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帝王气象(10)

这的确是人生常常遇到的境况,否则,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该有多少雄才、英才呢?可在历史上能镌刻下名字的人又有几个呢?由此看来,绝大多数才智卓绝、雄心勃勃的人都被压在了历史的沉积层里,成为历史长河中的一粒沙,永恒地沉默下去;只有其中极少数的人能够成为星星,在历史的长河中闪耀,这些人的成功,是因为他们得遇机会。机会这个东西,实在是十分微妙,难以尽述的。我们不相信宿命的东西,也不相信在冥冥中有鬼神相助,有神灵保佑,但是我们不能不相信,机会对于每一个人来说,绝对不是平等的。且不说有人生来就有优势,就是两个才智一模一样的人,干着一模一样的事,他们的机遇就可以迥然不同。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说,人生就是撞大运!然而,如果把一生都寄托在“撞”字上,那你就绝不是一个智者,充其量只能算作一个游荡人生的平庸之辈,永远不能成其大事。即便你能有幸碰见一只撞死的兔子,命运之神也不会永远眷顾于你,等你采取了守株待兔的策略之后,你的下场只能是饿得瘦骨伶仃。

真正的智者,对待机会的态度,一是要积极创造条件,二是要等待、寻找。二者是一种相辅相成而又相互促进的关系,缺一不可。机会不来,你强取蛮干,只能撞得头破血流;如果你没有平日的积累,没有良好的准备,没有优良的素质,机会即使来了,也不会落在你的头上,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抢去。所谓时来运转,在人生旅途中是经常出现的。据说姜子牙八十岁以前总是交华盖运,就是做点小生意,上天都一阵风把他箩中的面给吹跑,可谓倒霉透顶了,连他的六十多岁的老婆都觉得实在没有指望,不相信这位“贤人”能有什么出息,跟他离了婚。等到周公请他做了国家总管,他就时来运转了,终于帮助周公一起灭了商朝,建立了周朝,被封在了当时经济最为发达的“经济开发区”齐国,成为天下最富强的诸侯之一。韩信在未遇萧何之前,还不是受人赐饭,钻人裤裆,要被人杀头。等遇到了萧何,他就吉星高照了。其实,在现实当中,时来运转的事也是经常发生的,甚至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过。

机会是等来的,找来的,更是积极创造出来的,在机会出现的时候,一定要不失时机地抓住,否则,必遭天谴。

【事典】

中国历史上,善于抓住机会的人是很多的,有的人只因抓住了一次机会,就一举成名,“脱颖而出”了。

秦昭襄王四十九年(公元前258年),秦将白起带兵围困赵国的国都邯郸,情况十分危急,城中简直“易子而食、以骨为柴”,赵王就派平原君去向楚国求救。平原君的门下有几千门客,但要想从中找出二十个合适的外交人员,真还不容易。平原君找来找去,只找了十九个文武全才的人,要想找第二十个,怎么也想不出来。这时候,有一个叫毛遂的人向平原君自我推荐,说他愿跟平原君一起出使楚国。

平原君不相信毛遂,就对他说:“有才能的人生活在世上,好比锥子放在口袋里,那锥子尖立刻就透露出来。现在先生在我的门下已经三年了,我身边的人对您没有什么称道,我也没有听说什么,这表明先生没有什么能力。先生不行啊,先生还是留下吧!”毛遂说:“我今天才请您把我搁在口袋里呀!要是您早把我搁在口袋里,我早就像一个谷穗子一样露出来了,何止仅露出一个小小的尖呢?”平原君见他态度坚决,也只好让他同行。其余的十九人则不断对他冷嘲热讽。

平原君来到楚国,同楚王谈论联合抗秦的事,从太阳刚出一直谈到太阳正午,毫无结果。这时,毛遂按剑登上了台阶,进了大殿,跟平原君说:“联合抗秦的利害,两句话就决定了。从日出说到日中,还未说出个道理来,是怎么搞的呢?”楚王大怒道:“还不下去,我跟你的主人谈话,你算干什么的!”毛遂按剑走上前说:“大王所以敢怒斥我,无非是仗着楚国的人多。现在十步以内,大王的人再多,也没有用!现在大王的性命操在我的手中。在我的主人面前,你呵斥什么?再者,我听说商汤凭借七十里的土地而统有了天下,周文王依靠百里的土地而臣服诸侯,难道他们靠的是地多人众吗?其根本原因是他们能够审时度势,发扬威力啊!而今楚国领土五千里,武装百万兵,这是大王称霸的资本啊!凭现在楚国的强大,天下是没有对手的。白起不过是个小小的奴才罢了,可白起率领几万人,头一仗就拿下了楚国的郢都,第二仗就火烧了楚国先王的坟墓夷陵,第三仗就凌辱了大王的先人,这种百世之仇,连我们赵国都引以为耻,而大王却无羞恶之心!联合抗秦为的是楚国,难道为的是我们赵国吗?你为什么要在我的主人面前呵斥我呢?”

