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地牢诡谲，混沌筑基

黑暗。

粘稠如实质的黑暗，裹挟着地底特有的阴冷湿气，从四面八方挤压着林风的意识。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记得被那两名执法弟子粗暴地拖行，穿过一条又一条蜿蜒曲折的石阶，最终被扔进了这间散发着霉味和血腥味的石室。

“咔嚓。”

铁链冰冷的触感将林风从昏迷边缘拉回现实。他的手腕和脚踝被某种特制的镣铐锁住，镣铐内侧布满细密的尖刺，轻轻一动就会刺入皮肉，带来钻心的疼痛。更诡异的是，这些镣铐似乎能抑制灵力运转，体内那缕新生的混沌灵力如同被冻结，流转速度变得极其缓慢。

“唔……”

林风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逐渐聚焦。这是一间不足五平米的石室，四壁光滑如镜，没有任何窗户，只有头顶一个拳头大小的透气孔，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地面和墙壁上布满了暗褐色的污渍，那是经年累月的血迹干涸后留下的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某种草药燃烧后的苦涩气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和腐朽的味道，令人作呕。

“醒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传来，近在咫尺！

林风浑身一僵，本能地想要后退，却牵动了锁链，尖刺更深地扎入皮肉。他这才发现，石室角落里竟然还坐着一个人影！那人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一双浑浊发黄的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微光。

“别紧张，小家伙。”那人影缓缓向前倾身，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如同枯树皮般的苍老面孔。他穿着一件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旧袍子，头发稀疏花白，乱糟糟地披散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只有三根手指，剩下的两根像是被什么利器齐根削断，伤口早已愈合，却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黑色。

“老夫姓赵，在这执法堂地牢里住了……唔，记不清了，大概有二十年了吧。”老人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你是这半年来第一个被关进‘玄字三号’的新人。”

林风没有回应，只是警惕地盯着老人。体内那缕被压制的混沌灵力艰难地运转着，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危险。

老人似乎看出了林风的戒备，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如同砂纸摩擦，令人毛骨悚然：“放心，老夫对你没兴趣。这间石室有特殊禁制，任何灵力波动都会被外面感知到。你若是想尝试挣脱这些‘噬灵锁’，我劝你省省力气。”

仿佛为了验证老人的话，林风尝试着催动混沌灵力，却感到一股无形的阻力从锁链上传来，如同千万根细针同时刺入经脉，剧痛让他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看吧。”老人幸灾乐祸地耸耸肩，“这锁链是执法堂特制的，专门对付你们这些有点特殊本事的家伙。越是挣扎，它吸得越狠。”

林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仔细观察着锁链和石室的结构，同时在心中默念系统面板。

“宿主：林风（重伤状态）”

“修为：炼气期一重天（混沌灵力加持）”

“混沌道基状态：极度脆弱（需大量能量或天材地宝修复稳固）”

“当前任务：【逃离樊笼】（剩余时间：71小时32分）”

三天……只有三天时间逃离这鬼地方！

“小子，你是怎么得罪执法堂那些疯狗的？”老人突然凑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寻常外门弟子可没资格享受‘玄字三号’的待遇。这间石室，通常是给那些……嗯，有点特殊价值的囚犯准备的。”

特殊价值？

林风心头一凛。执法长老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再次浮现在脑海中。那绝非看待普通犯人的眼神，更像是……看待一件值得研究的实验品！

“我杀了人。”林风沙哑地开口，声音因为干渴而嘶哑，“外门管事王虎。”

“王虎？”老人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那个仗着有点背景就在外门横行霸道的蠢货？杀得好！不过……”他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林风，“以你炼气一重天的修为，能杀得了炼气三重天的王虎？难怪执法堂对你这么‘重视’。”

林风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保存体力。

老人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执法堂地牢分‘天地玄黄’四个等级。‘黄’字关押普通犯错的弟子，‘玄’字关押有特殊价值或危险性的囚犯，‘地’字关押重犯，‘天’字……嘿嘿，据说关押着连宗主都不敢轻易处置的存在。”

他伸出那只有三根手指的右手，指了指头顶：“我们上面就是‘地’字牢房，再往上才是地面。这地牢深达百丈，四周墙壁掺了‘禁灵石’，专门克制各种遁术。每个牢房都有阵法监控，走廊里十二个时辰有执法弟子巡逻。”

