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God only arranges a happy ending. If it is not happy, it means that it is not the final result.
上天只会安排快乐的结局。如果不快乐,说明还没到最后。
——题记】
吸血鬼半眯着眼眸,单手托腮,慵懒地坐在柜台后的高背椅上,而崭新的人形魔偶替她为双翼的客人奉上鲜美的饮品。
月见识了极冰的美艳,感受过岩浆的炽热,为黑妖精的艺术惊叹,替亡灵枯骨的命运扼腕——她带着宽容而悲悯的心一点点地将地狱垂眸怜惜。
人间,地狱皆已见识,独余那洁白的世界未曾驻足。
它仿佛被造物主于金黄的云端之巅创造,最多的颜色便是夺目的金与无暇的白,身处此界的生灵每一步都似乎踩进软绵绵的云里。
双翼天使是这里的主要居民,双翅,白衣,俊美,善良。
“这里很少看见血族。”捧着热气腾腾的饮品,金发的天使金眸含笑,他澄澈的目光注视着月与天使完全不同的翅膀。
“没错。”月顺口接道,蝠翼有一下没一下地扇动着,“尽管那个黑暗的年代已过去,可把它经历的长寿种依然对敌对的种族,充满了古老的怀疑与敌意。新生代的那些小家伙也没闲钱四处乱跑。”
“您说的对。”天使抿了一口饮品,满足的翘起嘴角,“它很美味。”
为了照顾人间来到此地的血肉生物,天使披上血肉的躯壳,融入其中。与普通生灵不同的形态构造令他们不能品味人间生灵所赞叹的食物,他们对饮品的赞美,绝不出自礼貌与客套。
“谢谢夸奖....”月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后半句话——它被不远处尖锐而充满攻击性的圣光砸的粉碎。
视线几乎顷刻间被刺眼夺目的金芒占据,月不适地抿了抿唇,此刻亮得惊人的眼里飞快划过一丝猩红的光芒,她不由起身望向源头。
“这是....”天使反应极快,他颔首低眉,陡然张开亲和的光明法阵,替月抵消了这股令黑暗生物痛苦的气息,双手紧握透明的杯沿,轻轻敲击,“远古天使....”
刺眼的金黄色光芒顷刻间被阻挡于保护罩之外,月轻轻松了一口气——若是她同样展开自己的气息与之抗衡,这位普通的天使恐怕根本承受不住。
——正如月那般,人间,天堂,地狱的复苏者虽稀有,可并非没有。
“苏醒闹市区,执法队恐怕需要一些时间赶到。”月蹙眉,近乎于瞬移般现身于玻璃门前,“在此期间平民伤亡恐怕有点严重。”
如今的天堂,虽然黑暗生物有些稀有,可也有部分在天堂定了居,那位上古者见了....
“麻烦。”伸出食指与拇指摩挲下巴,月挑了挑眉,沉吟期间她已经回忆起气息的主人。
她活动了一下颈椎,苍白的左手已经按在门把手上,推开了店门。天使见状,不由出声劝阻道:“现在明显不适合外出,想去避难场的话等一等....”
月回眸,右手食指搁于唇上,笑意盎然:“我只是去见见一位很久未见的老朋友罢了,别担心。”所以你不用露出那种焦急而担忧的神情,就像一个稚童在没理由地担忧他强大的母亲一样。
在天使怔神的刹那,月推门而出,黑暗的气息如利刃般直刺天空,黑雾于脚边飞快蔓延,张扬肆意,邪气盎然,丝毫没有掩藏的意味,极大的挑衅着远处纯净的光明之力。
黑气弥漫着,顺着月的一个抬手,它们纠缠胶合,一个呼吸间便化为密密麻麻的小蝙蝠,冲天而起,四处飞散。
杜勒斯茫然的神色被光明元素掩藏,他的意识于混沌中起起伏伏,试图回忆过去,失败却大肆嘲笑他苍白的努力。
这是哪儿?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威压。
他什么都没有意识到。
我好像....
与噩梦君王那个吸血鬼战斗了....然后她赢....可她并没有杀死我.....她....
她....
头疼欲裂,仿佛无数尖啸的魔鬼把他的头颅当做了住所,肆意破坏,他不由蹙起眉头,万分不适地伸手揉揉额头缓解疼痛。
就在他快想起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不远处蓦然爆发出熟悉的黑暗威压,一只大蝙蝠由无数黑雾小蝙蝠构成,邪肆,挑衅。
若是身边弥散的弱小的黑暗气息仿佛小茫蝇在耳边嗡嗡的飞舞,那么不远处的大蝙蝠则不亚于把他的五感深深地埋进沼泽里。
杜勒斯有点儿暴躁,头疼并没有缓解多少,他干脆一展双翅,径直冲向气息爆发地。
不过片刻,月在原地笑眯眯的双手环胸,蝠翼微张:“你来了。”
杜勒斯冷着脸伫立半空中,一言不发。他并不想回吸血鬼的话,他们昔日是敌对的朋友,如今仅是熟悉的宿敌。
他们曾因相似的理想成为遥远的挚友,可理想的分歧最终人他们走向宿命般的陌途。
她认为万物平等,此间生灵应彼此扶持,摈弃仇恨是个无比遥远而漫长的过程,可终会成功。
他认为世间万物敌对不能磨灭,不可消逝,通往和平的唯一方法只能是统一大陆,铁血镇压。
她的理念他视为笑话,他的目标她斥为谬理。
彼此欣赏的两个灵魂,当尖锐的矛盾不可避免之时,就是他们陨落其一之际。
最后的最后,月浴血而立,属于他们的战场上只有她的身影。
越来越多的记忆抖落尘埃,清晰可见。杜勒斯神色复杂,他张了张口,无尽的言语化为一声无力的叹息。
他抬手紧握,金黄的长矛飞快成型,而后猛然一掷,杂夹着恐怖的音爆声,长矛眨眼间刺到月的眼前。长矛成型距离脱手而出,时间不过七秒。
月笑得使人如沐春风,面对足以轰杀大多数黑暗种族的攻击,她面色不变。活动着十指,一展蝠翼,轻盈迅捷而理所当然地避开看似来势汹汹的长矛,飞快冲向半空抿唇的杜勒斯,黑发飞扬如月光下的丝绸。
“你还是老样子。”嗓音微醺,带着不可察的笑意,手中的动作和嗓音的柔软却完全搭不上边,附着黑暗雾气的右手成爪,掐住根本来不及躲闪格挡的杜勒斯脖子,顺着惯性一带,将他狠狠砸进白云铺就的地面,轰的一声,带起一阵灰尘。
“看来深眠失败,”月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半跪在杜勒斯身侧,一如既往地优雅迷人,手下却不停,再度狠狠把挣扎着起身的杜勒斯砸进地面,他们彼此都知道,这种程度的物理攻击根本就是挠痒痒,“你却还没有汲取教训?嗯?”
