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相胥翻了下眼皮扭过头去,问“大头领是谁呀?”“这个你不知道”于二怪转了一下眼珠看了看伍相胥:“你和大头领不认识?”郭彦听了他的话走了过来:“他带着山寨兄弟刚刚加盟进来,还没见过大头领的面呢。头人又那么多,想一下子搞明白不容易啊。”于二怪这才半信半疑的点了下头:“不瞒伍爷说,大头领就是在海岛称霸一时的曾一本太郎,是西潘戈的人。他的手下个个凶悍无比,争强好胜不说,还很野蛮,只要到了海岸就大肆抢掠,欺男霸女无恶不做。二位爷可要多加小心啊。”伍相胥听他讲完也没有在问什么回头看了看郭彦:“我们先回屋休息吧。”郭彦应了一句好字又对于二怪道:“天色也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于二怪谢过拿起小桌子上的鞭子独自走开。伍相胥见大伙还没散,挥了下手:“各位劳工兄弟,天已经黑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喊了一二遍大家还没有散开,伍相胥心里觉得奇怪,这些人是怎么了,没听懂他的话还是没听清,还是就不打算离开。他走到被于二怪鞭打的一老一少工匠面前,把人拉到僻静处问是怎么一回事,大家呆在工地上不离开,有什么难言之处吗?老工匠听完他的话感叹了一声,说:“这位爷,我们是没有睡觉的地方啊。在这里干活,只能就地安睡了,吃完饭就睡到自已做活的地方去。”“我明白了,只是这样劳工们怎么能休息好呢。万一刮风受了风寒,岂不害苦了大家?”“伍爷说的也是,可谁关心我们这些村民的死活呢。自从被抓到这个岛上,就没有活着出去的希望。除了干活,就是等死啊。”“哦,老哥是哪个寨子的人?”伍相胥同情又怜悯的问了句。老工匠叹了口气看了看伍相胥:“俺们就是附近崇德寨井氏村的人,只因离海太近,出海打鱼不曾想遇到了海盗。跑不及就被他们抓来做劳工了,一共三十多个出海打鱼的全被抓来了。”伍相胥默默点了下头,他走进工地把大家招集一起说:“各位父老乡亲,你们来这驼鸟岛做苦工咱们可是缘份一场啊。我就是这里的大当家,如果有对不住大家的地方,还望各位父老多多包涵。我伍某在这里给大家赔不是了”说到这里他深深的向劳工们鞠了一躬。他的一番话令所有人非常感动,想不到还会有这么好的主子。老工匠含泪对他道:“伍爷,你的情意我们大伙领了,你说什么我们听什么,以后跟你干。”伍相胥见已达目得,说的话也凑了效心里非常感动。为了表示关爱和体贴,他让于二怪开了仓库门把所有的稻草取出来铺在地上当被子。做完这一切他才回到帐蓬里,郭彦走到他身前说:“伍爷,你这人太好了,连我也被感动了。”“此话怎讲?”伍相胥明知故问。他端起桌子上的一杯茶水呷了一口。郭彦瞧了一眼帐外小声说道:“伍爷,你刚来到这个地方,就敢有这么大的胆子破了规矩?不怕惹汪参事和小石田生气?”伍相胥听完他的话呵呵一笑又呷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说:“我有那么好的心吗?我没有好心,要是有好心,堂堂一个巡按府会落魄到这种四处逃亡入岛为寇的地步?我又何必去贪污腐化,欺压良善?”郭彦哦了一声:“伍爷这几句话就让下官摸不着头脑了。你没有好心,怎么会对这些劳工如此体贴?”伍相胥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道:“你郭彦比我还傻吗?咱们如今落入他人之手,能这么甘心听他人摆布吗?这些劳工都是被抓来的乡民,若是能拉拢过来为我所用岂不是二全其美的事情?一来壮大了自已的队伍,二来也收买了人心。他们离开家乡,又一时逃不出去,唯一的出路就是等死。只要这些劳工加入,咱们的力量就壮大了,也有了可以和倭寇叫板的勇气。就可以安安心心,光明正大的在这驼鸟岛发展基业,谁想欺负咱们都不可能了。”“伍爷高瞻远瞩哪,佩服,佩服。我郭某不及,甘拜下风。”“你明白了就好,明天不是还有一批劳工要来吗?