喊打!”

夏岚的话,字字如刀,将血淋淋的现实剖开摆在沈微面前。热搜上的“特别关注”是裹着糖衣的砒霜,而“沈唯”这个虚假的壳,此刻竟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尽管这稻草本身也摇摇欲坠,且随时会割伤她的手。

“所以,”夏岚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人设保卫战,从现在开始!你,沈微,给我死死地焊死在‘沈唯’这个壳里!直到……我们找到一条活路!”

她走到衣柜前,粗暴地拉开,拿出那套被顾时砚“施舍”的宽松舒适的衣服,扔在地上。然后,她翻找着,拿出沈微之前穿过的、偏硬挺中性、能更好掩饰身形的衣服,还有——那卷如同刑具般的、崭新的束胸带。

“换上这个!”夏岚将衣服和束胸带扔到沈微面前,“明天有媒体探班,还有几个重要的品牌方要来片场考察!你必须是最完美的‘沈唯’!清冷,俊秀,带着点疏离感的少年!一丝破绽都不能有!”

沈微看着地上那卷白色的束胸带,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休息室里被触碰脖颈的恐惧,医院里被勒到窒息的剧痛,顾时砚指尖的温度和那句“别勒太紧”的魔咒……所有恐怖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那东西,对她而言就是刑具,是痛苦的根源。

“不……岚姐……”沈微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哀求,“我……我真的受不了了……太疼了……会死的……”

“受不了也得受!”夏岚厉声打断,眼神没有丝毫动摇,“疼?疼死也得给我忍着!想想你爸!想想那些催命一样的账单!想想楼下那些等着拍你‘原形毕露’的镜头!你想让他们拍到什么?嗯?!拍到‘国民弟弟’其实是个束胸都束不住的……女人?!”

“女人”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微心上。她猛地一颤,脸色惨白如鬼。

夏岚蹲下身,捡起那卷束胸带,塞进沈微冰凉的手里,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自己弄,还是我帮你?沈微,我们没有退路了。要么勒紧它,继续当‘沈唯’,要么……我们一起,带着你爸,下地狱。选吧。”

没有选择。

从来都没有。

沈微颤抖着手,握紧了那卷冰冷的束胸带。白色的布条,此刻在她眼中,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深夜。酒店套房死一般寂静。夏岚在客厅焦躁地踱步,不停地打着电话,声音压得很低,试图平息各方的质疑和打探,语气充满了疲惫和强装的镇定。

浴室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

沈微站在冰冷的镜子前。镜子里映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和一双盛满了痛苦与麻木的眼睛。她脱下了宽松的病号服,露出下面白皙却布满新旧淤紫勒痕的身体。肋骨下方和胸廓边缘,是前几天被勒到急性疼痛后留下的深紫色印记,像丑陋的藤蔓缠绕着脆弱的瓷器。

她拿起那卷崭新的束胸带。白色的棉布,触感冰冷而粗糙。

她深吸一口气,将束胸带的一端按在肋骨下方,然后,开始用力地、一圈一圈地缠绕。冰冷的布条贴上皮肤,带来一阵战栗。最初的几圈还算轻松,只是微微的束缚感。

但很快,随着圈数的增加,压力开始显现。熟悉的、令人窒息的紧箍感再次袭来,压迫着她的胸腔,挤压着她的肺部。每一次吸气,都变得异常艰难,仿佛空气被强行阻隔在外。每一次呼气,都伴随着胸骨被挤压的轻微刺痛。

“呃……”沈微咬紧了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镜子里的脸因为缺氧和疼痛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她看着镜中那个被白色布条一层层包裹、一点点抹去女性曲线的身体,只觉得无比陌生和……恶心。

为了爸爸……为了活下去……

她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念头,如同濒死者的呓语。手上的力道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反而越收越紧!仿佛只有极致的痛苦,才能让她暂时忘记外界的风暴和内心的恐惧。只有将自己勒得喘不过气,才能勉强维持住那个虚假的、名为“沈唯”的躯壳!

束胸带越缠越紧,深紫色的旧痕被新的压力覆盖,皮肤被勒得凹陷下去,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白色。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心跳都像在撞击着牢笼。眩晕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视野开始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镜子里的人影开始晃动、模糊。那张脸,苍白、痛苦、扭曲,早已失去了“沈唯”该有的清冷俊秀,只剩下被生存压力碾碎的绝望。

就在这时——

“嗡嗡嗡……嗡嗡嗡……”

被她扔在洗手台上的手机,屏幕突然疯狂地亮了起来!刺耳的震动声在寂静的浴室里如同惊雷炸响!

屏幕上跳动的,赫然是**“XX医院 ICU病房”**的来电显示!

沈微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缠绕束胸带的动作猛地僵住!一股比窒息感更冰冷、更尖锐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爸爸……爸爸怎么了?!

她几乎是扑了过去,颤抖的手指划了好几次才接通电话,声音嘶哑破碎:“喂……医生……我爸爸他……”

电话那头,传来值班医生急促而凝重的声音:“沈小姐?你父亲沈建国的情况突然恶化!肺部感染加剧,血氧饱和度持续下降,已经出现呼吸衰竭征兆!我们正在全力抢救,但情况非常危急!请你立刻、马上赶到医院来!可能需要签病危通知书和进行紧急处置的授权!快!时间就是生命!”

“轰——!”

沈微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手机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砸在冰冷的地砖上。屏幕碎裂的纹路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世界。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胸腔被束胸带死死勒住,每一次试图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更深的窒息。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

医院……爸爸病危……需要她立刻赶到……

束胸带……人设保卫战……媒体探班……品牌方考察……

一个声音在疯狂尖叫:快解开!快去医院!爸爸在等你!

另一个声音如同恶魔低语:不能解!解开就完了!人设崩塌,一切都完了!爸爸的医药费怎么办?!

两股巨大的力量在她体内疯狂撕扯!身体被束胸带禁锢,心灵被绝望和恐惧撕碎。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困兽濒死般的呜咽,终于冲破了她被勒紧的喉咙!她猛地弯下腰,双手死死抓住洗手台的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惨白。身体因为极度的痛苦、窒息和巨大的精神冲击而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中残烛。

镜子里,映出她因为弯腰而更加痛苦蜷缩的身影,白色的束胸带在她背后紧紧缠绕,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深痕。额角的汗水混着绝望的泪水,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冰冷的洗手台上。

深夜的束胸带,成了一场无声的酷刑。它不仅勒紧了她的身体,更将她死死地钉在了“沈唯”的十字架上,在父亲生命垂危的警报声中,承受着灵魂被撕裂的剧痛。

人设保卫战?在生死面前,这层虚假的壳,脆弱得不堪一击,却又沉重得足以将她压垮。浴室昏黄的灯光下,只剩下她破碎的呜咽和那令人窒息的、布帛绞紧皮肉的细微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