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之后,幽州城外如森罗地狱般,遍地都是契丹人的尸体,有被火炮炸死的,如焦炭一般;有死在轻骑兵长枪下的,前胸一个碗大的血洞;还有被勇猛的重骑兵砍死的,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根本找不到一条完整的尸体。诺大的一片土地已经被染红了,血水汇成了小河涔涔流淌。清理战场的幽州兵也被眼前的一幕吓怵了,呕声连连。
清扫战场时缴获了将近两千匹战马,兵器更是无数,美中不足是没有抓到一个俘虏,六万契丹人,在幽州城外被消灭了将近五万,而我方只付出了伤亡一千多幽州兵的代价。
潞水中漂浮着无数的契丹人的尸体,河的南岸更是尸体成堆,北岸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十具。
北岸的赵无忧带着亲兵团去追杀契丹的漏网之鱼,走之前知会南岸的王建在潞水的支流小河弯里藏有渔船,可以取来搭成浮桥。
浮桥刚搭好,王建带着骑兵就冲向了归顺州。此时的归顺州早已经是座空城了,同耶律阿保机生还的契丹人只有三百多。仓惶的逃到了归顺州之后,仅仅稍适休息,耶律阿保机就带着残兵继续向北撤。(唐朝时还没有山海关呢)战后听完赵无忧给我介绍的战况,我领悟到:人也可以日行一千,夜走八百的。
如此般,契丹在前面逃,幽州兵在后面追的景象,一直过了檀州才停止,收复了整个幽州辖区北部。赵无忧吩咐在檀州留下一万幽州兵,在归顺州留五千,然后和王建一起率领其他人马返回了幽州。去追击的部队,安东军没有任何伤亡,幽州军挂了七十三人。
从耶律阿保机攻到幽州城下,再到收复所有北部失地,前后仅用了四天,赵无忧等人率兵回来时,已经是十天后了。他们进城时受到了幽州百姓的夹道欢迎。走在队伍前面的轻骑兵更是引起人们的欢呼雀跃,百姓们纷纷要求将家中年轻男丁送到军中作一名骑兵。看到百姓群情激昂,重文下令三日后开始募兵。百姓听说节度使府下令募兵,又是一阵沸腾。不过他们还不知道那些骑兵不是幽州的。
凭借着华丽的装备,勇猛的精神,辉煌的战绩,骑兵俨然成为了安东军的象征。
同时节度使府第二道命令也下达了,全城欢庆三天,犒赏三军,奖赏有功将士。我以身体不适为由不参加晚上的宴会了,我可不想看到那些旧幽州军官的嘴脸,还是让重文去应付吧。此时未时刚过,我站在书桌前,看着桌上的沙盘,静静的思索一些事情。感觉有点累了,懒洋洋的躺在刘仁恭书房的长椅上,打算舒服的睡个午觉之后去食通天。
迷迷糊糊的刚合眼,就被院子外的脚步声吵醒了。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
我从椅子上坐起来,招进侍从,吩咐他去外面教训教训搅了我好梦的家伙。还没等我吩咐下去,赵无忧几人就推门进来了。
“不知道殿下在休息,还请殿下赎罪。”几人看到我刚睡醒的样子,连忙告罪。
他们听了我和耶律阿保机的对话后,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
“算了,你们来一定有事,还是说事吧。”我挥挥手,说到。
“下官们是想询问殿下,接下来怎么作。”杨再海直接了当的回道。
我没有直接回答,先看了看他们几个的表情。赵无忧,朴在宪向来是好谋善断;一定是早有主意;王建为我马首是瞻,从来不多想;杨再海素有才智,就是少用,真看不出来他想的是什么。先听听他们的意见。
吩咐几人就座后,我反问道:“几位是如何打算的呢?”
“下官认为,当今之际是固守幽州,其他的慢慢打算。”杨再海先提出自己的观点。还真是懒,稳固幽州,谁都知道,就不会往远想想。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么?”我侧身看着赵朴王三人。
“哦,我也是这个意思。”王建想都没想就回答说,真是只帅气的猪。
朴在宪笑着看了看王建,眯着新罗人招牌似的小眼睛说:“下官认为,除了稳固幽州和安东外,我们还要注意两个问题。”
“哦,有这么多?”我笑了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第一,大战之后,幽州最大的敌人已经变成了河东的李克用,晋军现在zhan有河北道南部的十余个州县,幽州的实际势力范围最远只能达到易州,沧州。晋军现在受梁军牵制,才不能大举进犯幽州,但是没有永远不结束的战争,只要少了梁军的羁绊,其必然会卷土重来。”朴在宪走到书桌前,指着沙盘说。
“那我们可以现在乘胜出击,把河北道南部都收回来啊。”王建问道。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赵无忧解释说。“我们手中真正听我们调遣的,包括骑兵,不超过一万五千人,虽然已经清洗了一批幽州将官,但是底下带兵的大部分还是幽州的旧人,保不准派他们出去之后,就会哗变,真要是那样,我们只有回安东老家了。”
“没错,我们现在不能想着怎么收复河北道,而是要考虑如何防范,保持当前的局势对于我们是最有利的。”杨再海补充说。
“如何防范,那就要问朴仆射了。”我笑着说。
“我想殿下一定早有预谋了,既然殿下不说,让下官说,那下官只有借花献佛了。”朴在宪不紧不慢的说。“其实晋军并不足惧,现在威武节度使王瑢占据镇州(今河北正定),义武节度使王处占据定州(今河北定县),二王刚好顶在了河北道西南,他二人决不会轻易的就将自己辛苦经营的地盘让给李克用。而东南的沧州,德州刚好有刘仁恭的大儿子刘守文的横海军守着。所以只要我们这几家早作联系,形成犄角之势,李克用断不会从南面攻来。”
“呵呵,好,朴仆射几句话就把南面稳住了。厉害啊。”杨再海就是喜欢听别人分析,自己懒得动脑。“那晋军有可能从哪里来呢?”
“易州和妫州。”朴在宪继续说道。“除去刚才的几个州,晋军能直接进攻的只有易州和妫州了,好在易州方面我们手里有河东蔚州南部的灵丘和飞狐关,只要我们能据守飞狐关,晋军除非插上翅膀飞过太行山,否则休想进犯易州。”
确实如此,飞狐关同雁门关一样都是天下雄关,易守难攻,同时又是河东外三关之一,只要我们占着飞狐关,就相当于控制着河东北面的门户。
“唉,只有妫州根本无险可守,若是眼下开战,十有八九晋军会从那里攻来。”朴在宪一声苦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