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好像变了

第二天，到校后许文惊喜的发现苏忘芷被分到了自己的班级。

“许文，你和苏忘芷坐一起。

李老师的话让许文手中的课本差点滑落。他抬头看向讲台，苏忘芷正安静地站在那里，目光低垂，仿佛老师的安排与她无关。

许文快步走向那个空座位，心跳加速。昨天回家后，他翻出了所有和小芷有关的照片，甚至找到了她离开那天落下的发夹一个小小的

蓝色蝴蝶结，他一直藏在抽屉最里层。

“早上好。”许文坐下时小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苏忘芷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把书本整齐地摆放在桌角，动作精准得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她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许文偷偷打量着她的侧脸。六年过去，小芷的五官长开了许多，但那种安静的气质一点没变。只是现在，这种安静里掺杂了一些他读不懂的东西——像是警惕，又像是疏离。

课间，许文从书包里取出母亲准备的核桃酥，小心翼翼地推到苏忘芷那边。

“我妈做的，说你..说新同学可能会喜欢。”

苏忘芷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她的目光在点心盒上停留了几秒，许文看到她喉咙微微动，像是在吞咽什么。“谢谢，我不饿。”她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许文不甘心，又补充道：“是核桃酥，刚烤好的。“

苏忘芷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节泛白。许文注意到她左手手腕内侧有一道奇怪的淤青，像是被什么勒过的痕迹。还没等他看清，苏忘芷已经迅速拉下袖口，将那道伤痕严严实实地遮住了。

“我说了，不用。”这次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许文从未听过的冷硬。

许文讪讪地收回点心盒，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小时候的小芷会开心地接过任何他给的东西，哪怕是一颗普通的糖果，也会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第三节课是数学，老师发了一套随堂练习题。许文正在苦思冥想一道几何题时，余光瞥见苏忘芷已经写到了最后一题，速度快得惊人。她的解题步骤简洁明了，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能借我看看第三题吗?“许文鼓起勇气问道。苏忘芷停下笔，犹豫了片刻，将试卷往他这边推了推。许文感激地笑了，她却迅速别过脸去，仿佛这个简单的友善举动让她不适。放学铃响起，苏忘芷以惊人的速度收拾好书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许文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疑问。

“喂，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好友陈宇一把勾住许文的脖子，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门口，“哦，新来的转学生啊。怎么，有兴趣?“

许文摇摇头：“别瞎说，就是...觉得她有点眼熟。“

“得了吧，你一整天都盯着人家看。“陈宇夸张地挤眉弄眼，“不过说真的，她挺奇怪的，一整天都没跟任何人说话，冷冰冰的。”

许文皱起眉头，想说些什么反驳，却最终沉默。因为陈宇说的没错，现在的苏忘芷确实像一座孤岛，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第二天早上，许文特意提前到校，在教室门口“偶遇“刚到的苏忘芷。

“早啊!“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自然，“今天有物理小测，你复习了吗?“

苏忘芷明显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后退了半步才稳住身体。她轻轻点头，然后迅速绕开许文进了教室。

许文不放弃，跟在她身后：“我昨天看了你的解题方法，真的很厉害，但是我有一道题还是不太明白，能请教你吗?“

苏忘芷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回应，径直走到座位上拿出书本。许文叹了口气，也回到自己的座位。

上午的体育课，男生测引体向上，女生测仰卧起坐。许文做完自己的项目后，目光不自觉地寻找着苏忘芷的身影。她站在队伍末尾，穿着不合身的长袖运动服，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哇，看看这是谁的书包?这么旧，是从垃圾堆捡来的吗?“一个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

许文转头看去，班上有名的捣蛋鬼赵明正拎着苏忘芷的书包，夸张地捏着鼻子。那书包确实很旧，边角已经磨得发白，但洗得很干净。

苏忘芷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快步走向赵明，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还给我。“

