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加他们的工作室啊，靠谱吗？那天我给你分析得那么详细你咋就不听劝呢？”关月边用SPSS做帕累托图边说。
蔓雪穗合上雅思真题，开抽屉找眼药水，不去理会关月的唠叨。
“不听我之言，吃亏在眼前。”关月笑道。
“你也太现实了。”蔓雪穗点了眼药，靠在床头休息，“人生不止有‘需要’，还有‘想要’。”
“‘想要’未必比‘需要’重要。”
“那人生还有什么盼头，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和出身，难道还不能为自己选择出路和出口吗。”雪穗依旧以满不在乎的口吻说。
“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关月将一张名片甩给她，“亏我还回公司替你们争取了拍摄杂志广告的机会。”
“拍什么？又是马桶抽子？”
“是一款叫‘黑白假面’的化妆品。你们想个拍摄计划，公司满意的话，这活就是你们的。”关月气不打一处来，她曾为某清洁用具品牌推广新出的马桶抽子，除了奖金，还得了一捆刚下生产线的成品，被老大他们打趣了一年。
“黑白假面。”蔓雪穗睁开眼睛，“什么意思？”
“这个牌子的精华素以前分早霜和晚霜，如今合二为一成了精华乳。就叫‘黑白假面’，其实就是早霜晚霜合体了。”
“靠谱吗，看雪穗短信里写得，什么早霜晚霜合体，不叫早晚霜，倒成精华乳了。”珂君咬着吸管说。
蔓雪穗给老大发短信，说了“黑白假面”的事，老大积极响应她的号召，把夜辰、珂君、Co抓到德菲咖啡厅，好详谈此事。
“德菲，拿壶冰水来，热死了。”听到关月的声音，三人都侧过头去。咖啡厅复古的拱形木门开了一线，透入午后熏人欲醉的阳光，关月挎着包，穿着雪纺衬衫、包身黑裙，踩着黑色的高跟鞋，身后跟着雪穗。
“关老板，您坐。”老大站起身，一脸谄媚，用衣袖殷勤地擦擦凳子。
“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关月白了他一眼，“这个‘黑白假面’是高档化妆品，上得也是全国发行的杂志，之前请了几批人拍平面广告，人家通通看不上，不是创意不好就是没有品位。你们几个，赶紧给我品位一下、创意一下。”
“黑白假面……你们冒着铅中毒的危险抹化妆品不是为了白吗？干吗非叫‘黑’白假面？”老大问。
“冰水来了，你们都要喝什么？”德菲笑吟吟地说，亲自将一杯冰开水用托盘捧来，递给关月。
“我得马上去公司一趟，老板把每个人都差遣出来寻找可靠的影像公司、媒体工作室，只求能拍出像样子的广告。我这回可把身家性命托付给你们了。”她嘴上这样说，其实手上还掌握着好几家影像公司的联系方式，一个不行立马换下家，“争气点，我走了。”
将冰水一饮而尽，她快步走出咖啡厅，高跟鞋“卡塔卡塔”敲着地面。
“啊！”她一开门，正好夜辰撞进来，吓得她惊叫一声，“吓死我了，你干什么！”
“对不住。”夜辰连声说。
“怎么才来啊？”老大冲夜辰埋怨了一句。
“我腰不行，”夜辰咬着牙根说，在蔓雪穗对面坐下，随即又弹起来，瞪着Co，无奈地说，“拿走。”
Co满脸不高兴，将心爱的电动玩具——小熊“摇摇”拿到一边。
这只小熊是他幼时的玩具，按下开关会摆着脑袋敲鼓，也不知为啥，Co一参加聚会，哪怕就俩人，也一定带上他的“摇摇”，还一定要给“摇摇”占个座。
今儿个老大很为“黑白假面”头疼，“摇摇”让夜辰坐了一下，触碰开关，欢乐地“咚咚咚咚”敲着小鼓，声声敲在老大的脑神经上。
“我受不了了，你让它停会儿。”老大捂着脑门，痛苦地说。
Co默默按了开关，将摇摇放到膝盖上。
“‘黑白假面’……”珂君念叨了半天，干脆把这四个字写在笔记本上，死死盯着它们看。老大想起小时候听妈妈讲《纪昌学箭》的故事，故事里的纪昌为了练习目力，就像珂君盯着这四个字似的盯着虱子，最后虱子在他眼里和车轮一样大，“一想起它是早霜+晚霜我就缺乏灵感，那个白加黑感冒药的广告咋做得来着？”
“白加黑治感冒，中西药结合疗效好。”夜辰说。
他把珂君仅有的灵感说没了。
蔓雪穗抽出书包里的上网本，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他们四个只当她对电子产品的迷恋劲儿又上来了，可她很快便将屏幕转过来冲着他们：
每一个女人都有黑、白两面。她可以像海妖塞壬[1]一样邪恶，像埃及艳后一样魅惑，像杜拉斯[2]一样叛逆，用女性天生的魅力捕获、利用甚至玩弄男子的心；她亦可以像苔丝[3]一样纯洁，像安妮.雪莉[4]一样天真，像特里萨[5]一样善良，用女子天生的柔软与母性触动整个世界。黑色是魔鬼的魅力，白色是天使的美好，它们在女人的灵魂共存。
“哦！”老大了悟地叹息，“还是女人了解女人！”
“所以这款化妆品是打算增添女人的魅力与美好，让她更黑也更白。”夜辰说。
“现在知道我把雪穗拉进来的好处了？”老大得意地望着他们几个，“不然，凭咱们几个不懂护肤的糙汉子——Co除外——能破题吗？”
注释
[1]塞壬：希腊神话中的海妖，面容美丽，以动听的歌声引诱过往水手，使船只触礁沉没。
[2]杜拉斯：法国著名作家、剧作家，性格叛逆、孤傲，代表作《情人》《广岛之恋》蜚声世界。
[3]苔丝：哈代作品《德伯家的苔丝》中的女主人公，哈代在小说的副标题中称她为“一个纯洁的女人”。
[4]安妮.雪莉：蒙哥马利作品《绿山墙的安妮》中的主人公，以天真、活泼、想象力丰富的性格为世人喜爱。
[5]特里萨：世界著名的天主教慈善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