林风默默记下这些信息。越听，心越沉。这地牢的设计，几乎断绝了所有常规越狱的可能。

“小子，你知道被关进‘玄’字号意味着什么吗？”老人突然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意味着执法堂对你身上的‘秘密’很感兴趣。他们会先晾你几天，让你在黑暗和寂静中崩溃。然后……就是审讯。”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执法堂的审讯手段，啧啧……抽魂炼魄都是轻的。他们会一点一点挖出你所有的秘密，直到你变成一具空壳。”

林风瞳孔微缩，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老人咧嘴一笑，露出那口黄牙：“因为老夫无聊啊。二十年了，难得有个能说话的活人进来。再说了……”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我看得出来，你身上有‘那种东西’。”

“那种东西？”林风心头一跳。

“别装了。”老人嗤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老夫虽然修为被废，但这双‘观气眼’还在。你体内流转的灵力，根本不是普通的五行属性。那种冰冷、厚重、仿佛能碾碎一切的气息……是‘混沌’吧？”

混沌！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劈在林风心头！这是他最大的秘密，竟然被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囚犯一眼看穿？！

“别紧张。”老人似乎很享受林风的震惊，慢悠悠地说道，“老夫年轻时游历四方，见识过不少奇功异法。‘混沌’属性的功法虽然罕见，但并非独一无二。只不过……”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能在炼气期就凝聚出混沌道基雏形的，你是老夫见过的第一个。”

林风死死盯着老人，体内的混沌灵力本能地躁动起来，尽管被锁链压制，却依然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波动。

老人摆摆手：“省省吧，小子。老夫若想害你，早就喊人了。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什么意思？”

“混沌之力，乃万力之源，却也最是霸道。”老人的表情罕见地严肃起来，“寻常修士的肉身和经脉，根本承受不住混沌之力的侵蚀。历史上尝试修炼混沌功法的人，十有八九都爆体而亡了。而你……”他上下打量着林风，“虽然重伤垂死，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甚至还能运转混沌灵力。这不合常理。”

林风沉默不语。老人说的没错，若非《混沌道经》那冰冷玄奥的符文强行约束，加上洗髓丹和苏雨那缕神秘气息的调和，他早就被狂暴的混沌之力撕成碎片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老人自顾自地嘀咕着，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浑浊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小子，你想逃出去吗？”

林风心头一震，但面上依旧平静：“被‘噬灵锁’锁着，关在百丈深的地牢里，外面还有阵法监控和巡逻弟子。怎么逃？”

“嘿嘿……”老人神秘地笑了，那笑容让林风莫名地感到一丝不安，“常规方法当然不行。但如果是‘那种’方法呢？”

“哪种？”

老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站起身，拖着脚上的镣铐，挪到石室中央。他蹲下身，用那残缺的右手在地面上摸索着什么。片刻后，他像是找到了目标，指甲抠进一块看似毫无异常的砖石缝隙中。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让林风震惊的一幕出现了——石室地面上，一块巴掌大小的石板竟然缓缓移开，露出下方一个黑漆漆的小洞！

“这是……？”

“逃生通道。”老人得意地笑了，“二十年前，老夫被关进来时就开始挖了。每天挖一点，用指甲，用骨头，甚至用牙齿……花了整整十年，才打通这条通往地下暗河的通道。”

林风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小洞。洞口只有拳头大小，边缘参差不齐，明显是手工一点点抠出来的。难以想象，一个人需要怎样的毅力和疯狂，才能用血肉之躯在禁灵石构筑的地牢中挖出这样一条通道！

“别高兴太早。”老人泼了盆冷水，“通道太小，成年人根本钻不进去。而且下面连着地下暗河，水流湍急，冰冷刺骨，没有灵力护体，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林风皱眉：“那这通道有什么用？”

“本来没用。”老人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但现在有你了。”

他猛地凑近林风，压低声音道：“我可以把通道再扩大一些，让你勉强能挤进去。而你……可以用你的混沌之力，帮老夫一个忙。”

“什么忙？”

“解开我丹田的封印！”老人眼中迸发出骇人的精光，“二十年前，执法堂那帮杂碎不仅废了我的修为，还在我丹田下了禁制，让我永远无法重新修炼。但混沌之力不同！它是万力之源，可以同化、湮灭一切禁制！只要你分出一丝混沌灵力，帮我冲破丹田封印，我就能恢复部分修为，带你一起逃出去！”

林风心头警铃大作。这老人太过诡异，他的提议看似合理，但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凭什么相信你？”林风冷冷地问。