楚王听到这里,真是汗流浃背,对毛遂说:“先生教导得很对,我决心郑重地以整个国家来从命。”毛遂又问道:“联合抗秦决定了吗?”楚王说:“决定了!决定了!”于是,毛遂就让楚王的侍臣们拿来了鸡、狗、马的血,毛遂捧着盛血的铜盘跪在楚王面前说:“大王先来歃血盟誓,其次是我的主人,再其次是我。”于是,楚国与赵国歃血盟誓。

在回到赵国以后,平原君说:“我赵胜再也不敢以眼来观天下士人了!”于是,把毛遂待为上宾。

这是成语典故“毛遂自荐”、“脱颖而出”的由来,也是善于抓住时机,勇敢创造的成功典范。但在中国历史上,正面人物成功的事例似乎不如反面人物成功的事例多,尤其是宫廷的太监,他们更善于寻找机会,获取权力。太监是一群极为特殊的人,他们是“刑余之人”,社会没有为他们提供大有作用的广阔环境,因此,他们只能在宫廷里活动,就像厕所里的蛆虫一样,不断地蠕动爬行,别看其行不速,但因“近水楼台先得月”,在权力的中心地带稍加翻动,就能掀起滔天的巨浪。又由于他们的身份和地位,他们取得信任和获取权力的方式往往与正常人不同,他们是随时随地地窥伺时机,见缝插针。

北宋时期的宋真宗有一位刘皇后,此人生性颖悟,通晓诗书,对历史的治乱成败颇有研究,因此,宋真宗对她很敬重,遇事也常常同她商量。真宗晚年多病,许多政事就委托刘皇后处理,刘皇后的权力也就越来越大。但是,她一生未曾生下一个儿子,正在为此事着急的时候,李宸妃生了一个儿子,刘皇后就派人把这孩子抱来,说是自己所生,并告诉李宸妃,说她生的儿子生病死了。李宸妃地位低下,惧怕刘皇后的权势,不敢过问。

刘皇后把李宸妃的儿子立为皇子,后来即位,是为宋仁宗。宋仁宗起初并不知道自己是李宸妃所生,就对刘太后十分尊敬和孝顺,就是刘太后干政,他也能容忍。在李宸妃死时,刘太后居然要用一般妃子的规格去埋葬她,这时,宰相吕夷简出面干预了,他知道,仁宗迟早会知道李宸妃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此时替李宸妃说话,将来仁宗一定会感激自己的。

吕夷简问刘太后说:“听说宫中有妃子病逝了,怎么没听说有治丧的内旨发出来呢?”刘太后不高兴地说:“宰相也干预宫中的事吗?”吕夷简态度很坚决,他说:“臣待职宰相,事无大小,都得闻知参与!”刘太后不愿跟他多说,便拉着仁宗退朝回去了。后来,刘太后心里不踏实,就单独把吕夷简召进宫来问道:“李宸妃不过是个一般的宫妃,你为什么要用厚礼去葬她呢?”吕夷简意味深长地说:“她可不是一般的宫妃啊!”这话把刘太后说得心里发毛,遂命人按吕夷简所奏,厚礼安葬了李宸妃。刘太后死后,燕王告诉了仁宗的身世,仁宗才知自己为李宸妃所生,不禁号啕大哭,竟连续几日不上朝。后尊李宸妃为皇太后,谥庄懿,对刘太后深恨不已。

对于刘太后之恨,仁宗便迁怒到她所使用的大臣上来,有一天一次就罢免了张煮、夏竦、陈尧佐、范雍、赵稹、晏殊、钱惟演七个人的官,回到后宫,还恨恨不休,对郭皇后说:“这些人阿附巴结刘太后,在同宰相吕夷简商量了以后,一下子就都罢了他们的官,总算出了我一口恶气!”谁知郭皇后也不是个懦弱无知的人物,对于朝政,她也十分了解,她“哼”了一声,对仁宗说:“难道吕夷简就没有阿附过刘太后吗?”仁宗一听,即刻下旨,免了吕夷简的宰相职务。

吕夷简本以为罢官风潮已经过去,自己已逃过了这一关,没想到罢官的诏书竟送到了自己的家里,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毛病出在哪里,就托宫中的宦官阎文应打听。

阎文应是开封人,因他善于见风使舵,不断升迁,到仁宗时,已升为内副都知。经过详细的了解,阎文应终于知道吕夷简遭免是郭皇后所致,于是,两人合谋,想寻找时机废掉郭皇后。

