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 留逝
  • 黑蓝_路
  • 2060字
  • 2024-01-12 06:00:14

到蒙儿家的时间日渐稀少,和娟子的兄妹之情却日增。可能是因为我们都十分明白,在这往后的日子里,我的真实世界应该像心灵空间那样由俞儿来占满,因此娟子也不常到我住的新家来。多数时间,我便站在阳台上,或许在两个阳台之间交换着欣赏目所能及的景致,这反而成了我重新喜欢寂寞的理由。穿梭于两个阳台,每经过这不大的客厅,低着头绕过沙发后面,或许会不经意地捏一把沙发柔软的皮质,却想不起来拿控制器打开电视,曾几何时,我也不太喜欢这一度痴迷的电视吗?也便让它像我那样,成了寂寞的东西。人在寂寞时,当所能回忆的都穷尽心思地回忆过,搜肠刮肚地,我们会把记忆的小船开往更久远的历史,寂寞便成了我们渡回深渊的最好方法。

每天起床或入睡之前,我总要到各个房间看看,害怕屋子里的东西乱了点,俞儿回来时发现了会不高兴。因此,整理屋子也成了我的好消遣。娟子很少有时间过来帮忙,大大小小的杂事堆积如山,虽然我日夜都把时间安排得很拥挤,也有朋友们常常到家里做客,可还是无法撵走寂寞,这使我对俞儿的思念之情更加强烈了。可能因为如此,哪怕我疲惫不堪,挨到深夜也睡不着觉,好不容易朦胧地合上眼睛,心中立即像压着巨大的石块,只好喘着气醒来。听见屋外的夜雨声,想想反正也睡不着,便试着打电话给娟子。

“你还没睡吗?”娟子问我。

“我最近不知怎么了,心烦意乱的,睡不着觉,”我说,“妹妹,这么晚还打电话给你,影响你吗?”电话那头,娟子好像从床上坐了起来。

“没有,我正好也醒了,”娟子说话精神点儿,“是不是急切想见到俞儿姐姐才会这样?”

“可能是吧!但接她的时间又得往后推呢!你是知道的,最近都在忙着开业的事情。”

我要开业了,已经在市中心的一幢写字楼找好办公室,公司名是我和娟子想的。其实王谋从看见我市场已经很稳定的那天起,就劝我扩大公司规模,于是他陪我一起去选路段,定写字楼。我多半的精力便投入到开业的事情中去,想着待一切准备好后,便把俞儿也接回来,婚礼和开业典礼同时进行。去申请新公司注册那天,李哥打电话告诉我文章通过了,几位编辑反映不错,原计划在下期才出的,总编却迫不急待地把它放在这一期里面。之后,李哥约总编和我见过多次面,也约了下期的稿子。

小佳丽和张颍已经开学,只是到周末俩人才来我家,有时是叫着娟子一起,多数时间还带上周末的作业到我家来做,每当此时,屋子里多了两只百灵鸟,气氛骤然上涨。

没有答应钟智维托办的事情,为了不至于引来麻烦,我很少到张颍母女的住处去,钟智维为此感到恼火,多次从个人安危讲到人民利益再到国家利益,讲人生价值等,然而我始终岿然不动。他请老余帮着劝说我——老余倒也常常到我家里来,可我们除了朋友间的交流之外,其它的都只字不提,老余纯乎只是一个出租车司机的。钟智维明白再没有办法说服我,只好打消了这念头,像老余那样,和我做起单纯的朋友。但他始终觉得我很自私,没有更上一层的思想和为大义冒险的精神,当个人安危和国家甚至民族利益发生冲突时,我居然还是以个人安危为重,在他看来,我只有一个小人的心理,我却毫不在意地笑了。自此,我不再提及他们贩毒的案件。

虽然从来没有收到过俞儿的只言片语,我还是一如继往地每晚给她写信,天亮了再投进邮箱里,我并不曾想过她是否已经收到这些信件。每当失眠的时候,我都会像今夜那样和娟子通电话,娟子很理解我的内心,因此,她每通电话的第二天便过来看我,多是买几包便于改善肠胃的水果,按她的说法,消化系统好了,人才会睡得香,不易失眠。然而娟子对我的事情过问得越来越少,若来时,遇见我在做,插得了手,便帮忙做点,不像以前那样主动问我有什么需要她做的,其实我知道她并没有和我真正疏远,因为她还是像以前那样乐于做丰盛的晚餐给我吃。

娟子听我说往后推辞了接俞儿的时间时,我似乎有点难过,便安慰我,要我有毅力和信心,以后俞儿才会有安全感,才能和俞儿过上真正幸福的生活。现在重要的是把开业的事务筹备好,好好安排公司事务,保持微笑和客户谈判,耐心把繁杂而难于办理的事情办好,保持良好的心情睡上一宿,再醒来,一切都会如意。和娟子通完话,我像小孩般很快睡着了,然而次日,娟子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来看我,她打电话说公司很忙,六点下班后也不能来,我想起她们晚上还要举行春季书友会,她前几天约过我,若不是我也刚好有事情,今晚会去参加。我们便说好了晚上我办完事情去接她,她说到时候还有我日思夜盼,令我惊喜的事情等着。

由于没有心思做中饭,再说今天的时间安排得非常紧,我和两个员工在外面胡乱吃过两碗面条后,急忙到李哥家去,我的那篇文章使他们的这期杂志又畅销起来,读者对我文章里提到的地方十分感兴趣,甚至在杂志刚出来时,就有人打电话问我关于莫水河的事情。今天下午杂志社开会,要我以特聘顾问的身份参加。我成了杂志社的明星,和李哥刚进门便被围个水泄不通,会议结束后,和几个新熟识的领导,还有报社专栏记者在社宾馆吃晚餐。刚就席不久,姜童便打电话来催,说朋友们都到齐了,就差我一个人。是早些天就约好的,和几个我回城里来没有见到过的朋友在夜兰桥酒吧相聚。于是我只得早早地离开了到夜兰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