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鸿逵与军统局的暗斗

◎冯美铨

戴笠把持的军统局，是在1936年“西安事变”之后，才乘机把触角伸入西北诸省。始在兰州成立特警班，训练刑警、电讯、暗杀、密写等诸方面的特务。

次年，该班毕业生即以各种公开身份分赴西北各地，主要是搜集我陕甘宁边区军事、政治、经济等方面的情报。其次，这些军统特务也负责监视和搜集蒋介石的非嫡系实力派的言行。当然，西北诸马亦有自己无孔不入的特务组织，除镇压当地人民外，对军统局、中统局派进来的特务还是防范甚严，乃至玩弄各种手腕，设法挤出或撵走。因此，双方的明争暗斗便异常激烈，甚至兵刃相见。

军统局本拟在宁夏秘密建站，但终因马鸿逵防范甚严，未能如愿。1938年，军统局以“军事委员会派驻阿拉善左旗军事专员公署”名义，又在离宁夏省城（今银川市）百余里的定远营公开建情报站。当时，定远营是阿拉善左旗首府，其权利归该旗王爷达理扎雅，马鸿逵无可奈何。因此，军统局派到定远营的“军事专员公署”，名为阿拉善左旗的一个中央派驻机构，实为军统局在宁夏的秘密情报站。

定远营的“军事专员”李友三，陕西富平县人，黄埔军校五期毕业后，内任情报站站长。总务主任李燕谋，又名李梦白，河北滦县人，军统局兰州特种警察训练班第一期毕业生。译电员罗凤娥，女，山西介休县人，李梦白之妻，与李同班毕业。他们用迂回战术，由定远营向北发展，在宁夏石嘴山秘密建点；又向南发展，在宁夏中卫、吴忠堡秘密建点。

1939年5月，该情报站向蒋介石密报马鸿逵名为缉私，实为公开武装保护走私，规定由宁出境的每驮走私货物抽税4元，由绥敌占区入宁境的每驮走私货物抽税8元。1940年，李、罗夫妇二人、孙华、冯奎文等人先后在宁夏省城立足。李、罗夫妇就住在北柴市街的马鸿逵“将军府”对面，并公开挂起了第八战区副司令傅作义长官部驻宁夏办事处的招牌。李内任情报站站长，罗内兼译电助理员，冯奎文内兼秘密电台台长。

军统局为了在宁夏站住脚，便用杀鸡吓猴之恐吓手段，企图逼马就范。李梦白苦心搜集马鸿逵贴身人物的隐私情报，终于发现一名叫曹瑞的人。此人系民国初年贿选总统的曹锟之弟，住宁夏省城西门外，有300多骆驼，专事长途贩运。他从京津等日本敌占区购买绸缎、呢绒、哔叽及武器等物，经内蒙古、绥远向兰州、四川等地高价出售，然后再由四川、青海、甘肃、宁夏，将鸦片、滩羊皮、麝香等贵重药材经宁绥远销京津、东北等地。曹瑞的商队往返宁夏时，均由马鸿逵派他的骑兵一旅和二旅分段护送。不言而喻，马从中获取大批财物，而且马在宁夏掠夺之鸦片皆由曹远销。

曹在经商的同时，还与当时大汉奸齐燮元、王揖唐关系密切，行动诡秘。因此，李梦白经军统局密准后，决定选取曹瑞为暗杀对象，借以警告马鸿逵。

李梦白探知曹瑞经常在一羊肉泡馍馆小餐，其14岁的孙子也常随之。又侦知曹将在近日迁入省城内，家中佣人已外出，仅剩曹与其幼孙两人，便决定立即杀曹于城外旧宅内。

1943年秋的一天晚上8时，李梦白用马鸿逵的堂兄、宁夏省地政局局长马继德（字宣三）的名片，叫开了曹宅之门，李与梁鹏信随曹进大房，高维太暗在门外观风。曹进入上房后，一手拿油灯，一手拿名片看，梁即从背后暗抽藏于身内的小利斧迅猛砍去，曹立即被砍死。李又用手枪向曹射击两响，才逃离曹宅，在西城壕沟内洗去身上血污后，翻城墙回家。

此案发生后，马鸿逵非常震惊。一方面深恐军统局的毛瑟枪子弹在他身上通风，另方面也庆幸曹的财产从此归他所有。当然，他得知曹被暗杀后，也立即动员自己的特警组织破案。据曹的孙子说，杀他爷爷的人他在羊肉泡馍馆见过。又据调查，当时毛瑟手枪是一种新式手枪，宁夏马部尚未使用，因而推断此枪只有军统特务携带。

李梦白和梁鹏信杀曹后，又向军统局密电请杀马鸿逵。戴笠回电，对杀曹大为褒奖，但对杀马则以时机未到而未准。

马鸿逵侦知曹案系军统特务所为，立即下令封锁全省大小路口，挨门清查户口搜查，企图借机将军统特务一网打尽。李梦白深知马鸿逵之厉害，故化装成赶骆驼的人，经定远营走沙漠逃往兰州。后在甘肃平凉市从事军统特务活动，再未敢回宁夏。

但马鸿逵仍未死心，终于在吴忠堡捕获一名军统特务梁某，宁夏人，与李梦白同班毕业。军统闻讯后，要求驻五原的第八战区副司令傅作义，立即给马鸿逵发一份十万火急的电报，伪称梁某系傅部的工作人员，请不必审讯，即刻释放为盼。马收此电后，火上加油，迅即下令将梁某绑赴刑场处决。

军统局在宁夏遭马鸿逵还击后，亦不甘示弱，又以中央各种名义向宁夏派去特务，如宁夏省缉私处水陆交通统一检查处、航空检查处、蒙藏委员会调查室等单位，均为军统局所掌握，且携带不少美式武器，弄得马鸿逵哭笑不得，只好名为欢迎，实为伺机暗斗。

摘自《宁夏三马史料专辑》1985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