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皎皎云中君1

积仁庄一战,有惊无险,赵士晟保住了囤积的粮食,令东嬴公十分高兴。数日后,东嬴公下令赏赐赵士晟黄金一斤,加年俸一百石,秦毅亦赏绢帛一百匹,加年俸五十石。

此时,新年将至,秦毅却无心思过年,对他这种无家无室的人来说,节庆没有太大意义。依然如往日般过活,平日无事即练功,偶尔才同何深一起出去玩乐一番。

除夕前一天,罗羽忽然回到了安贤院,秦毅大为惊异,问他为什么不在父亲身边照看。

“父亲大人已无大碍,只需一些时日静养恢复,他命我立刻到大兄跟前来,不准耽搁片刻的修行。”罗羽

“天下竟有这样的父亲,真是痴狂。”秦毅有感而发,“积仁庄一战,你出力不小,委实属可造之才,我不能辜负令尊的愿望。从今天起,我会开始传授你武功。”

罗羽忍不住心中喜悦,恭谢道:“大兄,我会努力的!”

“以后叫我师兄吧。”秦毅考虑片刻,觉得这个称谓或许更加适合。

“不该是师傅?”

“我才大你四岁,叫师傅辈分太高了。”秦毅不想跟罗羽的关系显得太严肃,“还是以兄弟相称为好。”

“诺,师兄在上,请受我一拜。”罗羽恭敬下跪,秦毅欣然受拜,从此他便有真正的徒弟了,提升自己之余,也得照顾这个小伙伴。

既正名分,秦毅便也不再藏敛,开始在安贤院僻静的后园里教授罗羽御气道的基础要诀,使内功与外招相结合,乃得成长。

“有没有感到有一股气流在胸腔中环绕?”秦毅问正在扎马步的罗羽。

“有,比较微弱。”罗羽一边挥拳一边吸气,汗如雨下。

“有就好,我告诉你,我教给你的内功之理,不同于你以前掌握的那些杂碎功法,乃是最正统的御气道原道,你要纠正过去的习惯,方可有所成。”

“师兄,那我以前跟父亲学的内功都没用吗?”罗羽觉得秦毅所说的“杂碎”一词实在过于夸张。

秦毅傲慢道:“除了让你有个底子以外,没错。”

“师兄这么说怕没有道理。”罗羽有些不服气。

“哼!”秦毅狠狠瞪了罗羽一眼,突然跺了一脚。

这一脚,伴随一声闷响,冰冷坚硬的地面被踩出了深约一寸的一个脚印。

“秦公威武。”一直在旁喝茶看书的何深抬起头来,看着那脚印,称赞了一句。

“什么时候你能踩出这样的印子,就可以来质问我有没有道理了。”秦毅瞥了瞥傻眼的罗羽,昂然道。

这下子不容罗羽不服气了,他悻悻地说道:“好吧,先生你说得对。”

“须知道御气道有十重境界,从掌握嘴鼻的呼吸到全身上下每个毛孔的呼吸,再到驾驭体内的气息奔流自如,这个过程需要足够的耐心和毅力,一般人历时数十年也不一定能修炼到最高境界,你的内功才入门,得勤加修炼才是。”

罗羽立刻坚定地说道:“没问题!师兄,我罗羽是绝不怕吃苦的人!”

他这么一说,倒让秦毅为难起来:我可是个懒人啊,要是让徒弟笑话了可怎么办?顿了一顿才说道:“好,只有达到最高境界的强者,才有资格说真正驾驭了‘气’!我离这个资格还差了几万里,一起努力吧!”

“谢师兄指点!”

“另外,刀法和剑术招式上的不同,你自己要多多研究,这个我帮不上太多忙。对了,你练的刀法叫什么?”

