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逐尸疑心

隆冬季节,气候寒冷。唯有到了中午,温暖的阳光斜照着,树上和房屋上的积雪开始融化,冻结的土层,也变得柔软起来。

李玄在归德府后花园为娘子吊唁,由于过度悲愤造成他血压增高引起头疼剧烈难以坚持,再加上夫人白狐媚不想长时间守着,派人推了出来。

他昏昏沉沉从归德府衙门回来,慢步走在睢阳县衙的大街上。脚踩冰雪发出支喳支喳的响声,软软地留下一个个凹进去的脚印。当他走进县衙大院,听到房檐下在滴答滴答的水声和雪团滑落的响声。

一个上午的悲痛伤心,回想起归德府衙门为娘子悼唁情景,痛哭是发自肺俯的,真情的发泄,连周围的丫环仆女们,一个个都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由于过度悲伤他病倒了,头疼剧烈难以支持。在夫人白狐媚的催促下,所以提前离开了娘子的尸体回到睢阳县衙,来到表叔鲜知县的家里。来到住房立即上床睡觉了。

可是,哪儿睡得着呢!尽管身体有恙,躺着床上休息,脑子难以休息。

他躺在床上翻来复去的左思右想,总感到娘子死的怨枉,因为昨天知府大堂见面还是好好的,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怎会突然死了呢?有什么思想包袱让她想不开呢!

夫人白狐媚曾讲是一时想不开撞墙而死自杀身亡。撞墙,只能撞到脑袋,头上虽然有个大包,可是右手指怎么会断呢?

他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就算撞墙而亡也只能撞伤头部,难道还能撞伤手指吗?

莫非她疯了,临死之前,先把自己的手指砸断,而后再去撞墙。也不太合乎情理啊?

他综合上述疑点;怀疑娘子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其实李玄对仙子小姐并不十分熟悉,虽然口里一直喊娘子,感情深似海,也只见过三次面,第一次见面,是女扮男装青衣公子,桃源呻诗,双方一见钟情,也只是在感情上留下深刻的印象。第二见面,是在对诗招亲时,成婚那天虽然两人在绣房亲热,因光线太暗,只顾亲热享受,哪里想起检查身体,具体那个地方有记号,身体某处有斑有点,一概不知。

第三次见面是在知府大堂,两人突然拥抱痛哭,时间仓促紧急,也只看到当时身上穿的衣服,和缎子绣花鞋。衣服是丫秋香奉夫人之命送来的一套,缎子绣花鞋是当新娘出嫁时的绣花鞋,所以看到尸体是那天在大堂拥抱时穿的衣服,确认仙子小姐无疑。

看脸是看不到的,因为满脸干枯的血迹夹带着黑灰和污泥,连鼻子眼睛都分不清,何况容貌呢!再加上人死亡后变像,俗话说;死难看,死难看。死后是看不出容貌的,为此,李玄确定尸体,是自己的娘子并无多疑。

这时,表叔鲜知县得知表侄从归德府吊唁回来了,他是在李玄走了之后,接到归德府家人的报信,告知娘子死了。所以,赶紧前来看望。

他进门见表侄躺在床上,即自己找椅子坐下问:“表侄怎么样!见到家娘子的尸体了吗?”

李玄见表叔问起,不知如何回答,由于在临走时,鲜知县曾经安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清楚夫人白狐媚阴险狡诈,害怕表侄上当,结果还是上当,即道;“见到了,尸体却是娘子的,夫人白狐媚没有说瞎话,也没有任何怀疑的地方。可是……”

“可是什么?”鲜知县见表侄吞吞吐吐,说了个可是又止,可能有难言之隐,或者发现什么疑点,即责怪道:“既然确定是娘子的尸体无疑,表侄是死者唯一的亲属,按照常理,理应把死者后事处理完后,才能离开,不该早早离开。”

表叔鲜文彬是办案的老手,怀疑夫人白狐媚暗中搞鬼,既然花轿里抢劫新娘,不会那么容易放回的,不达到目的,不会罢休,为此,他害怕桃代李僵,用人代替假死欺骗表侄,所以,在去归德府之前,反复安排表侄,活要见人,死要验尸,首先查清是不是真死了,而后在看看是否娘子的尸体,听了李玄的一番话,尸体却是娘子的无疑,所以,责怪起李玄,为何不一直跟到下葬,以便从中发现疑点。

这时,李玄听了表叔的一番话,倒提醒了自己。于是,他赶紧坐起身来,感到内疚,本来就伤心的他,再经鲜知县这么一说,更感到对不起娘子了,暗暗的低下了头。

再说,他的头疼经过一段时间的卧床休息,感觉好多了。他强行执着身子走到茶炉前,掂起茶壶,把茶杯涮了涮倒掉,而后放了点茶叶,边倒水边叙说:“是夫人白狐媚,不让在那里守灵,不过,人家也是好意,再说表侄的身体确实难以支持,头疼剧烈。故而,在她们的劝说下,也就提前离开了。”