将这个动作重复数十遍后,月才松开有点儿酸软的手掌,黑暗贵族般起身后退,期间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清醒了吗?”
杜勒斯单手撑其上身,缓缓等待被黑暗侵蚀的灵体恢复着,眼前一片黑斑,片刻后干脆在原地盘坐,抿了抿唇,眉头紧锁,用碎金般色泽的眼眸盯着月,周身布满不悦的味道:“我想起来了。”
“嗯?”月距离他半米不到,敛袍坐下后单手托腮,挑眉询问。
杜勒斯眉头愈皱愈紧,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至少比刚才土头灰脸的狼狈模样更加难看:“我想起来了,你打败了我,把我封印....你说,你期待着一个平和,崭新的世界....但这不可能,绝对....我说过,世界只要存在差异,存在不同个体,必然充满纷争。即使是天使,内部也并非团结一片....如今我郑重再度把你询问——你真的,依旧秉持你那个愚蠢幼稚的理念吗?”
倘若如此,那么我们便不得不再度刀剑相向,我的挚友。
“我依旧坚持我的理念,亲爱的杜勒斯。”月一如既往地翘起嘴角,仿佛对待一切都那么漫不经心,精致的面庞却带着无与伦比的郑重庄严。她坐直了身体,蝠翼张开,右手紧贴胸膛,眉宇间一片柔和,“我的心脏与旧世界归于沉寂,我将眷恋倾撒现世,我爱它,我珍重它——如同我的城堡。”
月视线下垂,目光柔软而缱绻:“你应该看看如今的世界了,我的挚友。我很高兴,它已经深化为我理想的模样。”
不一样了....?
天空不再被杜勒斯金黄的散逸的气息笼罩,于这位脱节千万年的天使前展露出它湛蓝而宽容的面庞。
精致宏伟的圆顶建筑沉默地伫立,因为月及时遏制了事态的急剧变化,它依然保持了它的模样——倘若没有新的上古者现身,它将一如既往的维持雄伟盛大的模样。
四散的居民悄悄打开窗户,好奇地从窗户、角落里窥视着那位失格的上古天使。与他对上视线,又飞快的缩回。
杜勒斯不再言语,似是沉吟,月却就着盘腿的姿势,身体前倾,狠狠地揉了一把他灰扑扑却掩盖不住金黄的碎发:“冷静下来了吗?”
得到杜勒斯冷冷的一瞥,她反倒是笑得开怀。坏心眼的眯起眼眸,似笑非笑地打了个响指——
四周的景象陡然坍塌收缩,一阵眩晕后,杜勒斯蓦然察觉,自己依然悬于苏醒后的半空,远方亦没有与吸血鬼打斗的痕迹,身侧却有一只吸血鬼优哉游哉地拍打翅膀,在他望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勾起唇角,蔫坏蔫坏地笑:“别忘了,我是幻术精通的吸血鬼。”
不远处的执法队如锋利的刀剑般刺来,目光肃穆,神情凝重——他们已经预料了此次上古者的苏醒会造成何等严重的事故。
他们来前有多凝重,多紧张,看到吸血鬼与冷着一张脸的天使后就多惊讶,多愕然。
“希望你出来的时候能在我的店里喝一杯卡然诺布奇,”月笑得忒坏,双眸亮的惊人,接过执法队的金币积分后,转头对杜勒斯俏皮的眨眼,“我请客。”
——如今,金币已完全被活凡咔上的积分取代。只需与对方的区域活凡咔进行交汇,便可进行转账,收款,付款,借贷等操作,非常简便快捷。
杜勒斯本就紧绷的脸更加难看,甚至忍不住爆发滔天的威压,较弱的执法队队员忍不住退后一步,越发紧张,部分强大的执法队队员一脸高度警惕,将长矛对准杜勒斯,扑打着翅膀,确认杜勒斯无任何过激的反抗动作后将其禁锢,戴上禁魔手环。
对月道谢后,将杜勒斯压向审问所。月在一旁,忍不住笑弯了腰,蝠翼伸展到极限,一抽一抽的仿佛在嘲笑杜勒斯一般。
我的挚友,祝愿你的理想同样升华为现实的模样。如此,我们便不必刀剑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