“你不需要相信我。”老人咧嘴一笑，露出那口黄牙，“你只需要知道，没有我的帮助，你永远别想逃出这地牢。执法堂的手段，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等他们挖出你所有的秘密后……嘿嘿，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处置一个身怀混沌道基的‘实验品’？”

实验品三个字，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入林风的心脏。这正是他最担心的情况！

沉默良久，林风缓缓开口：“我怎么确定你真的能扩大通道？又怎么确定你的封印解除后，不会丢下我自己逃走？”

老人似乎早就料到林风会有此一问。他神秘地笑了笑，从破烂的衣襟里摸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是一枚拇指大小的黑色晶体，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散发着一种阴冷诡异的气息。

“认识这个吗？”

林风摇头。

“这是‘蚀骨钻’，一种罕见的矿物，能缓慢腐蚀禁灵石。”老人得意地说，“老夫当年被关进来时，偷偷藏在伤口里带进来的。二十年来，我一点点用它扩大通道。现在，只要再给我一天时间，就能把通道扩大到足够你钻进去。”

他收起黑色晶体，又指了指自己的腹部：“至于封印……你可以先尝试用混沌灵力接触它。如果感觉不对劲，随时可以收手。如何？”

林风陷入沉思。老人的提议风险极大，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三天内逃不出去，等待他的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

“好。”最终，林风点了点头，“但我有条件。”

“说。”

“第一，我要先看到通道扩大到足够我通过的大小。第二，解除封印后，你必须先帮我打开镣铐。第三……”林风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如果你敢耍花样，我会让你后悔。”

老人哈哈大笑，那笑声在地牢中回荡，显得格外阴森：“爽快！就这么说定了！”

接下来的时间，老人开始专注地“工作”。他用那枚黑色晶体在通道边缘缓慢地刮擦，每一次动作都极其小心，生怕发出太大声音。林风则闭目调息，尝试在锁链的压制下，尽可能多地恢复混沌灵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地牢中没有昼夜之分，林风只能通过头顶透气孔光线的微弱变化来判断大致时间。大约过了十几个时辰，老人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好了，小子。来看看吧。”

林风艰难地挪过去，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向地面。那个小洞已经被扩大到一个碗口大小，边缘参差不齐，但确实足够一个瘦削的成年人勉强挤进去了。

“下面十丈处就是地下暗河。”老人压低声音道，“水流湍急，但顺着水流方向游三里，会有一个岔道，通向一处地下溶洞。从溶洞可以爬到地表，那里已经出了青岚宗的势力范围。”

林风点点头：“现在，解除你的封印。”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狂喜，迫不及待地盘膝坐下，撩起破烂的衣襟，露出干瘪的腹部。在那里，一个诡异的暗红色符文隐约可见，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气息。

“就是它！用你的混沌灵力，一点点侵蚀这个符文！”老人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记住，要慢，要小心！一旦引起外面阵法的警觉，我们都得完蛋！”

林风深吸一口气，将右手按在老人腹部。他闭上眼睛，集中全部意念，尝试引导体内那缕被压制的混沌灵力。

“嗡……”

微弱的混沌气息从林风掌心渗出，如同一条细小的灰色小蛇，缓缓靠近那个暗红色符文。两者接触的瞬间，符文猛地一亮，爆发出一股阴冷邪恶的力量，试图抵抗混沌灵力的侵蚀！

“呃！”老人闷哼一声，脸上浮现痛苦之色，但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继续！不要停！”

林风咬牙，继续催动混沌灵力。那缕灰色气息如同饥饿的野兽，开始一点点啃噬、同化符文的力量。随着侵蚀的进行，林风震惊地发现，那个符文竟然在“反抗”！它仿佛有自我意识般，不断变换形态，试图避开混沌灵力的侵蚀！

这不是普通的封印！里面蕴含着某种……活物般的力量！

林风心头警铃大作，本能地想要收手，但老人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别停！快成功了！”老人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声音因为激动而扭曲，“再多一点！再给我多一点混沌之力！”

不对劲！

林风猛地意识到自己可能上当了！他试图抽回手，却发现老人的手掌如同铁钳，纹丝不动！更可怕的是，他体内的混沌灵力竟然开始不受控制地流向老人体内！那个诡异的符文，正在主动吞噬他的力量！

“你……！”林风又惊又怒。

“哈哈哈！”老人癫狂地大笑起来，面容扭曲变形，“二十年！我等了整整二十年！终于等到了一个身怀混沌道基的蠢货！你以为我真的需要你帮我解除封印？不！我需要的是你的混沌道基！有了它，我就能重获新生！甚至比当年更强大！”

