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都被我石破天惊的话震住了,其中多有他们不懂的字词,但想来也不是好话。
太子的养性功夫确实到家,第一个反应过来。只是冲我笑笑,弄的我莫名其妙。下一刻我当即晕倒,太子果然毒辣,回身对父皇说:“父皇,此子竟然污言秽语滔滔不绝,且还辱骂父皇,望父皇降罪。儿臣身为太子,育弟无方,也请父皇责罚。”
我此时才发现,原来我手指的方向,在太子等人身后父皇也站在那里,完了,这次闯大祸了。最绝的还是太子的话,既定了我辱骂君父的罪名,又说愿一同受罚,让人看到他“仁慈”的一面,其实傻子都看的出,现在是揭短有功,骂人有罪。
父皇龙颜大怒,喝道:“李禔逆子,你好大的胆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在众皇子的煽风点火中,父皇训斥我的话越来越狠,最后要不是母后赶来保我,恐怕我就要象五哥一样被贬为庶民了。饶是如此,父皇还丢下一句狠话“朕以后不愿再见此逆儿”,拂袖而去。最后罚我到太庙思过三年,三年期满即日离京,无诏不的入京。
转眼又是一年春天,今年是乾宁四年(公元897年),我知道历史上的凤翔国难就要到了,藩镇诸侯的中原混战也是今年埋下伏笔,七年后父皇就要退位,十年后大唐就分崩离析了。
可我还能做些什么?我能怎么做?
我虽然是带罪之人,可我没忘了我是皇室贵胄,我做了,尝试过了,我三番五次的拜托送饭的小太监捎话给父皇,想告诉他今年最易起兵乱,可回音渺渺。我甚至送了几首批判朝政的诗回去,希望换来他的注意,可等来的只是太子的一句“无知小子,不可造次”,看来这条路是绝了。
这日傍晚崔承佑偷偷地来看我,谈及时事他多是长嘘短叹,原来现在天下已经又乱了,果然没出我俩料定的两年之期。经过一年多的准备,李茂贞和韩健联盟自认为元气恢复了,竟然联合宦官把宰相崔昭伟杀了,原因是他经常致力于劝诱朱温干预朝政解除诸节度使对朝廷的控制。在这当口,父皇又糊涂着搅混水,竟然派诸王去指挥忠于皇室的军队,顿时激的李韩起兵挥军京师,现在乱军已经到了长安城外了。皇室的军队在几次战斗之后已经支离破碎了,父皇近日连早朝都不上,就在后宫咏经诵佛,乞求老天解围。
我已是欲哭无泪了,父皇啊,为什么你不见我,为什么你一错再错,我那几个王兄哪个是带兵打仗的料,让他们吹牛拍马挑骨头倒是各个在行;你念经求佛能有用么,要是显灵还用等到兵困长安?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啊。
算了,如今死马就做活马医吧。
“现在城外李韩两军如何驻扎?”我突然打破了沉默。
“哦,现在是李茂贞领军刚到西门外,韩健的军队在东门驻扎。”崔承佑奇怪我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就是还没合围京师喽?”我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恩。”
“你速去奏于父皇,命城中诸王带兵领家眷和百姓从南门冲出,途中多撒财宝,同时令李存孝领禁军从东门杀出,第三路请父皇引宗室着百姓服饰从北门潜出,然后转左去投河东节度使李克用。”我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完,顿时轻松了些许,毕竟我能做的就这么多,其他唯有各安天命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知道现在宗室还不会有什么风险,父皇的生命暂时还能无忧。
“不要多想了,你快照我说的去办,不然乱军合围就谁都跑不了。”看着还岿然不动的崔承佑,我催促道。
“哦哦,这就去这就去。”说完,崔承佑转身就跑,估计也怕时机错过丢了小命.
没半盏茶的工夫,崔承佑又跑了回来,远远的就喊到:“殿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我让你去劝说我父皇,你怎么又跑回来了?”没等他站定,我就训斥道。
“殿下,不是小臣不尽力啊,我还没出去多远就被难民冲了回来,听说东门已经让宦官打开了,现在李存孝的晋军正和韩健军在城内撕杀呢。”崔承佑一边拭汗一边解释到。
猛然间,我只觉天地变色,眼前一黑就要晕倒,幸亏崔承佑手快一把把我扶住。
压了压血气,“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反复重复这句话,我在厅内转起圈来。
一会后听得门外一片嘈杂,还有男女哭泣的声音,我俩齐齐向外观看,为首一中年人正是父皇,后面跟着一众皇子公主,人人帽斜衣褶,甚是狼狈。
崔承佑马上退出厅外,跪在一旁。我匆匆跑上前,叩拜道:“父皇,何事发生,为何如此匆忙?”
父皇已经没心情再责骂我了,只是话带哭腔地道:“乱军已经入城了,正在肆意杀掠。”
我慌张地问“怎么不见我母后?”
“皇后已经被乱军害了,后宫中未逃出来的估计大半业已遇难,我们这,这。。。55555” 口快的六哥李祺接道。
“啊!!!母后!!!”我抓住父皇的裤腿用力摇着,语无伦次的问:“父皇,六哥说的不是真的,你告诉儿臣啊,六哥说的是假话。”说到后来我已是泣不成声,哭到在地。
父皇只是无声的落泪,最后别过头去不忍看我。
后来我是被大哥和二哥架着进的太庙,面对祖宗牌位,一众人等陪着跪在父皇身后,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隐约听他好象是在自数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