赵明嬉皮笑脸地把书包举高：“来拿啊，转学生。听说你成绩很好?不知道体育怎么样?“几个男生跟着哄笑起来。许文握紧拳头，正要上前，却见苏忘芷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她冷静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准赵明。

“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第四十二条侮辱、欺凌同学属于违法行为。我已经录下来了，要一起去找李老师吗?或者直接报警?“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

赵明的笑容僵在脸上。教室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转学生。

“我...我只是开个玩笑。“赵明讪讪地把书包还给她。

苏忘芷接过书包，仔细地拍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转身离开，背影挺得笔直。许文注视着她，心中既惊讶又心疼。这种冷静应对欺凌的方式，与小时候那个遇到困难就会躲在他身后的小芷判若两人。

午休时间，许文发现苏忘芷独自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书籍。他悄悄走近，看到那是一本关于心理学的专业书，她正在阅读”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章节。

“你对心理学感兴趣?“许文在她对面坐下。苏忘芷猛地合上书，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只是随便看看。”

“那个...今天上午的事，赵明一直那样，你别往心里去。“许文笨拙地安慰道。

苏忘芷轻轻摇头：“没关系，我习惯了。这句“习惯了“让许文心头一紧。习惯了什么?是被欺负，还是独自面对一切?

“小...苏忘芷，“他差点又叫出她的小名，“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找我。我们...我们可以做朋友。’

苏忘芷抬起头，第一次认真地看向许文的眼睛。她的目光深邃而复杂，像是藏着无数想说却不能说的话。许文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回应。

“谢谢。“最终，她只说了这两个字，然后收拾书本离开了图书馆。

接下来的几天，许文坚持每天找各种理由和苏忘芷说话——借笔记、问问题、分享零食。虽然大多数时候得到的回应都很简短，但他注意到苏忘芷不再像最初那样刻意避开他了。

周五下午，许文在操场上打篮球时扭伤了脚踝。当他瘸着腿回到教室时，发现苏忘芷还没走，正在整理书包。

“需要帮忙吗?“她突然问道，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对许文说话。

许文惊讶得差点忘了疼痛：“啊?哦，没事，就是轻微扭伤..“

苏忘芷走近，蹲下身仔细查看他的脚踝，然后从书包里取出一个小医药包，熟练地拿出弹性绷带。

“可能会有点疼。”她说着，手法专业地为他包扎起来。

“你从哪学的这个?“许文好奇地问。

苏忘芷的手突然停住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空白：“书上看的。“

许文敏锐地注意到她眼神的变化，那种瞬间筑起的防备。他没再追问，但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放学路上，陈宇搭着许文的肩膀，一脸坏笑：“兄弟，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苏忘芷?我看你整天围着她转。“

“胡说什么，我只是...“许文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们复杂的关系，“只是觉得她可能需要朋友。'

陈宇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得了吧，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没见你对哪个女生这么上心过。“

许文没有反驳，因为连他自己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对苏忘芷的关心，究竟是对童年玩伴的怀念，还是已经变成了别的什么感情?

周末.许文在家整理房间时，那个蓝色蝴蝶结发夹从旧相册里掉了出来。他小心地捏在指尖，想起六岁的小芷戴着它在他家院子里追蝴蝶的样子，阳光下她的笑声清脆如铃。

周一早上，许文特意提早到校，将发夹放进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塞进苏忘芷的课桌。他没有留纸条，因为他想知道，她是否还记得这个发夹，是否愿意承认自己就是小芷。

上课前，苏忘芷打开课桌看到了盒子。许文屏住呼吸，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然后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住了。她的手指颤抖着触碰发夹，眼中闪过一丝许文读不懂的强烈情绪——是怀念?痛苦?还是恐惧?

但下一秒，她迅速合上盒子，将它塞回课桌最深处，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的波动从未存在过。

许文的心沉了下去。他越来越确定，这个苏忘芷就是他的小芷，但她拒绝相认的背后，一定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沉重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