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志海的家人和香草的娘家人,***和李印强离开了香草的家,***拉着香草的手:“早点歇息吧,这几天一直忙的没停,总算事情结束了,准备准备,过几天又要开始忙碌了。”
香草把他们送到门口:“谢谢嫂子操心,谢谢村长一直的关照。”
“傻妹子,说啥呢,快去休息吧,以后家里就靠你了,还要多照顾照顾林枚。”菊花嫂继续说道。
“我知道的。”香草心里明白,为她招个男人,林枚心里要经受多大的痛苦,谁会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跟了别人,不到万不得已,谁会这么慷慨大方。她香草打心里感谢丈夫,感激丈夫对她的心疼。
这一年来,林枚虽是个男人,形同虚设。香草也是女人,一个有感情有血有肉的女人。女人需要的她当然也需要,林枚残疾了,他不能给她,什么也不能给她,他所能给她的唯一关怀就是安慰,语言的安慰。香草从来没有怪过林枚,一个男人能做到这样已经相当不容易了,林枚忍受了多大的苦痛,为的是让香草的日子好过些。想起这些香草的心里觉得对不起丈夫,内疚窜起在香草的心头,她是爱她的林枚的。
香草去厨房烧了热水,端了一盆热水出来,静静地走到林枚的床旁。她要帮林枚洗脚,是呀,现在有人帮他了,她香草完全可以腾出时间侍候林枚。她甚至重新然起林枚天天锻炼的计划。林枚的身体已经不如从前,经常不活动,躺在床上,身体比以前虚弱多了。香草决定,从明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她要重新为林枚做这些事情,现在她也有能力和时间来做这些事情。
香草端来了热水帮林枚擦洗身子,林枚不自在的说:“你去休息吧,累了几天,早点睡吧,志海还等着你呢。”香草听林枚提到许志海,她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她低着头不言语帮林枚洗着脚。是呀,从今天开始她香草就是另外一个男人的老婆,她要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一个是她的前夫,不得不离婚的前夫,虽然办理了离婚手续,可她明白,在她的心里林枚永远都是她的丈夫,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志海,今天和她结婚的志海,人老实厚道。因为家里贫穷,才耽搁到如此之晚没有成家。长期以来的贫穷,使志海显得有些自卑,他不多言,总是低着头,默默接受着别人的施舍。香草和志海交往这几次,她同情志海,善良的香草已经从心里接受了志海。志海虽不像林枚那么清秀,那么聪慧,可他的厚道,他的勤俭使香草动心,她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男人。他比自己小,又没有结过婚,香草觉得他像是自己的弟弟一样,在心里心疼起志海来,香草为她的这些想法而自责。
作为一个从小经受三从四德教育的香草怎么能喜欢两个男人呢。香草心里一直很矛盾,为此她加倍心疼林枚。林枚拉住香草有些粗糙的手:“去吧,我也累了,早点睡吧。”志海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枚哥,我扶你睡吧。”志海扶林枚躺下,香草走出去倒水。林枚抓紧志海的手说:“对香草好点,这一年,她累坏了。你来了就好,只是觉得对不住你,这一家子都要拖累你。”志海低声说道:“能娶到香草是我的福分,我会照顾好你和香草的,还有家里。”
林枚安心的躺在床上,是的,他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家里终于有了希望,志海是个厚道人,香草以后不用再受苦受累了。
林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展转难眠,香草雪白的身体一年来第一次不断的萦绕在林枚的脑际。香草再也不是他林枚的女人了,她成了别人的老婆,她现在在做什么?她一定躺在……,她一定和他……。林枚不敢想象,他躺在床上。林枚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想,这件事情都是他积极促成的,对,不应该这样想的,还不都是为了家里。
林枚按捺心思心平气和准备睡觉。林枚想关住自己的思维,尽快睡去,可是他的思维却是无比的敞开的。那些影子、香草的影子像脱僵的野马驰骋在他空荡荡的思维的田野里。雪白的香草,腼腆的志海,志海厚实的身体,香草的呻吟。林枚被这些无绪的思维搅拌着,他无法使自己停下来。他仿佛觉得雪白的香草就躺在他的怀里,他揽着香草,可香草努力挣脱开他的手臂,披头散发,赤身裸体奔出他的胸怀。
