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林咏声为何突然提到了姚菲。
像是自己先前“双面胶”的刻薄回忆被他看穿了一般，她顿时紧张了起来。
不欲再往下说，但对方不怒而威的压迫感，又让她不敢打哈哈。
“……她确实经常提起您……还好像很——欣赏您吧。”她思忖再三，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词汇替换掉“喜欢”二字。
“怎么个欣赏法？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顾晓莲当然不信！
不说她，当时她们办公室里的人，男男女女哪个不知道姚菲对他的心思。
但既然他矢口否认了，她也不好戳破。
“没有没有，我胡说的，您别在意。”
“还知道是胡说，看来也不是很笨。”
又是一个表情包企图掩饰尴尬。
她突然很怕他问起她的来意——聊天聊成这样，无意踩了大雷，哪里还敢开口求人……
万幸，他也什么也没问。
如惊弓之鸟的顾晓莲，赶紧编了个借口逃出了聊天页面。
但是内心的疑窦却更深了——
虽然，她只在那家公司呆了半年就匆匆离职，不知道后来的事。但潜意识里，她坚定地认为姚菲和这位林总迟早会顺理成章地，擦出点什么火花。
和顾晓莲不同，姚菲性格外向，情商也高，会说场面话，为人处世非常放得开，很能和周围的大领导小同事打成一片。虽然偶尔有些爱卖弄，但总的来说，为人非常不错，对初来乍到又不善应酬的她十分关照。
因此，晓莲对她也很有好感。——当然，除了她在林总面前那股子上赶着讨好的谄媚姿态。
她不懂年纪轻轻的菲姐，为什么要把心思花在一个结了婚的老男人身上。
这位林总，现在固然看着年轻帅气，但毕竟年龄不能作假，再过十年成了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满脸褶子，老态龙钟，她不信一个正常人能不感到膈应。
更何况，从她闲话中透露的信息来看，这位林总还有一个年纪不小的孩子。
年纪轻轻上赶着给人当后妈……
她不理解，脸上的震惊与嫌弃毫不掩饰，但也只能表示尊重。
也是因此，她对这位一把年纪还喜欢招惹年轻人的林总印象颇为不佳。
试想想，一个玩得开又喜欢自己的年轻女子主动投怀送抱，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有哪个能坐怀不乱、品德高尚地拒绝？
毕竟现实里，一把年纪的男明星、企业家，娶小自己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妻子的新闻，并不在少数。
……但有点奇怪，从林咏声不善的语气来看，两人发展似乎超出了她的预料。
也许是好奇心使然，也许是对于自己判断失误的不甘，她决定查明真相，于是给同样久未联系的姚菲，发了一条微信。
“菲姐，你跟林总，林咏声，是吵架了吗？”附上被他定义为“胡说”截图。
姚菲很快回了她的信息。
“你跟他还经常联系？”
“没有……就是最近他突然问我找不找工作，闲聊了一下，我就提到了你。”
“你提我干什么？”
“你不是很喜欢他吗？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在一起了……”
“没有，别瞎说，我跟他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现在都结婚两年了。”
……似乎是一个更出乎意料的新闻。
“可是，你不是很喜欢他？我有点想不通……”
“哪有那么多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事，我都已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对不起，我多嘴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是他主动找你的？”
“是，我也有点顾名其妙……”
“那工作谈成了吗？”
“没有，又不是熟人，哪里好意思就让人家帮忙。”
“不想欠人情？”
“……欠人情总不是啥好事吧，一个不了解的人，总不能过多接触吧……”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心没肺的。”
晓莲刚想回一句：“没有吧，之前你们有啥事我都有主动帮忙啊”，姚菲又说“他人挺好的，你不用总是戒心太重，多联系也没坏处，跟人家学点东西。有啥事也可以找他帮忙，他肯定很乐意。”
“我跟他专业都不一样，岗位也不一样，没啥好学的感觉……”
“而且跟他实在不熟，我真的不可能找一个不了解的人帮忙！”
隔了半晌也不见回复，晓莲正准备离开，姚菲突然又说话了。
“你知道他是70后吗？”
“你是说林总？”
“是的，77年的，你93年的，比你大16岁。”
……
她不知道姚菲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只得敷衍了道“那算是长辈了，以后说话可要注意分寸。”
姚菲又沉默了一气。
“你今年27了吧，该考虑成家了。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有目标吗？”
……
“非要说的话，斯文一点的，脾气好一点的，要讲道理，跟我有共同爱好……不世俗，为人正直，比较博学……最好是个学术型的，可能是当老师的那种吧……”
“你还是喜欢有才华的。”
“那找到了吗？”
“……”
“其实男人，最重要的是能挣钱，才华又不能当饭吃！
“你性格单纯，气质又好，男的都喜欢你这种，挑一个有钱又喜欢你的，以后可以少吃很多苦。”
……
“有钱人也看不上我啊……”
她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就失控地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赶紧打了个哈哈。
“看得上，只是你不一定看得上人家。”
“不说这些了，我对找对象实在是兴趣寥寥……”
“行，那就不说这些了。”
本以为聊天要结束了，姚菲突然话锋一转，
“你知道林总生病了吗？“
“你有时间的话可以陪他说说话，也许他心情能好一点，有利于恢复。”
”他好像很喜欢跟你聊天。“
“不过要是不愿意，也不用勉强，全看你自己。”
“是很麻烦的病？很严重？”
她不免想到了癌症……以他的年纪，加上工作习性，得个癌症并不算稀罕事。
“有点严重，动过手术，你问一下就知道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了。
犹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说道：“去打听别人的病情，不太好吧……好多人生病了都不愿意别人提起，非要揪着人家伤心事不放，不是伤口上撒盐吗……”
“而且这种隐私，我一个外人不便过问吧……”
隔了半个多小时，姚菲才回了一句“随便你吧，我只是随口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