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复读了,在隔壁的理科班。兰裳每次遇到他他似乎都没有精神,目光很空洞地落在某个地方。她想他的心情她无法体会,只是希望着明年的六月过后大家都会好起来。
上了高三就好像被判了刑,老师们三句话不离一句“现在你们已经高三了,要好好努力”,就像在说“你们要好好表现争取宽大处理”一样。
课桌上的书一直在加高,总是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兰裳抬起头来看不到一个出路,低下头又总觉得自己会被压死在这里,死相奇丑无比。教室里的课桌大致可以分为三种,一种是桌面上空无一物,抽屉里放着干干净净的课本,偶尔还有一两片发霉的果皮搁在上面的,一种是桌面上课本摆得整整齐齐,抽屉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参考资料和完整的笔记的,还有一种就是像兰裳的这样,课本高高地摞到在座位上坐得笔直后还要稍稍抬一下屁股才看得到黑板。她把座位搬去了教室的角落里独自坐着,不希望有人注意她。
“兰裳,去吃饭了。”
“你先去吧,我把这套听力听完。”
鱼子心疼地说道,“努力是好事,可是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呀,你跟他较什么劲啊,他从来都是那幅嘴脸,你跟他较劲还不是只能气死自己。”
“人活着不就是争一口气吗。你先去吃吧,别跟我说话了。”兰裳头也不抬地说道。
当张老头有一天十分不情愿地宣布英语测验中兰裳为全年级第一名时,全部人哗然,因为她曾经只是个成绩平平的人,不知为什么却突然窜到了前面。她慢慢地走到讲台上接过了自己的试卷,刹那间她感到吐气扬眉。张老头像不相信她会考得这么好似的,十分不情愿地把试卷递给了她。
在后来的测验中,兰裳已经不需要去猜谁又可能是英语考试的第一名了,因为她知道那个人就是自己。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真的太好了,她每次第一个去接过自己的试卷,就感觉是往张老头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凌问兰裳,明白了自己以后的路要怎样走了吗,是考美院还是考别的学校。她说不考美院了。他听了之后很诧异,问她为什么。她说有得选择吗,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也不能不考虑老妈的心情,所以只能接受现实,努力把文化课学好,考一个好一点儿的大学,毕竟她爱的是艺术本身,不是艺术专业的文凭。凌说没关系,等上了大学还是可以继续画画的。
兰裳问凌为什么不想考音乐学院,他说这只是自己的爱好,不想用来作为今后谋生的手段,不想让它成为一种负担。搞搞乐队,将他们的原创歌曲发扬光大,这就是他想要做的。他说以后会报法语系,如果有一天可以去法国发展,就把他们的音乐带过去。兰裳答应凌要快乐,大家一起努力考大学,一起去大学里实现自己的梦想。
今年冬天特别的冷,居然下了一场二十年难得一见的大雪。整个天地苍茫一片,是为了祭奠他们逝去的年岁吗。一年又过去。透过教室的防盗护栏远眺,兰裳看不清楚远方,她感到虚无飘渺,好像处在一个空中监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兰裳坐在座位上,忽然有几只纸飞机飞到她桌子上,她拿起来一看,每一只纸飞机身上都写着,去打雪仗吧。她抬起头来,看到教室上空无数的纸飞机满天飞舞,同学们接住,又转飞到没有接到的人手中,她忽然感到一种温暖,这是一群快乐的小孩,不管日子多么简单忙碌单调重复,不管一摸考试后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是如何在以后的无数次摸底中变得漠然,不管课桌上的书在以怎样的速度增高,不管教室后面墙壁上的高考倒计时牌上时间在以怎样的速度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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