林枚喊着:“香草,香草。”可他的女人香草像是没有听见,继续向远处奔去,离他而去。林枚似乎看到远处香草分明奔跑着又跑了回来:我不会丢下你,我不会丢下你的。香草哭着喊着奔跑过来,扑倒在林枚的怀里。林枚幸福的揽着他女人的头,抚mo着他女人的一头乌黑的长长的秀发。
“林枚,林枚,醒来了。”林枚被香草唤醒,原来他一直在做梦。可那梦那么清晰,仿佛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情。林枚有些闷闷不乐。
洗刷完毕,吃了饭。志海和香草去地里干活,他们得赶紧把土肥施到地里,为秋种做准备。中午休息的时候,香草去厨房做饭,志海见屋外阳光灿烂,秋高气爽,便把林枚扶到屋外的门口坐下来,晒太阳。
林枚躺在床上时间久了,没有接受阳光照耀,人和心都有些发霉的感觉。屋子外面,一览无余,村子还是老样子。小鸟在阳光下撒欢地“吱、吱”叫着,牛羊不时的传来“哞,咩,”的声音,小鸡在人们的周围撒欢的跑着。太阳直挺挺晒到林枚的全身,晒进林枚的血液,林枚觉得身体暖洋洋的,舒适极了。
人和花草树木一样,也是离不开阳光的。有了志海,林枚便可以经常出来晒晒太阳。志海不善言辞,只低下头踏踏实实做事情,为孩子,为香草,为林枚,为林枚的家,为他自己的这个家默默的辛苦着。对志海来说,他甚至觉得他很幸福,香草很疼他,林枚也很和蔼,林枚的妈妈也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善良厚道的志海一闷心思侍侯着老人,一口一个妈,老人满心里喜欢。林枚看在眼里,也感到无比的欣慰,有朝一日,他要不在了,志海会照顾好他们的。
转眼香草结婚已经两个多月,寒冷的冬天已经来临,人们终于又松了口气。然而香草并没有轻松,她的心更紧了,林枚生病了。
从香草结婚哪天起,林枚每天晚上做各种各样的梦,经常夜里在睡梦中惊醒。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拉?志海对香草无比的体贴,对他林枚也是无可挑剔,对他妈妈更是像对待亲生母亲。林枚甚至十分满意志海,他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他不知道怎么拉?每天晚上做梦,他觉到自己内心的局促不安,他责怪自己不应该,可他好像无法摆脱一种什么力量的束缚。每到夜晚,他的神经便格外的兴奋,他甚至已经开始害怕黑夜,害怕孤单。
这一年来,他也失眠过,但那也是个别时候,过一两天就会好的。可这一次不同,他说不清楚原因,他不想告诉香草,省得她担心。正在秋播,家家户户都在忙碌,香草和志海两个人起早贪黑的忙碌,为了明年能有更好的收成。他林枚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添麻烦,一个多月来,林枚几乎夜夜做梦。虽然白天里志海常常空闲时间搬动林枚到门外,晒太阳,也搬动林枚站立做锻炼运动。可林枚的身体还是每况愈下,终于病倒了。
林枚发着高烧,开始人还清醒,后来慢慢的昏睡起来。医生给林枚打了两天的针似乎效果不佳。人们替林枚捏把汗,香草打发志海去镇上请医生,志海骑着自行车飞快的请来了镇上的老医生。老医生仔细的听了林枚的前胸和后背:“病人没有什么大问题,身体太虚弱,感冒引发肺部感染,我给你开几副中药,再把这针打上,应该不妨事的。病人有些神经衰弱,我再开些安眠药,还是要好好休息的。”
几天的打针,加上几副药下来,林枚的烧退了,全家人松了口气。可林枚元气大伤,身体仍然很虚弱。尽管香草和志海买了许多的补药,林枚的身体还是难以恢复。他已经不想站立,每天也只志海抱着他出去晒晒太阳。渐渐地天也更冷了,林枚睡到了里屋母亲的炕上,也就懒得出去晒太阳。间或扭不过志海也出去,也只懒懒地坐在太阳下打着顿,片刻也就觉得很累,又闹着回房间。只是林枚依然做梦,依然失眠。
林枚的身体越来越差,越来越虚,渐渐地连房子也懒的出了,每天只就呆在炕上,到后来也很少坐起,只就躺在炕上。身体每况愈下,香草和志海也找过好多医生,吃了许多补药都不见效果。冬季田里基本没有什么活计,香草就留在林枚的身边专门侍候林枚,林枚吃饭也越来越少。在香草和志海的一再坚持下又吃了许多补药还是不见成效。香草再一次请来了医生,医生摇摇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香草和婆婆天天守在林枚的旁边,婆婆看着儿子的样子,嘱咐香草准备东西,林枚怕是熬不过今冬了。香草哭着喊着:“不会的,你会好的,你一定要好起来。”尽管香草嘴里这么说,可她心里很明白。林枚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林枚在一寸一寸的走想死亡,这是谁也挽救不了的事实。香草哭着替丈夫逢制衣服,为丈夫在另一个世界里要穿戴的衣服。
林枚死在春节前一个月的一个寒冷的夜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