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突然停下。”
胡兰儿确实让杜泽启的目光给吓到了。
杜泽启出人意表的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扔给她:“赶紧擦擦。”他微微皱着眉心,只觉这次去支教简直太糟糕,居然还要跟这么个冒失邋遢没有分寸没有眼色的小丫头同行,心里就更是不爽。
车里的气味实在难闻,他没有上车,就在车旁站着看书。
胡兰儿才不像杜泽启那般挑剔,她提了两个重重的行李,早就累得不行,上车找到座位坐下。
从包中拿出镜子一瞧,果见鼻子上黑黑的,粘着灰,左脸靠近耳朵的地方,还蹭了点油渍,应该是清理抽油烟机时不小心蹭到的。
她拿着杜泽启扔给她的手帕擦拭。
鼻尖闻到淡淡的香味,不由暗道:这么个大男人居然还用香水,脾气又臭,又爱挑剔,长的再好看,家世再好又有什么用,大家还不是避他跟避蛇蝎一样。
发车的时间到了。
杜泽启才慢悠悠的上车,此时车里的空气好了许多,他一坐下,依旧看书。
胡兰儿将帕子递给杜泽启:“谢谢。”
杜泽启连眼也没抬:“扔了吧。”
杜泽启绝对有把死人气活的本事,明明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能让人闷得肺部要爆炸。胡兰儿没吭声,她将帕子塞进了自己的包中。
反正还新的很,到山里物资匮乏,说不定还能用的上。
坐在车上这么摇着,胡兰儿很快就睡着了。
进山的路实在颠簸难走,胡兰儿原本睡得正熟,没曾想车子猛地一颠,她的头重重的撞在车子玻璃上,直撞的她两眼冒金花。
疼的她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揉着吃痛的头,朝车窗外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跳,瞬间脸色就惨白无比,旁边就是陡峭的悬崖,仿若只要在迈过去一步,就会掉下去。
司机将车子开得像过山车,速度很快,这里弯多山高,护栏看起来也不甚结实。
胡兰儿头晕的不行,腿肚子都在发抖,她有恐高症。
天呐,天呐……我要下车。
心中有个声音使劲的呐喊,可理智告诉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里已经到了山顶,只要再坚持一会就好。
她安慰自己,试着闭上眼睛,可一闭上眼睛更恐怖,眼前似乎有个巨大的黑洞,而她正在这黑洞中掉落。
一个S型的急转弯,司机猛地打方向盘,似乎车子的轮子已经到了悬崖外边。
胡兰儿吓到抱住旁边杜泽启的胳膊。
杜泽启将她推开,冷视着她。
胡兰儿有些心虚,脸色惨白的解释:“那个——我恐高,刚才实在是吓得怕了。”
杜泽启有些厌恶的道:“别搞这些没用的手段,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以后不许再碰我一下,听到了没有?”
他警告胡兰儿,脸上嘲讽鄙夷的表情甚是分明。
胡兰儿气的咬牙,她现在实在有些虚弱,怕的全身发抖,没有心思理会杜泽启这位公子哥的无理取闹。
她自尊心严重受损。
不愿被眼前的公子哥看轻,死死的咬住牙关,紧紧地抱住背包,靠着椅背想要让自己睡着,可哪里睡得着。
忽然车子前面传来乘客的尖叫声,紧接着车子发出一声长长的难听声音,猛地刹车,后面的乘客没有心理准备,纷纷撞到了前面的椅背上。
胡兰儿也没能幸免。
杜泽启手里的书也飞到了前面的过道上。
后面的乘客不知为何会急刹车,许多又都在睡觉,被这么一甩,开始咒骂司机。
“格老子的,你怎么开的车,想撞死老子是不?”
“师傅你吃了枪药还是枪子啊……”
……
司机怒道:“喊什么喊,前面有石头滚下来了,要不是老子刹的快,你们这会都成阎王殿里的冤魂了。”
他边说边下车查看。
一块巨大的山石正立在路中间,路上被砸了个大坑。
刚才要不是他反应的快,对这条路又熟悉,恐怕早已让这山石给砸中,旁边就是悬崖峭壁,一个不好很可能坠落下去,落个车毁人亡。
司机想起来都有点后怕。
此时,已是将近下午五点钟。
夏天日头长,太阳落山还有一阵,可若是再晚一点,天气黑下来,这山路可就更难走,危险会成倍的增加。
更何况这里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
山石立在路中间,车子开不过去,司机没办法,只好叫乘客们下来一块推石头。
车上男子不多,多数都是老弱妇孺,胡兰儿算是年轻的,便硬挺着,也去推石头帮忙。
杜泽启不仅没有帮手,反而拿起相机拍照,欣赏着山间美景。
胡兰儿瞧见,其他人自然也瞧见了,只听一挽着发的妇女道:“亏的长那么大的个子,生出力气就知道玩些虚的,一看就是吃饱了没事干的公子哥儿,要是我儿子长大以后向他这样,老娘直接敲断他的腿。”
“你说是不?”
