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稿了？”关月半夜两点接到老大的电话，敢情他们几个在德菲咖啡厅足足泡了十二个小时，连夜把拍摄计划赶了出来，“我，”她看看表，“这么晚，先不过去了。”
“你赶紧给我过来……算了，我去女生宿舍找你吧，穿好衣服等我。”
“不用！”关月吼道，“老实待着，我马上过去。你们要是写得不咋地我就……”
“不会的不会的，速来！”
虽然是深夜出行，关月还是不忘化上淡妆、选好衣服，光鲜亮丽地出门。二十分钟便从一昏昏沉沉的萎靡少女变成精神抖擞的职业白领。
月黑风高杀人夜，她一路小跑、心惊肉跳。
“啊！救命！”
在德菲咖啡厅前头的路口，一团横枝竖叉、血光淋淋的东西盘踞路边，在寒风中簌簌摇曳，关月惊声尖叫。
“唰”——两道银光从天而降，直奔红团而去，红团不甘示弱，一扎猛子、钻入树丛，跑了，只留下一痕伏动的青草。
“没事吧？”林紫溪收起双截棍，正了正安全委员会银盾似的袖标，淡定地问。
“什……什么东西？”关月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不知道，撞见好几次，每次都让它跑了，”林紫溪依旧淡然，黑夜里，她的眼睛如鹰隼一般闪闪发光，“你快走吧。”
“谢谢。”关月气都不敢喘，侧头一看，旁边就是女生宿舍，难怪林紫溪如此谨慎，不管那红通通的一团是人是鬼，在女生宿舍附近出现，多多少少是个安全隐患。
“雪穗——”一进咖啡厅，她直奔雪穗而去，“吓死我了！”
“咋了？”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几个男生赶紧爬起来问。
“我撞见一怪物。”她捂着心口，冷汗涔涔。
“啥？”老大惊呆了，珂君也吓住了，Co抱着摇摇缩成一团。
“红通通的一团，被林紫溪打跑了。”关月小心肝颤得厉害。
“哇！”夜辰五体投地，“她不仅能抓贼揖盗！还能降妖捉鬼了！”
“走夜路，难免的，难免的，”老大伸了个懒腰，故作轻松，其实他比谁都害怕，“那个，你看看我们的拍摄方案。”他打开桌旁的落地台灯，一为照明，二为壮胆。
雪穗起身去柜台替关月拿了杯热饮。
“您回去再哆嗦，先看看这方案靠不靠谱，好让弟兄们回去睡觉！”老大对沉浸于恐惧的关月说。
喝下雪穗端来的玛奇朵咖啡，她平静了些，颤悠悠地翻开策划书，一气读完。
老大等人的设想是，照片拍两组：一组是白色幕布，光线明亮，模特身着长裙、头发散开从左肩垂下，戴黑色面具起舞，左手戴黑色过肘手套、黑珍珠手串；一组是黑色幕布，追光一束，模特穿白色芭蕾舞裙，梳光滑发髻，戴白色面具起舞，右手戴白色过肘手套和银戒指。
策划后面还附了几张手绘图，模特的姿势怎么摆、灯光从什么方向来画得一清二楚。
最后一张手绘图是取模特着黑色舞裙时的左半边身体，再取模特穿白色芭蕾裙时的右半边身体，合成一张。
“第一组叫‘珍珠幽魅’，表现得是女人魅惑、神秘、妖娆的一面；第二组叫‘夜舞天鹅’，表现得是女人圣洁、纯净、善良的一面。”夜辰问，“两组照片各拍五个相同的姿态，再以模特身体的中分线为界，将珍珠幽魅的左半边与夜舞天鹅的右半边合成一张‘黑白假面’，当然，为了避免黑白分界线穿过模特头部，我们会在模特周围用浅灰色做晕墨效果。关老板，你觉得怎样？”
关老板许久没言语，老半天，才冒出一句话：“我我我……我发先给总监看看。”
“吓傻了你？”老大哀叹，“我们画了一宿啊，算了算了，详情让雪穗给你讲去。珂君，你送她们回去。”
“为什么我送！”珂君脑门上的青筋暴了起来，“老大，展现男人魅力的机会我得留给你啊，您玉树临风、才貌双全，大半夜陪美女回宿舍多拉风！”
“废话，外头有女鬼，你长得这么辟邪自然你去！不然Co，你去呗？”
Co呜咽一声，双手掩面，此等小女儿情态让众人不忍直视。
雪穗冷眼旁观，默默收拾好东西，背起包，拉起关月便走。
“好啦，我送！”夜辰站起来，雪穗摇摇手，示意他不必过来，可夜辰天生一副侠义心肠，不忍看两个深闺弱女——实际上是一个阴毒魔女加一个女强人——在鬼气森森的夜晚出行，老实讲，他不担心鬼会吓到她们，反倒担心蔓雪穗会吓到鬼。
一路上，关月紧紧抓着雪穗的手臂，搞得夜辰也紧张兮兮，可蔓雪穗却一副不干己事的样子，阔步向前，目不斜视。
“谢谢，你太够义气了。”好容易走到宿舍楼下，关月给了夜辰一个熊抱。
这下轮到夜辰犯愁了。
一想到他要独自顺着这条路回去，他的腿肚子就哆嗦。
雪穗拉开包，把一枚小巧的手电筒拿出来递给他。
“谢谢。”夜辰如获至宝，按下开关，这小手电还真不赖，拿着轻巧，亮度也强。这姑娘真是胆大心细啊。
关月的瞌睡虫已经被怪物吓死了，回到宿舍，反而睡不着。雪穗洗了澡，安安稳稳躺下，搞得关月不好意思开灯壮胆，只好默念三声“加油”给自己打气，将他们拟的策划大致修缮一番，按照格式详细写出来，又把几张手绘图用扫描仪扫进图像编辑软件，粗粗润饰过，和策划一块儿打包，发进总监的邮箱，然后，她果断将自己扔回床上，拿被子蒙住头，迅速沉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