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轩提着一个黑色的医药箱，停在一栋散发着霉味的老旧居民楼前。他抬头看了一眼剥落的墙皮，确认周围没人后，才快步闪身进了楼道。
屋内，烟头和外卖垃圾堆在角落，一个男人躺在沙发上痛苦呻吟，腹部的绷带渗出暗红的血。
“怎么回事？我前几天才缝合的伤口，怎么会裂开成这样。”
“少废话，让你处理你就处理。”客厅里，一个正在擦拭短刀的男人头也没抬，开口命令道。
江文轩没再多言，打开医药箱，熟练地开始清创、消毒、缝合。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
二十多分钟后，他用纱布盖好了伤口。
“我们医院所有的物品都是有记录的，数量都是对得上的，上次你找我，是突发情况，我只能拿了医院的物资。如果你们还想让我来，最好自己想办法弄到这些东西。”
“不要来跟我说教，市里面不止你一个医生。”
江文轩没有接他的话，他收拾好工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他走后，厅里的男人才冷笑一声，一口唾沫啐在地上。
……
市刑侦支队办公室。
“队长！”小李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法医有新发现！死者，就是那个线人，他的指甲缝里……”
纪寒深眉眼未抬：“说重点。”
“在他的左手指甲缝里，提取到了微量的医用缝合线残留物！”小李将一份补充报告递过去，“法医说，这是一种新型的可吸收蛋白线，材质非常特殊，韧性极高，目前国内市场上还很少见。”
一个失联的线人，指甲缝里却有最新型的医用缝合线。
这意味着，在他死前，很可能跟一个能接触到顶尖医疗资源的人，发生过近距离的肢体接触，甚至是搏斗。
“查！”纪寒深站起身，抓起外套，“查清楚这种缝合线是哪个公司生产的，都供给哪些医院了！小李，跟我去一趟中心医院，找他们的专家问问！”
中心医院，外科办公室。
苏小暖刚结束一台急诊手术，正端着杯水，就听见两个小护士在门口窃窃私语。
“刚才过去的那个男人好帅啊！跟明星一样！”
“是刑警队的，我看见证件了，好像是来查什么东西，问我们外科主任在不在。”
“是不是前阵子才来过我们医院？查案子查到我们医院来了？”
刑警队？
苏小暖放下杯子，理了理身上的白大褂，走了出去。
走廊尽头，纪寒深正背对着她，和小李一起跟急诊科主任说着什么。他挺拔的背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宽阔的肩膀撑起简单的夹克，看起来......
靠在后面肯定很舒服......
仿佛有感应一般，纪寒深忽然转过头。
四目相对。
他的神情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漠。
苏小暖却像是没看到他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径直走了过去，脸上挂着职业而得体的微笑。
“张主任，”她先跟自己的上级打了声招呼，然后才把目光转向纪寒深，“纪队长，你怎么又来啦？”
外科主任一看是苏小暖，立刻热情地介绍：“纪队，这位是我们急诊科的苏医生，你别看是个实习生，但也是个熟手了，很多急诊手术她都能独当一面！你们要问什么，问她也一样！”
纪寒深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苏小暖已经从他手里抽走了那份检验报告的复印件。
“我看看。”
她低头看报告，长而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
纪寒深看着她，本能地想把她排除在这起凶杀案之外，可眼下的情况，她的专业知识又是他最需要的。
“怎么样？”他不得不开口。
“嗯，有点意思。”苏小暖抬起头，将报告递还给他，“这种线我知道，是国外一家公司研发的新型生物蛋白线，主打的是超高韧性和零排异反应，因为造价昂贵，还在临床推广阶段，整个市里，拿到试用资格的医院只有我们一家。”
她的话让纪寒深和小李精神为之一振。
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
“我们需要了解一下贵院一种特定型号的可吸收缝合线的采购和使用记录。”纪寒深开口说道。
“这个啊，归医疗设备科的刘主任管。”苏小暖点了点桌子，“不过不巧，刘主任今天下午去区卫生局开会了。”
纪寒深的心沉了一下。
“不过，”她话锋一转，慢悠悠地站起身，绕过办公桌向他走来，“相关的电子档案，我可以摇我师傅帮你查。”
她走得很近，以至于纪寒深身后的小李脸都红了。
“那麻烦苏医生了。”纪寒深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一点距离。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逃过苏小暖的眼睛。
她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不麻烦。”她走到一边，打了个电话，不久后，她回到电脑前坐下，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等一下哦，我正在用我师傅的号登录。”
小李在一旁惊得汗都快下来了，就怕他的老大突然之间对苏医生发飙。
他觉得，这苏医生每个字都说得客气又正常，但连在一起，就让人感觉他们队长正被她按在地上摩擦。
电脑屏幕上很快调出了相关的记录。
苏小暖滑动着鼠标，嘴里念着：“这种缝合线因为成本高，用得不多，主要是在几个关键的外科手术室……”
她忽然停住，抬头看向纪寒深：“纪队长，能问一下吗，你们查这个，跟什么案子有关？”
“抱歉，案情需要保密。”
“行。”苏小暖也不追问，她把一份打印出来的资料递给他，“这是最近一个月的使用记录和相关的科室、医生签名，够吗？”
纪寒深结果纸后，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回苏小暖身上。
心里有个声音在警告他：不要她卷进这趟浑水，想想那个线人的下场。
“这个案子，你不要再插手了。”他命令道。
苏小暖抬起头，冲他一笑。
“纪队长，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