“唉!不管什么原因,”鲜知县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叹了一口气,“反正表侄提前离开是不太合适的。”心想,你这么匆忙离开,哪儿能发现疑点呢,即是冤枉死的,也不好申诉。

李玄停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喊叫一声:“表叔!表侄对娘子的死,总是想不通,感觉死得突然,离奇,有怀疑,”

“什么!”鲜知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感觉有点烫,吹了吹,用杯盖刮了刮,终于讲出了心里话,人命关天,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停了一会儿,很沉着很老练地道:“难到表侄发现了什么疑点不成?”

李玄喝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嗓子:“表叔是办案老手,表侄讲给表叔来听。我怀疑不是撞墙而死,而是被他人害死的。”

“害死的,”鲜知县闻听害死的,有些吃惊,即道:“把怀疑的理由,说给表叔听听,”

李玄摇了摇头,说出当时的发现;“是不是理由表侄不敢确定,只是有疑问,如果是撞墙而死,只能撞伤脑袋,可是,仙子小姐的手指怎么会断了呢?”

“就凭这一点啊!”鲜知县摇了摇头,并没发表意见。

“是的,”李玄肯定的道,“故尔,表侄认为是害死的。”

表叔鲜知县把茶杯放到桌上,把左腿压到右腿上,两手合起放在腿上,抬起头来望着李玄道:“是吗!继续说下去,把所有的想法说完,你是如何在现场发现疑点的?统统叙述出来,表叔听完之后,再和表侄一起共同分析案情?”

李玄显得很悲痛地道:“我是在吊唁的时候,痛哭流涕,趴在娘子的尸体上,摇晃着,无意中握住了娘子的手。人死了身体是僵硬的,手指同样僵硬难以弯曲,只有断了之后,才能弯曲。表侄当摸到断了的手指时,感觉有点不对,从此开始留意。于是,即刻摸了摸娘子的左手,两只手对比一下,才断定右手食指断了。因为,摸到娘子尸体上断了的手指后。才开始产生怀疑?”李玄讲述完后,抬头看了看表叔鲜文彬。

鲜知县对每一个案情都非常认真,瞪大眼睛静静地听着,未作案情回答,还是让李玄继续叙述,“把你的想法统统道出来。”

李玄继续猜想分析:“据表侄猜想;可能是少爷卢照秉杀害的,因为,我在梦中曾经梦见他对娘子下毒手,”

鲜知县闻听所言,摇了摇头,断案要的是真凭实据,“做梦不能作为案情理由,何况行凶杀人案呢!唯心的东西不能作为证据,要的是真凭实据。”

尽管表叔不听,李玄还是作出推理描述,“少爷卢照秉的具体行凶做法,应该是这样的;当他从花轿里窃取新娘的目的,是强迫成婚。抢到归德府后,首先经过一番劝说;娘子不同意,少爷卢照秉即动起手来,用强暴的方式,强迫成亲。

娘子坚决不从,二人扯拉厮打起来。当然,娘子不是少爷卢照秉的对手。随即把娘子打翻在地,腾出手来,撕拉衣服,娘子宁死不从,从而惹闹了少爷卢照秉。终于原形毕露,下起毒手。

首先抓住娘子的头发往地上摁,摁得娘子满脸黑灰和污泥。

娘子极力反抗,手抓脚踢,少爷卢照秉并不能得逞,随恶狠狠地脚踩着娘子的手。

娘子更加气脑,忍着被踩断的手指疼痛,用牙咬脚蹬,宁死保全贞节,少爷卢照秉还是难以得逞。

只好下起毒手,得不到的鲜花就毁掉她,于是,拎起木棍,照着娘子的头部,狠狠地猛击,当场把仙子小姐给打死了。”

“分晰的有一定道理,”

鲜知县虽然不把设想假定作为定案理由,可是,还是站起来夸奖一番,“多好的一部推理小说,是不是这种情况,还有待调查,不过,表侄推理想象力丰富,顺理成章,可以成为破案专家了,到刑部大堂当个审判官没问题。”

李玄也站起身来,很有自信地道:“表叔过奖了,表侄想来想去,一定要为娘子伸冤报仇。”

鲜知县想了想道:“伸冤报仇……,莫非表侄要告状不成?”