只要把汪参事稳住了,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郭彦点了下头:“是呀,人多好做事。用最短的时间把咱们的王国给打造起来,还怕他什么倭寇和官兵。这里可真是个风水宝地,交通便利,十里开外就是陆地,等有了船咱们也到海岸掠他一把。”他说到这里却见伍相胥给他使了个眼色忙打住口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帐外一个人影一闪不见了,想不到还有人偷听?这让郭彦心里十分不舒服,他一转身跑了出去,却发现于二怪拿着皮鞭急急匆匆的向东而去。他一路追了过去,发现于二怪进了一间刚刚落成的小屋子,屋子外用竹篱笆围成一个院墙。篱笆墙内种着好多笆蕉,宽大的叶子被雾水打湿了。于二怪进了屋子把门关好躺在床上,他感到口渴抓起桌子上一个水壶喝了一口,一口水没喝着才知是空的。郭彦走到了篱笆墙前推开那扇竹笆门走了过去,听到外面有动静,于二怪坐起身抓起鞭子就往门外走。他手一拉门闩才看到是郭彦站在了面前,他愣了一下忙点头笑道:“郭爷,是你来了啊?里面请,请。”“不用了,你跟我走一趟。”“这,天这么晚了,还要让我跟你去哪里?”“去了就知道,走吧。”郭彦一拉他的鞭子:“去伍爷那里。”于二怪只好应了下来。他跟在郭彦身后心里七上八下,四下望望想找个机会脱身。只要他一停步,郭彦也跟着停了下来。于二怪见甩不开带着一脸苦相说:“我只想撒泡尿,你这么盯着我干嘛?”郭彦道:“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于二怪一连应了二声走到了一堆柴草后,他哪里要撒尿,回头看了一眼郭彦转身拔腿就跑。郭彦早有防备,见他要跑从柴草后一跃而出把人给拉了回来。用力一甩,于二怪倒在了地上。郭彦一脚踩住了他的胸口,道:“你做贼心虚了是吧?跑什么呢。”“郭爷,你误会了,误会了。”于二怪忙拱手告饶,郭彦的脚从他身上挪开把他拉起向前一推。于二怪乖乖随了他去。郭彦把他带进帐蓬走到了伍相胥面前,说:“伍爷,这个于二怪给你带来了,怎么发落?”伍相胥道:“那就杀了他,这样不忠不义的人留着何用。”“那好,交给我吧。”郭彦提起于二怪:“我把他装入麻袋丢入海水里喂鱼去。”说完话从帐蓬外取回来一个装沙子的麻袋往地上一丢,吓的于二怪忙跪在地上求饶。伍相爷道:“想活命也罢,就给我老老实实的把话说明了,在这里规规矩矩的做事。”于二怪道:“爷有话说问吧,小的不敢有半句谎言。”“你一直在帐外偷听,这为了什么?还想向汪参事和小石田告密吗?”“不敢,不敢。我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没办法啊。汪参事临走之前吩咐过,对二位爷的一举一动要严加看管,然后在向他们通报。”“你也看到了,这驼鸟岛日后必定是伍相爷的。你若是有二心,对伍爷不忠,这岛上五百口子人会把你给踩死。你要是顺从了我们,不在为汪参事办事,以后有你吃饭的家伙。而且还会给你一官半职,担当重任。”郭彦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问:“我的话听明白了吗?这岛上的劳工也是伍相爷的手下,去留你自已掂量一下吧。”于二怪眨巴了一下眼,忙拱手跪在地上,说:“我于二怪听从伍相爷的安排和调令,今后跟汪参事一刀二断。”“这个没有必要,你只要老老实实在这里做事,安安心心办事就行了。伍相爷不会亏待你的!”郭彦把他扶起:“你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你要记住,要是有背叛之心没有好下场。”于二怪连连点头称是退了出去。他出了帐子适才松了一口气回屋倒头就睡,但他如何也睡不踏实,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这个海岛注定不会一帆风顺了。第二天清早,伍相胥就把那一老一少工匠招进了自已帐子里。