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最后几天,这个山坳小镇上的打谷场上一时间走过来好多人。
他们最前面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和一名满脸杀气的青年,两人身后是三十名手持砍刀的灰衣人。
在一个三间茅草屋围成的院落前,周京一脚踹上去,木门剧晃,砸在地上发出巨响。
周京冲进去,大叫道:“都给我死出来。”
一名绿衣少女正在前屋里添着柴火,而裴母忙碌的炒着锅里的菜,一股香味传来。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过着最简单幸福的生活。
裴老汉在院中砍着木材,听到这些响动,被惊了一跳,看到门外的周京等人,顿时脸上难看之极。
“死老头,那杂种就是你的救的吧?”周京步伐极快,挥着刀,冷冷的看着这个满脸皱纹的男子。
“他就是我的儿子,你们这群裴镇的败类不仅抢了我儿子的媳妇还将我儿打成重伤,你竟然还敢来。”裴父想到裴凡,一时间怒意冲上头脑。
“哼。”周京嘴角一丝抽搐,右脚猛地踢去。
裴老汉根本没反应过来,胸口大震,向着后方倒去,剧烈的咳嗽起来,原本就有些哮喘,现在差点就喘不过气来。
“父亲。”少女从香屋中走出,看到这一幕,心里就感觉被刀子割一样,非常的难受。
一旁的裴母一看到当家的被人打得快要死了,脸上变得苍白无比。
周京手指一动,快要走到老汉身边的少女和裴母被四名壮汉给控制住,嘴里被捂上了一团肮胀的粗布。
两人剧烈的挣扎起来,但身材都显得矮小,根本就挣脱不开这些巨力。
“你、你。”
裴父心中极度愤恨,大气无比,手指颤抖的指向周京,想要将周京抽皮拔筋,但是越气,气就越发喘不过来了,此刻已经开始向上翻白眼了。
“我怎么了。老子今天就要让你们全家知道和我作对的下场。”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老汉,双手握刀向着前下方一捅而进。
少女的眼睛极度圆睁,不要命的挣扎起来。
刀尖前罩了一层鲜血滴下,他猛地拔出长刀,老汉的胸口鲜血顿时狂喷而出,脸色一会儿就没有一丝血色,连表情都凝固在了这一刻。
裴母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从十七岁开始就开始跟随的男人倒在血泊中再无一丝生气,顿时心神巨震,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少女满脸泪光,拼命的晃动起来,想要叫出来,依旧只有一丝悲鸣从从嘴缝里传出来。
周京向着仰面倒下的男子啜了一口:“该死。”。
他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看向妇人和少女,右手在脖子上一个手势,两名壮汉手中的利刃就要一动。
“等等,这个小的留下。”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多了一丝诡笑。
站在门外的裴泽脸色不是很好看,但没有任何上前阻止的意思,在他们和十几名护院旁,通向站着不少的周镇之人。
隔壁的矮小妇人实在看不过去,轻推了裴泽一把,这个镇长好像呆在了当场,真的被吓到了。
在周京带着人刚刚离开不久,裴泽带着十几个男子走进了院落中,看到地上倒在血泊中的两具尸体,脸上顿时一阵苦笑。
“裴老头,你千不该万不该让你的儿子得罪那周镇的阎王,他们周镇的势力比我裴镇强大的多,要是我帮你,我们裴镇后面就真的不好过了,你死了也别怪我们啊。”
他的身旁,裴家的其他几户人家畏畏缩缩的探头看进来,私下议论纷纷,等到那周镇的人完全消失在镇子中,顿时手忙脚乱的帮着收殓已经这两具已然冷冰冰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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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阳光如此的强烈,透过纸质的窗外落在地上,投射出一道灰尘光带。
周镇东侧的一间偏僻的房间中,少女突然感觉浑身一凉,刺骨的冰水还顺着头发滴落在草堆上。
她是被噩梦惊醒的,看到前方站立的五名灰衣人,正满脸恶意的看着自己,其中一人将手中的木盆一扔。
少女脸色大变,眼角的泪水难以抑制的流下来,眼睛中没有一丝神彩,呆呆的看着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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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南道一处密林前的小道上,十多名亚苏士兵护持着一辆装着二十多名妙龄少女的马车,一阵剧烈的破空声响起,顿时马车外人仰马翻,惨叫起来。
车里的女子顿时极度恐慌,在这群人中,这名十六岁的少女看着周围的慌乱,目光就算再怎么无神,也非常非常的害怕。