随着混沌灵力的流失，林风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体内的混沌“奇点”因为力量被抽取而剧烈震荡，濒临溃散！更可怕的是，那个诡异的符文在吸收了混沌灵力后，竟然开始变形、扩张，如同活物般蠕动，逐渐显露出它的真面目——那根本不是封印，而是一个诡异的、类似于“虫卵”的东西！

“知道这是什么吗？”老人狞笑着，声音变得不似人声，“这是‘夺舍蛊’！当年执法堂那帮杂碎给我种下的！它吞噬了我所有的修为，却无法吞噬混沌之力！现在，有了你的混沌道基作为养料，它终于要孵化了！而我……将获得一具年轻的身体和混沌道基！哈哈哈！”

夺舍！

林风心头一片冰凉。他终于明白了老人的真正目的！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陷阱！老人根本不是什么被封印的囚犯，而是一个被“夺舍蛊”寄生的宿主！他引诱林风，就是为了让蛊虫吸收混沌之力，完成最后的蜕变！

危急关头，林风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既然逃不掉，那就……同归于尽！

他不再抵抗蛊虫的吸力，反而主动将体内残存的混沌灵力全部灌入老人体内！同时，他拼尽最后的意志，强行催动《混沌道经》那冰冷玄奥的符文，在识海中疯狂闪烁！

“既然你想要……那就全给你！”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力量从林风体内爆发！那微小的混沌“奇点”在这一刻彻底释放了所有能量！纯粹的、原始的混沌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老人体内！

“不！停下！太多了！！”老人惊恐地尖叫起来，脸上的得意瞬间被恐惧取代。他想要松开林风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像是被焊在了林风手腕上，根本无法挣脱！

那个诡异的“夺舍蛊”符文，在吸收了过量的混沌之力后，开始不受控制地膨胀、扭曲！它像是一个被过度充气的气球，表面出现无数细密的裂纹！

“砰！”

一声闷响。

符文……炸裂了！

“啊——！！！”

老人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他的腹部如同被无形的力量从内部撕开，血肉飞溅！更可怕的是，那些飞溅的血肉在半空中就被残留的混沌之力彻底湮灭，化为虚无！

“不！这不可能！我的计划……我的……”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身体如同破碎的瓷器，从腹部开始，一寸寸被混沌之力侵蚀、湮灭！最终，化作一滩灰黑色的残渣，散落在地。

寂静。

石室内只剩下林风粗重的喘息声。他虚弱地瘫倒在地，体内的混沌“奇点”因为力量耗尽而彻底沉寂。经脉中空空如也，一丝灵力都不剩。更糟糕的是，锁链的尖刺因为刚才的挣扎更深地扎入了他的皮肉，鲜血顺着镣铐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小滩刺目的红色。

但林风还活着。

而老人……或者说那个被“夺舍蛊”寄生的怪物，已经灰飞烟灭。

“叮！检测到宿主濒临崩溃，混沌道基即将溃散！”

“紧急预案启动！”

“消耗混沌点100点，强制稳固道基！”

“道基状态更新：极度虚弱（需立即补充能量）”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天籁，在林风意识深处响起。一股微弱的清凉能量不知从何处涌来，勉强稳住了即将溃散的混沌“奇点”。林风感觉自己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但身体依旧虚弱得可怕。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地面上那个被老人挖出的通道。现在，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但以他现在的状态，别说钻过通道、游过地下暗河，就连挣脱这些锁链都做不到。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

就在林风绝望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变化发生了——

地面上，老人化作的那滩灰黑色残渣中，突然亮起一点微弱的红光。那光芒越来越亮，最终，一枚拇指大小的赤红色晶体从残渣中浮起，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这是……？”

林风警惕地看着那枚晶体。经历过刚才的惊变，他对任何异常都充满了戒备。

晶体缓缓飘向林风，在他面前上下浮动，似乎在“观察”他。片刻后，一个沙哑的声音直接从林风脑海中响起：

“年轻的混沌修行者……我并非你的敌人。”

林风浑身一震：“你是谁？！”

“我是‘夺舍蛊’……或者说，曾经是。”晶体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那个愚蠢的人类以为我是他的工具，却不知我早已觉醒了自己的意识。他想要利用你重生，而我……想要自由。”

林风冷笑：“所以你现在是要和我谈条件？”

“聪明。”晶体赞赏道，“我可以帮你挣脱这些锁链，甚至可以给你足够的力量逃出这里。作为交换，你要带我离开这个牢笼，给我一个……新的宿主。”