让人端上茶水后三人坐定,郭彦把事情挑明,那二工匠当即同意下来表示愿意服从伍爷的安排。伍相胥见二人答应随后把所有的劳工集合起来,并推举老工匠担任驼鸟岛劳工的正百户,小工匠年轻力气大脑子也活让他担任总旗带领50人。于二怪熟悉海岛的环境,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伍相胥和郭彦商议之后让他担任守岛武略将军,听从郭彦的调令统管海岛所有军务。这都是伍相胥按朝廷武军编制来的。有了编制,伍相胥就把劳工和喽罗们统一起来了。到了这个时候,伍相胥才真正的把权利控制在手,他打算海岛堤坊和工事,营房完全建立起来后就进行军事操练,准备扩大影响和小石田一争高下。于二怪当了武略将军还不敢把自已真正的身份公开出去,一怕引起汪胖子和小石田的怀疑不利于发展。他只能以一个巡卫的身份在汪参事和小石田之间穿梭往来。所谓的巡卫,就是从事海岛四周海域巡逻巡查的人员,这一点汪参事一直被蒙在鼓里。汪胖子的心不全在驼鸟岛,他的主要任务就是侦察和拉拢目标为海盗服务。他有几位朋友是从事海上货物贸易的,时间久了也学会了一些日语,懂得几句日语,常常给货商作个口语翻译什么的。有时深受海盗头子的喜爱,为了让他更好的为自已服务卖命,海盗头子曾一本太郎就任命他为驼鸟岛参事。参事也就是相当于一个指挥使,为了扩大个人地盘,汪胖子苦心经营着自已的巢穴。他经常跟着小石田乘大海船出岛上岸抓捕渔民,进寨子抢掠所有物资,木头,稻草,米粮,家禽走兽都成了他掠获的对象。有时也要把漂亮的女子从寨子里掠到岛上供自已使唤。这一次他又随小石田上岸抢夺财物去了,可他没想到自已苦心经营的驼鸟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变化。那个被他请来当军师的伍相胥和郭彦却把人给控制起来把他给架空了。于二怪带着一些巡卫吃过早餐开始巡航,十几个人分乘几艘小船环绕海岛走了一圏也没发现什么情况。就要回来的时候,却听到了远处大船发出的回航号角,一阵接一阵的“嗡嗡”响声让他的心绷的紧紧的。他知道这是小石田的船队回来了,他不能在这里停留急忙带着巡航的巡卫匆匆赶了回来。听说汪参事带人回来了,伍相胥忙让老工匠下令复工,因为是给自已盖房子,劳工们干活非常卖力。没多大工夫,几间新房子就建造好了,拦水大坝堤也开始成形。延长一海里的栈桥也很快的搭建而成,有了栈桥大船停靠也方便。伍相胥对此满意的点头赞好。这海船行程相当慢,差不多走了一天一夜才临近岛屿。汪参事首先下了船,于二怪急忙跑了过去迎接,他对着汪胖子道:“汪参事,你可回来了,路上没出什么事吧。”汪胖子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于二怪也不在说什么站在他身后,听的一声哟喝,一个五大三粗黑皮肤矮个男人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他手扶佩刀穿着黑色和服,鼻子和嘴唇之间有一小撮黑胡子。额头缠着一个印有大红圆点的白布,腰里束着一根黄带子。他站在船头不苟言笑,对着几个武士挥了挥手。那几个武士端着火枪对着船舱和船尾大声哟喝起来:“快点了,都快点出来了。”随着这几个武士的哟喝,一群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他们被反绑着双手,一个连着一个,个个面带哀容。他们下了船上了栈桥走进了海岛。稍微有几个走的慢的,立刻遭到武士们的谩骂和殴打,上了岸后他们被命令就地围成一个圈子坐下。一个满脸是血的老汉刚坐下就口吐白沫倒了下去,几个武士见状飞快的跑了过去。带刀的矮个男人看了看身后的汪胖子:“怎么一回事?你快过去看看。”汪胖子听了他的话点了下头跑了过去,对那个倒地的老汉踢了一脚:“装什么死,给我站起来。”老人没有回应,全身抽搐着哎哟哎哟的叫唤。汪胖子歪着脑袋查看了一下忙转身跑了回来,说:“报石田君,这老家伙犯病了,怕是救不活了。”“哦,那就给我扔进海里去吧。”