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如水,风清云淡。阳天刚刚打了一个胜仗回来。来到阿杨房前,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敲。这时门‘吱’的一声开了。阿杨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阳天道:“阿斗哥,你找我吗?“
阳天忙笑了笑,道:“我,我想跟你说说话。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也好久没有像小时候那样谈天说地的了。不知你这些年,过得可还好吗?”
阿杨倚在栏杆上,出神地望着圆月,好半响,才悠悠道:“好不好,那也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作什么。”
阳天心里也是一阵黯然。良久才道:“你为什么就那么恨威叔叔呢。你可知,这些年,为了找你,威叔叔花了多少的人力,财力,物力,你这又是何苦呢。吉姑姑临终前,唯一的心愿,就是想你能认祖归宗。你们父女好能相依为命,和睦相处。”
阿杨摇摇头,叹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恨他。可是……要我接纳他,却很难很难。也许我们的血缘是一体的,可我们的感情,却无法溶和在一起。”停了一下,又道:“我从小就很羡慕父母双全的孩子。我本来也是这样的孩子。可是,一夜之间,全变了。我成了孤儿,行无所止,居无定所,浪迹江湖。你是不会明白我的心的。”
阳天心道:“我又何尝不明白,我还不也是跟你一样。”微微一叹,却没说什么。阿杨又缓缓道:“其实,我也想向所有的女儿一样,向自己的父亲撒娇,任性。可是,我又觉得和他却是陌生得无法这样。必竟我们十多年来素未谋面。只是彼此知道有这样的一个亲人罢了。那么,我只好跟他来作对,来发泄一下我心中的情绪罢了。”
阳天动情地道:“我晓得了。看来我是瞎操心了。我还以为,你对威叔叔的恨,真是无可化解了。这样,我也就放心了。”阿杨淡淡一笑。突然抚胸干咳起来。秀眉轻颦,猛地咳出一口鲜血,她从腰间解下一方白绢帕拭了拭了嘴角。
阳天忙扶了她坐下,道:“阿杨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阿杨靠在栏杆上,无力地道:“没什么,只是近来寒毒发作的时间愈来愈短了。”
阳天正想再问。忽然远处响起箫声,尖锐清远。含有一种肃杀之气。阳天一怔。却见阿杨一惊,手中的白绢帕掉了都不晓得。匆匆地道:“天哥哥,我要走了。可能回不来了。你……你要多保重。”说完,施展起凌云仙步的神功,几步窜上房梁,没了踪影。
阳天阻止不及,只好捡起地的手帕。却见素帕上绣有一首词“六张织,春草碧连天。芳心凄凄,春溪深处流水长。妾意与流水,熟知短与长。”心中概叹不已。忖道:“阿杨到底还是未能忘情于小迷糊。”一会觉得小迷糊作恶多端该杀。一会又觉得阿杨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杀了,是不是太心狠手辣了。烦躁地闷了半响,忽哑然失笑,忖道:“孰是孰非,本就无一定之规。怎么自己也拘于俗理。小迷糊即该死,又何必管他怎么死的。就算阿杨心狠手辣,只要她有一线良知,就不能潜移默化,化戾气为祥和吗?”想到这里,心下一片坦然。
阿杨急奔了五六里,来到一座山丘上,只见无情居主坐在树梢上,早已等候多时了。只吸无情居主道:“阿杨,你好大胆,竟敢私放人质,背叛我门,你可知罪。“
阿杨眼珠一转,道:“师父,你错怪我了。是桃源宫主救的人。我欲阻击,反被擒住。这几日看得松了,放才脱逃出来。“
无情居主闻言益发的恼怒道:“这个小贱人,临死还对小白脸念念不忘。可是,又是谁杀的她呢?她救了威云龙,总不会是他干的吧!“
阿杨看看他,小心翼翼地作了个手势道:“正是威云龙干的。“
无情居主仰天狂笑道:“杀得好。阿玉,现在你总该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了。”
冷不防,阿杨突然抽出随的一把宝匕,猛地插入无情居主的心窝,又飘身退出三丈外。这一下变生肘腋,任谁也想不到。无情居主心口一阵剧痛,指着阿杨道:“你……你”
阿杨恨恨道:“你以为我杀了自己最心爱的人,就是因为屈服了你,怕了你吗?我只是不想违背自己的誓言。你的诡计,我很早的时候就晓得了。你不是要把我栽培成天底下最坏的大魔头吗?你不是要让我杀我的父亲吗?可是,天底下,还有什么比欺师灭祖更坏的事呢?我算得到你的真髓了,你该满意了。”
“我杀——了——你。”无情居主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阿杨惊惧地后退了三步。无情居主终于扑通一声,仆倒在地。
阿杨一一瘫软在地上,失声痛哭道:“米糊哥,我替你报仇了。”
寒风飕飕,天地一片苍茫。
良久,忽听一阵哈哈大笑,一人道:“好个良材美质,干得好!”阿杨一惊。倏地飘身退后三丈,回身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给你家姑奶奶滚出来。”那人“咦!”了一声,道:“看不出,小妹妹豪无内功,轻功却是了得,勉强羞列门墙。”说着,从左坡后转出一个黑衣人来。方额阔嘴,虎背熊腰,留着几缕美髯。
阿杨听他口气,竟似有意收自己为徒,不由大感奇怪,道:“前辈到底是什么人,不怕在下造反吗?”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不怕。老朽不才,江湖人送了个绰号,‘美髯公’不知姑娘可曾听得。”
“噢!”阿杨恍然大悟,轻蔑道:“本姑娘还以为是什么世外高人呢?原来是洞庭湖畔的一个小小美髯公,张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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