吕夷简事先做的铺垫工作果然有成效,经过一番活动,仁宗觉得吕夷简为自己母亲的葬礼出了力,也算为自己争了一些面子,就又恢复了他的宰相职位。吕夷简大权在握之后,便进一步同阎文应勾结,要把郭皇后废掉。

恰在这时,宋仁宗的妻妾之间发生了一场冲突,被阎文应及时地利用了。当时,宋仁宗最宠爱的妃子有两个,一个是杨美人,一个是尚美人,两人相互争宠,但同时又联合起来对付郭皇后,生怕郭皇后专宠,让仁宗弃了她们两人,因此,杨美人、尚美人和郭皇后的矛盾就越来越深。郭皇后又是个好强斗胜之人,不甘于被两个美人分宠,就经常训斥她们。一次,郭皇后当着仁宗的面训斥尚美人,尚美人见仁宗在场,就有恃无恐地顶撞了她几句。郭皇后怒火上冲,一巴掌打在了尚美人的脸上,尚美人不敢还手,连哭带喊地跑到仁宗的背后躲避,郭皇后紧追不舍,竟一巴掌打在了仁宗的脖子上,留下了几条血印。这下子惹恼了仁宗,也吓坏了郭皇后。但事已至此,郭皇后只好赔罪,仁宗拂袖而去。阎文应看到了这件事,觉得捞权的机会到了,若能废了郭皇后,再立一位新皇后,哪有不受宠信的道理?他从一旁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郭皇后的坏处,弄得仁宗更加气恼,决定废掉郭皇后。但仁宗生性谨慎怕事,胆小懦弱,他担心随便废立皇后会引起大臣的不满,就问阎文应该怎么办?阎文应一听,正中下怀,对仁宗说:“陛下圣明,虑事周密,这本是陛下的家事,朝臣不应干涉,但陛下愿意交给朝臣讨论,实在是英明仁厚之举。不过,像您脖子上被打了几条血印这种事,恐怕不好当众展看,陛下可把宰相吕夷简召进宫来,让他验看,他若没有异议,其他朝官就不会阻拦了。”仁宗觉得阎文应说得很有道理,就把吕夷简召进宫来,吕夷简早由阎文应告知,一见仁宗脖子上的血痕,当即显出痛心疾首之状,而且引经据典,大谈君臣之道,极力主张废掉郭皇后,并建议谁不同意废掉郭皇后,谁就是不通君臣大义,就坚决罢掉谁的官。在吕夷简的大力支持下,仁宗顺利地废掉了郭皇后。郭皇后被废以后,阎文应不仅得到了皇帝的进一步信任,后宫的嫔妃也都对他备感敬畏,尚美人和杨美人也对他感激不尽。只是两位美人生性轻薄,郭皇后被废以后,两人更加肆无忌惮,日夜纠缠不休,弄得仁宗沉溺酒色,有时连早朝都不到,后来干脆病倒在床。于是,宫廷内外议论纷纷,都说杨美人、尚美人淫荡成性,妖害君主。阎文应见显示自己忠心、取得皇上信任和大臣好感的时机又来了,就三番五次地劝仁宗要保重身体,弃绝两位美人。仁宗听得烦了,就顺口说了一句:“好吧!”阎文应一听,即刻来到两位美人居住的地方,喝令小太监把两位美人强行拉上车子,推出宫外。两位美人哭泣求情,阎文应口称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无人敢违。杨美人还想再见皇上,阎文应骂道:“你们这两个宫廷奴婢,别再痴心妄想了,赶快出宫去吧!”

第二天,阎文应向仁宗汇报了这件事,仁宗真是瞠目结舌,不知以对。但他总不能再让人把两位美人请回来,只好承认这种现实,诏令她俩做了尼姑。

仁宗的身体转好后,越发觉得阎文应忠心,朝廷内外也都交口称誉阎文应是一位公忠体国的宦官。自两位美人被逐以后,仁宗又想念起废后郭氏来,大有再复立郭氏做皇后之意。阎文应听了,十分担心,恐怕郭氏复立后对自己不利,就想寻机害死她。正巧郭氏偶染小病,阎文应就胁迫医生,故意错开药方,使郭氏的病越来越重,终于致死。医生深知其中利害,当然决不敢说。

阎文应害死郭皇后以后,在宫廷之中自然独霸了天下,上下莫不畏之如虎,其权势之大,可以想见。但阎文应得意忘形,经常以权谋私,并专权害人,逐渐引起了部分正直大臣的不满,在大臣们的压力下,仁宗不得不将他贬为外官,后死于相州任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