“正是此意,表侄要状告归德府少爷卢照秉。”李玄十分气愤地道:“他在花轿里强抢表侄的娘子,霸占逼婚,粗暴殴打,致死人命。”

鲜知县十分慎重,用关心的口气道:“不错!表叔支持表侄!不过,要告状的话,就要有充分的证据,只要证据确凿,想低赖是不可能的,如果表侄没有充分证据的话……”

“咋啦!”李玄瞪大眼睛听着。

鲜知县讲着讲着,看了看李玄,摇了摇头:“还请表侄三思而后行,恐怕这个官司不太好打,知府大人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不但官司打不赢,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有什么杀身之祸?”李玄不服气地大眼一瞪,“少爷卢照秉强抢民女,用舞龙舞狮拦住花轿,暗中做手脚,抢走新娘,而后用个哑巴掉包,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不行啊!”鲜知县摇了摇头,感到表侄年轻,对问题欠思考,“如果知府大人来个死不认账,反咬一口,说表侄污告陷害朝廷命官,权力在他的手上,他可以判你污告陷害罪,把你关进大牢,到时候不但娘子的死亡不能伸冤。又是一起冤案,到那时可真的成了千古奇冤。”

李玄闻听鲜知县所言,十分气愤的道:“少爷卢照秉逼死人命,还想抵赖吗!”

鲜知县十分严厉的道:“知道告的是谁吗?他可是知府大人的心头肉,卢知府的大公子。就是不掺连知府大人,一个平民百姓告状也不容易,官场险恶,官官相卫。没有充分的证据,是不能乱来的。”

“照表叔这么说,这状表侄还是不告为好,我的娘子冤枉,就这样让她含冤九泉之下!”李玄愤怒地顶撞了鲜知县一句。

鲜知县看到表侄急了,怕影响亲戚关系,随缓和下来,带着安慰的口气:“不是不告了,告!一定要告,表叔说的是,让表侄把事情考虑周到,复杂些。既然告状,就要告赢。既然伸冤,就要达到目的。意思是让表侄把准备工作做好,把证据搜集全面。只要证据确凿,使少爷卢照秉无法抵赖,再去告状不迟。”

这时,县衙班头突然来喊:“鲜大人,归德府传令兵到来,在大堂等候,说有要事面见大人。”

鲜知县闻听归德府传令兵来了,一定有要事传达,哪敢怠慢,立即站起身来,向李玄道:“表侄先准备准备,待表叔到大堂接见上级来人,一会儿过来,再与表侄一起研究对策。”

鲜知县快步来到大堂,抬头见归德府传令兵,即问道:“这么晚了有何大事传达?”

知府传令兵向鲜知县报告道:“卢大人有令,北京城御使大人到,今晚给御使大人接风,特邀鲜大人做陪,明天正式举行欢迎御史大人庆宴,可能需要一天一夜,请鲜大人早作思想准备。”

鲜知县闻听北京城御使大人到来,哪敢怠慢,随即回话道:“请回复知府大人,待下官整理整理随后赶到。”

知府传令兵回话道:。“末将告此,先行一步了。”

鲜知县心想,这可是个绝好机会,正愁无处告状,却来了御使大人,他可是代表皇上行使权力。

于是,赶紧来到后堂李玄的住处,高兴得进门就道:“哎呀表侄,好消息!”

李玄正在考虑如何搜查证据一事,闻听表叔所言,抬起头来问道:“表叔有什么好消息?”

鲜知县由于急着前往归德府,并没进房坐下,站在门口道:“北京城御使大人来了,是表侄为娘子伸冤报仇的绝好机会。”

“好消息,”李玄闻听北京城御使大人到来,喜上眉梢,“为娘子洗去冤屈的机会终于来了,绝不能错过机会。”

“表叔没时间和表侄研究告状之事了,”鲜知县做了详细交代:“请表侄抓紧时间准备,知府大人有令,命表叔即刻赶往归德府衙,为御使大人接风。”

“那么快,”李玄感到失去了与表叔的商量,“那明天什么时间回来呢?”

“知府来人讲,今晚接风,明天举行正式欢迎仪式,时间一天一夜,”鲜知县不放心再次安排道:“请表侄赶快写一份诉状,抓紧时间准备,搜集好证据,明天一早,就去知府大堂告状,让御使大人惩办杀人凶手,可知御史大人的权力,他代表北京城顺治皇帝,有生杀大权,这个案子也只有他能问了,表叔现在就出发。”

鲜知县说完即刻去了归德府衙……

李玄想了想,还要什么证据,死人就是证据,娘子的尸体在知府后花园柴房的台子上放着呢!难到他知府大人看到尸体,还能抵赖吗?再说,夫人白狐媚曾讲;等待知府大人从开封府回来,亲自率领府里上下人员一齐出动,所以衙役兵丁家人,披麻戴孝厚葬。

知府大人刚刚从开封府回来,对娘子的死,可能还不知道,再说,御史大人又来了,恐怕埋葬的时间要推迟。

目前最主要的任务,是抓紧时间写一份诉状,必须在今天晚上,把诉状写好,才不耽误明天一大早,到知府大堂告状……。

欲知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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