小石田嘿嘿一笑对几个武士看了一眼。几个武士如狼似虎一般奔了过去,他们抬起老人架到头顶走向海面,上了栈桥把人扔了下去。听的一声巨响,水花四溅,老人落到水里只是挣扎几下就沉下去了。看到老人落水淹死,人群一下骚乱起来,有的女人忍不住悲痛哇哇就哭。有的老人挣扎着站起想奔向海边,但由于双手被缚刚一站起就被拉倒在地。小石田对汪胖子一努嘴,汪胖子带人跑了过去,挥起手里的鞭子一个个抽打起来。打到最后,在也没有敢哭泣和反抗,小石田命令武士们把他们关入一间大屋子里,明天就开始上工地做工。汪胖子指挥着武士把抓来的乡民带到了大屋子前,开始进行搜身和编号清点人数。搜查一个登个记给个牌子然后就推入了屋子里,乡民们排着长队缓缓向前移动,汪胖子站在一旁监视。二个武士就在眼前进行搜身,这时一个头裹黑巾,脸上全是泥巴不男不女的乡民站到了面前。二个武士伸手就要对其摸身,乡民下意识的后退躲避着,而且不敢露出自已的脸。汪胖子很好奇这个长相清秀,一脸污泥的假男人,他把这个假男人一下拉到自已面前,伸手扯去黑巾,一头秀发垂落下来。水汪汪的大眼睛透澈明亮,原来这竟是一个长相俊美的姑娘。汪胖子看到这里不由的他心里一动,忙让武士把她留了下来。汪胖子给她解了绳子带到了一边,又把二个抓来的老婆子叫过来给姑娘进行清洗换衣。这次清点人数之后,伍相胥知道这次被抓来的比上次还要多。整整三四百人,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都带有一定的仇敌意识。伍相胥又要在这上面开始打主意了,他把郭彦招进自已帐里问有什么好办法。郭彦说只能施予情礼多多关爱,这些人很容易被融化。可是小石田那边又如何对付呢?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郭彦了解他的心思,首要一点就是从汪胖子那里打开缺口。可是现在汪胖子正在工地上催促劳工们加紧修堤坝,造营房,扩建院墙楼舍。一个大木杆上挑着一串灯笼,汪胖子就坐在下面监工,身边站着于二怪。汪胖子翘着二郎腿,戴着顶圆形小蓝帽,面前摆放着一张小茶桌。从上午开工到现在,劳工们已经忙了大半天了,海面上吹起了风。呼啸而过的海风吹的灯笼摇摆,一个灯笼的蜡烛经这一吹歪倒,火苗燃着了灯罩,呼就从下烧到上面去了。掉落下的纸灰四处飘散,汪胖子见灯灭了忙站起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嘀咕了一句:真不是时候,这个时候怎么灭灯了呢?于二怪听他一说笑道:“汪爷,咱们要不要收工回房呢?你看大家都干了一天了,也该累了,休息一下吧。”汪胖子哼了一声放下腿:“不行,不能休息,干到天亮。”于二怪道:“可是现在也看不到了呀。”汪胖子抬头看了一眼早已烧坏的灯笼说:“点起火把,给我守着。什么时候把这段围墙给修筑好了才可以休息,这可是小石田的主意,明白了吗?”于二怪听到这里在心里直骂这个汪胖子崇洋眉外,不体恤自已的同胞骨肉。汪胖子站起身来瞧了一眼于二怪说:“你给我在这里守着哪里也不用去,给我盯好了,谁要是不好好干活就往死里打。我可不能白养了这些人,听到了没有?”于二怪忙点头:“汪爷,小的听明白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汪胖子说完就往自已帐子里走。帐子离自已不远,也就挨着伍相胥和郭彦二人的帐子。一间小屋子里还灯火通明,那正是小石田住的房子。屋子刚刚建好没几天还有些潮气,小石田正烧火烘烤,他躺在一张木板支起的床上在看一张海地图。二旁木架的大油盆里装满了松子油,火苗冒着黑烟熏黑了屋顶。汪胖子探了探头心想这个洋鬼子还能承受住烟熏火烤?他把头一摇回自已帐子里了,刚进帐子就听到帐外有嘤嘤的哭泣声,他不由一怔,这个姑娘怎么又跑出来了?他急忙走出帐子,眼睛四下里扫了下就见一个黑影向海边跑,看来是想自寻短见,汪胖子心想不好忙追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