口中似有低语,一想到她原本一大家子生活在美满的小院里,就感觉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那脆弱的心灵,这一瞬间再次无法抑制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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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悦楼前,人声安静了下来,少女演完这一切,很多人都看到了她手臂上、脖子上的醒目的鞭痕。
在院落前方,少女二十米外,一名灰衣青年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人群的前方,眼睛呆呆的望着她。
“这一切都是真的?”他脸色黯然,声音颤抖的说道。
她似乎又作了一场美丽的梦,那里她看到了一位如此亲近的人儿,连目光有些虚幻了,整个人再也抑制不住的抽泣起来,满眼的泪水遮盖了一切,她似乎忍受不住长久以来的极大疲倦,脚下再也没有任何力气。
三楼上的白衣女子看着院落中。“小姐,你看那个男不就是前几天看到的那个穷酸秀才吗?”小曳很少出门,一眼便认出这个那天对着她俩傻笑的青年。
白衣女子目光看着青年,忽然间眼神一变,那道身影忽然间消失在原地,瞬间出现在了二十米外的少女身边。
他看着怀抱里脆弱到昏迷的小妹,她依旧又触动了几下眉毛,似乎格外的安详,他仰天长啸,却又一股能量时时刻刻的罩在她的身侧。
这个院落里看戏的众人只感觉耳中一鸣,一瞬间就鸣了耳朵。
一阵无法感觉的微风从靠近院中舞台的人身边吹过,目光中的青年和少女凭空消失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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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周围被完全封闭的地下空间,东侧石室中,一块幽色圆盘一个闪动间变幻为漆黑圆珠,向着锦衣男子的胸口猛地一撞,一道柔和的光芒笼罩在他的周身,他立即向袖中掏去,右手紧紧握住一张满是文字的符阵,柔和的光芒找到了倾泻的载体,向着符阵中狂洒而去,表面瞬间白光大放,将男子整个的包裹其中。
他周身一道黑气毫无征兆从经脉中溢出,强行将周身的白光驱散,而元齐顿时觉得大脑晕的都快要昏过去。
不过他还没有摔倒在地,整个人忽然间消失在原地。
距离此右侧石室两百米外,也是一间石室,四周都是岩石垒成,看起来非常坚固,虽然空间不大,但房中已经物品齐全,堆满大量能长久放置的食物和水。
一名年轻的美丽女子靠在靠椅上,似睡非睡,她身前两米处的大床四角各牢牢地固定着一个半尺直径的透明圆球,此刻忽然间晶光大放。
她不由的闭上双眼,再次睁开,一身锦服的男子躺在上面。
她脸色一变,都难以想象这件事情真的会发生,片刻恍惚间,她很快就清明了过来,莲步轻移上前察看此人。
二个月后,当元齐再次醒来,入眼便看到一名年轻女子在望着自己。
她看到元齐睁开的眼睛,就感觉两个月的一切辛劳都消失了,脸上极为惊喜的看向他。
他眉头微皱的看了一眼周围,女子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跪在床榻边:“小女子叶萱,拜见大王。”
他神情有些迷茫,不过当他感觉到身体上无与伦比的力量,他抬起右手,就有一道淡淡的能量波动萦绕在手掌上,脸上顿时狂喜起来。
“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他脸上不禁出现一丝泪痕,过了许久,他才勉强平息下心情,目光向着前方的一块石壁望去。
‘老奴鱼腹四十年为大王布置中平一切,大王看到石壁之时,老奴多半已死,老奴不敢居功,但四十年潜藏,家中一直清贫,不敢有任何享乐,唯有妻子和我同甘共苦,儿子由于家贫依旧无妻,若大王达成夙愿,恳请大王重用我那三十多岁的儿子,老奴唯此别无他求。圣王,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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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部的城墙,‘沙谷关’三字被风沙侵蚀的已经看不清轮廓。
“几位路上小心,本将军就不送了。”张琪看着这个二十多个人的骆驼队缓缓驶进城墙外沙漠,郑重的说道。
骆驼队伍走进沙漠一里,后方的城墙被起伏的沙岩遮挡,消失在视野中,队伍停了下来。一名浑身被黑衣包裹的领头人连忙走到骆驼中央的两人身前,恭敬的说道:“公主,公子,那处天外绿洲距离此地两百里,路途遥远,请两位上车。”
那道只露出一只眼睛的人脱下身上的黑袍,露出一抹绝世容颜。
她淡淡的看了一眼这个领头人,走进前不久才取下里面货物,被打扫的干净整洁的车厢中。
身旁的青年微微一笑,身形一晃,片刻间已经轻飘飘的落在骆驼上,脸色平静的望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