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煦的阳光铺洒在静谧的庭院中,在地上映衬出树荫的点点光斑,一动一晃,仿佛在随风摇曳。
“吱——哎——”
庭院中间的屋子大门被打开,有一个少年从里面走出来,背倚大树,双手环胸,仰望天空。他神情专注,好像蓝天里那些看起来单调乏味的白云,蕴含有武学大道。
他叫古懿,生活在神魂殿偏外部的一个小镇,这里因为远离势力核心,所以日常并没有多少战争的气氛,平凡而和谐。不像皇城帝都,那里的任何一条大道,每一天都有人在讨论天下大战的事情。
“咳咳!”古懿脸色突变,脑袋突然一阵眩晕的他连忙扶住背后的大树。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痛苦,尽管身为天地本源承载者,但是他至今并未感受到相对应的认知和能力,自幼身体虚弱的他不仅没办法正常修炼,甚至连一些简单的体力活都干不成,所以他从小就经常被四周的同龄人嘲笑,以及被镇里人指指点点,生活得十分不自在。
“再练练看,也许就能成功了!”古懿如此激励自己,他等待那阵强烈的眩晕感过后撑起身体,双手摆出动作,开始修炼他花费了近一个月才从他的父亲古莫那里偷偷学来的玄功起式。那眼神坚毅,他好像真的是天下强者。
古懿脸庞泛红,一招一式无力却认真。血液随着玄功运转流淌在他的经脉、丹田、穴道上,却始终无法凝练出足够支撑他修炼的道气。古懿比上一次修炼多尝试了十遍,可是结果仍然没有什么改变,他依然摆脱不了体质虚弱的事实。
古懿扑倒在地,他双手撑着乌脏的土地,抬头仰望天际,咬牙切齿。他想起他的父亲,古莫一心想改变他的命运,不断寻医问药,散尽家财,但始终无法找到可以救治他这个怪现象的最佳方法,后来连御医都劝古莫放弃治疗。
古莫却一心想要改变古懿的命运,但是他始终无法找到可以救治古懿这个怪现象的最佳方法,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一次次不顾古懿和古懿母亲徐妙娜的劝阻去爬附近的玉屏山,采摘一些能够起到轻微缓解虚弱症状的药草来帮助古懿。今天,古莫已经出去了三个时辰,古懿再次心酸他的父亲,这些年每一天都在为他受尽苦头。
正此时,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古懿心中一动,是他的父亲回来了。但是仔细一听,那脚步声又分明不是古莫的。古懿心有不祥预感,随后敲门声响起,他忧心忡忡地走去开门,结果看到是他认识的一个老者张老伯背着古莫,而古莫此刻气息极弱,双脚还受伤流着血。
“爹!”古懿慌张大喊,跑过去从张老伯背上接过古莫,扶在一边。徐妙娜也从屋子里跑出来,她听到古懿的声音,既担心丈夫又担心儿子。徐妙娜看到古莫一身伤势,连忙为他紧急疗伤,同时询问张老伯:“张老伯,莫哥发生什么事了?”古懿也看向张老伯,眼中尽是关注。
张老伯回忆道:“老朽是在玉屏山下发现古莫兄弟的,他当时已经昏阙过去。对了,他手里还捉着这个。”张老伯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一株草药,递给徐妙娜,接着说道:“古莫兄弟可能是为采摘这一株草药而历险负伤的。”
徐妙娜接过那株草药,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她责怪自己为什么还同意古莫上山采药。但是一想到古懿的状况,她又不能阻拦古莫。这是一个天大难题,徐妙娜只能怨恨自己为什么不懂修行。
古懿看着徐妙娜颤抖的右手,以及握着的那一株古莫为了缓解他的痛苦而用严重伤势换来的草药,双拳紧握,掌心滴血。为了不让徐妙娜再增担心,古懿强行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向张老伯道谢,并送他离开,然后和徐妙娜一起将古莫扶到屋子里休息。
经过两个时辰的休息,古莫在一阵咳嗽声中终于醒来,古懿和徐妙娜连忙询问伤势。古莫并不在乎自己,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山药还好吧?”徐妙娜连点头,并将那株草药递给古莫,说道:“山药没事。莫哥,答应我,不要再去冒险了。”古莫马上摇头,坚决说道:“那怎么行!好药都在险峰,我不去,懿儿怎么办!”
古懿看着古莫满身伤痕和痛苦但强忍不发作的表情,觉得自己太没用,十六年来不仅没有给这个家带来任何帮助,还连累自己的家人因为自己受苦受累,他恨自己无能为力。想到这里,古懿情绪激动,气血运转陡然不畅,惹得一身虚弱感冲击肺腑,咳嗽不断。
古莫很敏感,他知道古懿的心情,想像往常一样伸手去安慰古懿。但是他忘记了他现在是重伤之躯,手还没抬起来就因伤摔下。徐妙娜担心地扶着古莫,又关切地看着古懿,两边都需要照顾,这让她心力交瘁。
“娜妹,去给懿儿熬药!懿儿重要!”古莫催促徐妙娜道。徐妙娜看着古莫,发现后者的气血已经恢复,担忧减去不少,点头欲走。古懿抢先拦下徐妙娜,接过她手中的草药,说道:“娘,这药我自己煲!你好好休息。”
古懿走到古莫的身边,低头说道:“孩儿不孝,让爹娘受累了!”古莫摇头道:“是爹太没用,找了十年都没有找到救你的方法。”古懿捧着那株草药,眼神坚定地说道:“爹很伟大。这一株草药,一定能让我好起来!”古懿向古莫和徐妙娜各叩一个头,然后紧握着草药奔向后院。
“我去看看懿儿吧。”徐妙娜对古莫说道。古莫却摇头:“这孩子现在需要静静,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徐妙娜也不想再给古懿压力,所以点头,专心照顾古莫。
柴房的门口,药烟正滚滚向着天空。古懿拿起一根干柴,往火炉中丢去。火焰顿时向外推动,映红他的脸。这一株草药也的确让古莫肯为之冒险,因为药效太明显,仅仅是这外溢的药气便让古懿脸上充满气血,显然是恢复了不少。
只是古懿明显没有表现得太高兴,一直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在想一株草药即使再有效终究治标不治本,自己的怪病若没有根治,父亲一定会为他再上山采药,他不想再让父亲奔波冒险了。
背对着阳光,影子被拉得老长。古懿专注地看着前面的药罐,轻声说道:“爹、娘,懿儿不会再让你们为我担心了!”他双手用力握着一根干柴,然后掰断,丢进火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