“就叫罗家刀法,是我父亲当年在晋帮时,根据所学刀法自创的。”

“刀法是表,气功是本,二者相融合才是高手应有的追求,以后如果有必要,还得另寻刀法大师指点你。”

罗羽恭敬领受,遂安心练气,以求速进……

秦毅罗羽专心习武,赵士晟也没闲着,他借着年末这段悠闲时间,住进了大庄严寺。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赵氏家主寻一个清静的地方休养而已。其实他别有所图,乃是为了向竭智进一步学习御气道内功。

按照那本《御气道原道入门》册子上的内容,赵士晟从打坐静思开始修炼,让全身各个部位都随着一呼一吸的节奏而收紧放松。

“气合六脉,迅走膻中,上冲云门,直贯天府。”他默念心法,暗运气力,尽力疏通浑身经络。

为专注于修行,在这段日子里放下了一切杂念,渐渐觉得体力日益充沛,精神力也愈发地旺盛起来,由此可见,御气道确实有利于强健身心。几天后,竭智问赵士晟的收获有几何,他总结道:“感觉浑身舒坦,精神焕发,只是体力未有什么提升。”

竭智微微颔首道:“这个自然,只练气功是不可能提升力量的,不过你也没必要提升力量,因为你拥有的兵器很特别。”

赵士晟十分诧异,“大师此话何意?”

“你看看这个。”竭智从一个壁匣里拿出一面镜子来,镜面泛出金黄色的光芒,比一般的铜镜闪亮好几倍,光彩夺目,让竭智的整间居室都染上了一层光晖。

“这镜子好生奇异!”赵士晟不禁惊叹,“何以如此?”

“它的镜面是用琥珀制成,而背面镶了一层黑色的昆仑玉,你看,这里有一对凤凰。”竭智把镜子放到窗户边上,在日光照射下,镜面上果然出现了一对美丽的神鸟。

“大师所指的兵器即是这个?”虽然这面镜子很奇特,可赵士晟实在无法将它跟兵器联系起来。

“你所看见的,不过都是外饰而已,掩盖了其本质。它其实是一件神兵,是你母亲的遗物。”竭智接下来的话震惊了赵士晟。

“神兵?母亲大人留下的?”

“羊夫人去世之前将它交与我,嘱咐我有必要的时候再还给你,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你的气功达到能驾驭它的层次之时,就用它来作为你的兵器吧!”竭智将镜子递给赵士晟过目。

赵士晟颤抖着双手接过镜子,战战兢兢地抚摸着镜面,生怕伤害到这件宝贵的圣物。“我母亲她当年,就是用这面镜子作为武器的吗?”

“是的,神兵是用上古流辉族从天外带来的材料所制成,数量极为有限,现存的已经不多了。”竭智和尚以深邃的目光看着赵士晟,“而流辉族人的武术,又分为兵刃、法术、射击三大分支,所用的兵器各不相同。兵刃指包括刀剑槊戟斧钺在内的兵刃,秦毅持剑,是为武者,你母亲持镜,是为术者,而持弓弩的,便是猎者。三者之中,兵刃需要强健之体魄与蛮横之力量,法术需要坚韧之意志与专注之精神,射技需要精准之判断与隐遁之技巧,而你继承了羊夫人的血统与武器,所以更适宜修炼法术。”

赵士晟心中一阵狂喜,抚摸着这面充满魔力的镜子不忍释手,“原来如此,可是这该怎么用呢?”

“我刚才说了,现在的你还不到能够驾驭它的时候,所以先把御气道提升到一定的境界再说吧。”

“那大师你看,我要多少年才可以达到那样的境界呢?”

竭智摇摇头说道:“如每日修炼不辍,三年即可有所小成,到那时我再把这镜子交给你。”他的眼神告诉赵士晟,修行可不是件易事。

“秦兄的境界如何?”

“秦毅自六岁开始修炼,迄今已十六年,但是他后来有些懈怠,而且少年的修行成果比不得成年,所以你最多花三四年就可以赶上他现在的水平。”

“唉,可惜我的时间实在不够用,每天拿半个时辰出来都不行,又如何能够达到目的呢?”

“所以你需要放下一些东西,放下心中的仇恨,放下身上的负担,如此才有修行的闲暇,如果想万事皆为,只怕会一事无成。”

“兄仇不可不报,而我又身为家主,总不能不管几千人的过活。”赵士晟苦恼道,“我只想做个风流洒脱的平凡人,可是如今却面临着太多太多的障碍,光辰门、朝廷、家族,甚至土匪贼寇,都在予我麻烦,实在是头痛。”他轻轻捶了捶脑门,无比惆怅。

“总之,一切都需要你自己去把握,不要害怕光辰门,也不要害怕任何人给你的压力,如果你的精神力够强大,那一切都只是浮云而已。”

“善哉。”赵士晟点头,闭上眼睛认真思索起今后的道路——既然秦毅能无忧无虑,那他又为何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