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试药，方生方死

曜日东升。

清晨的暖阳透过窗户撒下。

使得柳寻与嬴政的初次相识，颇具和谐画面。

青年练气士一身青衣，银发苍然。

暮年始皇帝不怒自威，却依旧难掩风烛残年之状。

在这个人均三四十岁的先秦时期。

尔今四十七岁的嬴政，其实已经算是挺长寿的了。

此刻。

众人分席落座。

“啪！”

柳寻打了个响指，只见从后院窜出来两只小猴子，专门为贵客添酒斟茶。

扶苏选择了清韵茶。

嬴政和蒙毅则是分别点了一壶烈云烧，一口下肚，通体生暖。

“好酒！”

嬴政龇牙品鉴……

柳寻顺势打趣道：“老赵，现在外面风声那么紧，全都在抓阴阳家方士，你还敢买我的丹药？就不怕被牵连入狱！”

嬴政豪气的道：“咱们上面有人，不怕的！前提是小夫子的延寿丹，真的确有奇效，否则……我恐怕就不能保证这家化凡木雕店继续开下去了！”

嬴政把丑话说到了前头。

他最忌讳的便是背叛，欺骗。

如果柳寻和徐福一个德行，他势必会动用雷霆手段，同时扶苏也将受到责罚，即刻发配长城担当监军，以观后效！

“哈哈哈！”

柳寻笑着道：“老赵啊！听你这意思，是打算试药了？”

嬴政眯了眯眼：“小夫子怕了？”

柳寻摆手道：“不不不！我有何惧哉？既是试药，自然最好得有个对比，方可分出高低。老赵，想来你的手上应当有着阴阳家的朱砂丹吧？”

嬴政毫不避讳的拿出一枚赤红丹药，道：“正如小夫子所愿，我还剩一枚存货！”

三言两语间。

柳寻和嬴政便敲定了试药的章程。

一人拿出一枚丹药。

长生延寿与否。

分别试一下。

看看效果。

自见分晓！

上卿蒙毅和扶苏面面相觑了一下。

扶苏肯定还是比较担心柳寻的，他觉得丹药这种东西，无论怎么试，都是骗人的下乘之物！

上卿蒙毅也差不多保持同样看法。

只不过碍于嬴政的喜好……

蒙毅一般都是以附和为主，从不主动谏言涉及长生事。

忽然。

嬴政询问出声：“试药对象怎么定？最好能尽快出结果。”

嬴政可没有太多的耐心。

柳寻点头：“好办！”

柳寻再度打了个响指。

随即。

一只麻雀便叼来了自己的雏鸟。

嬴政见状顿觉神奇无比。

白鹿和猴子可以驯化也就算了，柳寻竟然还能够直接操纵百鸟，好似如臂使指，着实非同凡响。

上卿蒙毅也从怀疑态度，变得十分期待起来。

柳寻扬了扬下巴，道：“雏鸟体型极小，五胀六腑器官发育未全，若以丹药试之，害处必然立显！”

阴阳家的丹药，主要成分首先是重金属矿物质，比如：丹砂，雄黄，铅砂、石英、云母。

以及混合植物：附子、曼陀罗……

成年人吃了，会出现轻微刺激和神经紊乱，冬天穿夏衣不寒，夏天穿袍服不汗，也就是所谓的故弄玄虚。

这时。

嬴政在柳寻的指示之下，强行把部分丹丸给雏鸟喂下。

扶苏见之不忍，道：“这毕竟也是一条生命啊！”

柳寻淡然的道：“孟子曰，君子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然而，依据道家真意，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庄子认为生死轮转，在出现死亡的同时，便意味着出现了生机的希望。”

庄子，齐物论。

柳寻身为修仙练气士，他对于儒家肯定是不太感冒的。

道家要旨，更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扶苏反驳：“先生，死就是死，生就是生，何以轮转，又何以共存？”

柳寻侃侃而谈：“你这小友，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死板。比如一朵花，在生机绽放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会走向枯萎死亡。可枯萎后的花朵融入土壤，又会为新的花草生长提供养分。故，生死在循环轮转中没有绝对的界限，万事万物，本质上都处于一种动态平衡，从生到死，由死而生！”

不得不说，庄子对于生死的境界感悟，绝对是颇高的。

扶苏瞬间哑口无言。

因为他只着眼于当下的生命。

而柳寻所说的乃是生死之道。

大道与雏鸟。

孰高孰低？

皆由你我，凭心而动。

忽然。

“吱——”

只见服下部分丹药的雏鸟，于案几之上，应声抽搐起来。

丹砂硫化汞进入生物体内后，会逐渐转化为剧毒的汞离子，这种离子会直接破坏神经系统、肝脏、肾脏等关键器官。

无法被生物代谢排出。

必然会形成累积性剧毒。

人体壮硕高大，汞中毒就会变成一个长期的过程。

可雏鸟体型极小，器官发育不够成熟，对于汞离子便不存在任何的耐受度。

因此。

雏鸟一旦服用丹砂药丸，

就会迅速阻断神经信号传递，进而引发肢体抽搐、无法站立，同时破坏内脏功能。

一刻钟内。

便会因器官衰竭死亡。

“吱——”

万物有灵，母麻雀看见雏鸟逐渐失去生机，顿时发出悲鸣。

与此同时。

上卿蒙毅脸色微变……

雏鸟的死亡症状，证明阴阳家丹药，确有剧毒！

“这群阴阳家逆贼，该杀！”

蒙毅难以想象，那群阴阳家方士招摇撞骗的弄些钱财也就罢了！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真有人胆敢给皇帝陛下下毒……

旁侧。

“呼！”

嬴政对于这个结果，他本能的闭目深吸一口气，开始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不然的话。

他怕自己立马暴怒下令，诛杀一切与阴阳家的关联者！

而扶苏也顾不上雏鸟死活，他同样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他的父皇身中剧毒倒下了。

大秦怎么办？

谁能承接九州之重任？

这一刻。

扶苏终于明白了柳寻的那句，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用一只雏鸟的性命！

换得他的父皇为之警醒，进而延续大秦的国祚，维持一统大势，才能让天下不再兵戈扰攘，生灵涂炭。

此为大道，更为大义也！

“小夫子。”

嬴政缓缓睁开眼眸，他的声音略显嘶哑道：“这只雏鸟快要死了，恐怕你得再召唤一只进行试药了！”

柳寻勾起嘴角道：“不用，这只雏鸟只是快要死了，又没死透，只要它还剩一口气，我便能让它……延年益寿！！”

嬴政：“……”

扶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