“休想！”林风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会帮你夺舍任何人！”

晶体沉默了片刻，突然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你误会了。我不需要活人宿主……我只需要一具尸体。”

“尸体？”

“对，比如……外面走廊上那些巡逻的执法弟子。”晶体的声音充满诱惑，“你杀了他，我占据他的身体。这样你得到了逃生的机会，我得到了自由。双赢。”

林风陷入沉思。从道德上讲，他不想与这种邪物做交易。但眼下，他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我怎么相信你不会反悔？”

“我可以立下‘心魔大誓’。”晶体严肃地说，“以混沌为证，若我违背诺言，必将被混沌之力反噬，灰飞烟灭。”

心魔大誓，是修行界最严厉的誓言，一旦违背，必遭反噬。

林风权衡再三，最终点了点头：“好。但有个条件——离开青岚宗后，我们各走各路。你不准再纠缠我，也不准伤害无辜。”

“成交。”晶体爽快地答应。

下一刻，它猛地化作一道红光，钻入林风手腕上的镣铐中。令人毛骨悚然的“嗤嗤”声响起，那些特制的“噬灵锁”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消融！几个呼吸后，锁链“咔嚓”一声断裂，掉在地上。

林风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这“夺舍蛊”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

“别愣着，时间紧迫！”晶体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催促，“我已经感应到，有巡逻弟子正朝这边走来。准备好，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林风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重获自由的手腕。虽然体内灵力耗尽，但肉身的力量还在。他悄无声息地挪到门边，屏息等待。

片刻后，门外果然传来了脚步声。

“玄字三号，一切正常。”一个冷漠的声音说道。

“奇怪，我怎么感觉里面有点动静？”另一个声音疑惑道。

“进去看看。”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响起。

门开的瞬间，林风如同猎豹般扑出！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当先那名执法弟子的咽喉上！那人闷哼一声，软倒在地。另一名弟子大惊失色，刚要拔剑，却见一道红光从林风胸口射出，瞬间没入他的眉心！

“呃……啊……”那名执法弟子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随即恢复正常。

“搞定了。”熟悉的声音从执法弟子口中发出，但语调已经完全变成了“夺舍蛊”的样子，“这具身体不错，炼气五重天的修为，足够我们逃出去了。”

林风警惕地看着他：“记住你的誓言。”

“放心。”“夺舍蛊”控制着执法弟子的身体，咧嘴一笑，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跟我来，我知道一条最近的路线。”

两人迅速行动。“夺舍蛊”利用执法弟子的身份，轻松骗过了几处关卡。林风则换上另一名执法弟子的服饰，低着头跟在后面。

半刻钟后，他们来到了地牢最底层的一处偏僻角落。这里有一条狭窄的甬道，通向地下暗河。

“就是这里了。”“夺舍蛊”指着黑漆漆的甬道，“顺着暗河游三里，就能到达安全地带。记住我们的约定——离开青岚宗后，各走各路。”

林风点点头，正要踏入甬道，突然，整个地牢剧烈震动起来！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每一个角落！

“不好！有人发现我们了！”“夺舍蛊”脸色大变，“快走！我来拖住他们！”

林风不再犹豫，纵身跳入甬道。冰冷刺骨的地下河水瞬间将他吞没。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上方传来“夺舍蛊”疯狂的大笑和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黑暗。

无尽的黑暗和冰冷。

林风感觉自己被湍急的水流裹挟着，不断撞击在坚硬的岩石上。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不知过了多久，水流终于变得平缓，他被冲到了一处浅滩。

“咳咳……”

林风艰难地爬上岸，浑身湿透，嘴唇因为寒冷而发紫。但更严重的是体内灵力的枯竭和混沌道基的极度虚弱。他必须立刻找个安全的地方调息恢复，否则随时可能昏迷。

环顾四周，这是一处地下溶洞，头顶有微弱的光线透入。不远处，似乎有一条向上的狭窄通道。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林风艰难地向通道爬去。

每挪动一寸，都像是耗尽全身力气。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开始涣散。就在他即将昏迷的瞬间，一只手突然从上方伸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是一只纤细、苍白、布满细小伤痕的手。

林风艰难地抬头，逆着光，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苏雨！

她脸色依旧苍白，嘴角还带着未干的血迹，但那双眼睛却不再怯懦，而是充满了某种复杂的情绪。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但林风却仿佛听到了一个清脆如铃、却又带着古老沧桑感的女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找到你了……混沌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