胡兰儿见妇女跟她说话,连忙点头:“这位大姐简直说的太好了,这样的人就该下放到牛棚,好好劳教一番。”
“咦,我好像没在村里见过你,看你这打扮,你应该是从城里来的吧?”
“嗯。我是玉蝶公司派来去支教的。”
妇人一听眼前水灵灵的大姑娘是来支教的,顿时眉开眼笑:“我就说你这女娃儿又漂亮又水灵,原来是个文化人,我就是落霞村的,儿子在村里小学念书,你可要好好教他,让他也能懂得些城里娃儿知道的东西。”
这妇人可能听胡兰儿是来支教的,想让儿子在学校得到些特殊照顾,使劲跟胡兰儿套近乎,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言语间,能听出这妇人很是疼爱儿子。
两个人边帮忙推石头,边聊着家常,忽然听到车子那边传来孩子的哭声,还夹杂着一声杜泽启的呵斥。
妇人脸色立马变了,忙跑过去瞧,见儿子哭的眼睛都红了,十分伤心的样子,小脸不知受了什么惊吓,没有一点血色,她忙问儿子怎么了。
妇人的儿子八九岁的模样,正是男孩子淘气的时候,他指着站在悬崖护栏前的杜泽启哽咽着:“他……他……他欺负我,还……还骂我”。
妇人本就对袖手站在旁边,让一群老弱妇孺推石头的杜泽启看不上眼,听儿子这么说,更是一肚子怒气,指着杜泽启就骂,没想到孩子哭得更凶了,她忙蹲下身来安慰儿子,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心疼的不行。
杜泽启看了妇人和孩子一眼,什么都没说,像没事一般继续看他的美景。
胡兰儿看的胸中怒火熊熊燃起,如果再不发泄出来,肯定会将她自己给烧了。她大步走到杜泽启面前,抢过他手里的相机。
“喂,杜二少爷,做人不要太过分。不就是个小孩子嘛,你这么大的人难道也要计较?”
杜泽启伸手:“将相机还我。”
“不还。”胡兰儿犟脾气上来,将抢到手的相机背到身后:“除非你去跟孩子道歉,要不然别想。”
“你到底给不给?”杜泽启脸色猛地一沉。
胡兰儿一抬下巴:“偏不给。”
杜泽启脸上冷的快掉下冰碴子来,他原本平时就不苟言笑,现在看来更是“美丽冻人”。
胡兰儿不甘示弱,回瞪过去。
杜泽启开始抢相机,胡兰儿怎肯轻易给他,将相机放在背后左躲右闪,忽然手下一滑,这相机就掉下去。
旁边就是护栏,护栏外面就是悬崖。
就在胡兰儿发呆的时候,杜泽启眼疾手快,将下落的相机抓到手中,却被胡兰儿一爪子,将内存卡给卸了下来,内存卡直接掉下悬崖。
内存卡中储存着他一千多张珍贵的照片,还未来得及转移地方妥善保存。
杜泽启气的不轻,这个女人简直胡闹到无可救药,刚才那个男孩趁着母亲不在,偷偷的往悬崖下扔石头,扔的兴起,居然想跃过栏杆去捡石头,差点摔下去,幸好他将男孩抓住提溜上来,便说了他一句,没想到男孩居然被吓哭了。
他懒得解释,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解释这个习惯。
“你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杜泽启一甩袖子,正要离开。
胡兰儿忽然抱住他的胳膊,全身发抖:“你……你……拉我离开,我腿软的走不动了。”原来她刚才怒火冲心,就忘了害怕,等相机掉下的瞬间,她才发觉自己就站在悬崖边上,顿时骇的腿软脚软,头发晕,哪里还迈的开腿。
“放开。”杜泽启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无礼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