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梅竹马

祖孙俩拆了几招,童海听得村口鸣笛,知道大客车来了,忙把行李背上,上了车。

童海上了客车,很快就到了镇里,他下了车,也不急着回家,先去菜场买了几斤牛肉,土豆,准备好晚饭的食材,虽然冰箱里也有之前贮存的,但是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童海还是很在乎生活品质的。

练功,上学,逃学,挨打,做饭,这几件事在他成长中贯穿始终。他喜欢这种单纯到枯燥的生活,喜欢简单的事情,他其实很聪明,却不经常卖弄聪明,而有个人,几乎成为了他这枯燥的灰色生活中的一抹亮色。

童海的家在镇中心的小区,面积差不多两百来平的楼中楼,小镇房价低廉,这么大的房子也抵不上江海一间五六十平的蜗居,两百多平的房子,只有他和爷爷居住难免空旷,童海其实更喜欢村间老宅,古朴雅致。

童海家是小区15栋b座301,302住的是一对老夫妇,老先生可谓学贯中西,许多镇上中学的老师都是他当年的学生,因此童海虽然顽劣,看在老先生面子上倒也没早早劝退。

303则是一家三口,姓夏,夏叔叔开了家在小镇上颇有名气的小吃店,阿姨姓陈,是小学老师,只不过心肠软得很,童海有幸在她带的班上上学,她几乎从来不打学生,有一次童海把她惹得气极了,她拿着钢尺啪啪打了三下,童海皮糙肉厚没说什么,她倒自己先哭了一气。

童海回到家,掏出钥匙正待开门,听得对面303传出一阵如流水般的钢琴声,托钢琴主人的福,童海听出来这是《River Flows In You》,笑了笑,进了屋子。

夏家小姑娘叫夏芷兰,很有灵性的女孩,比童海小了两岁,这时候在放暑假,小姑娘性格有些冷淡,见了旁人理也不理,学校里的小男生颇献殷勤,不过她从来也不假辞色,许是童海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她对童海倒稍有些不同。

童海不知道小丫头的心思,或许小丫头自己此时也不甚明白罢。

伸手从小信箱里取了这几日的报纸,老头子的一些习惯还是改不了。

童海回到了家中,见家中一切安然无恙,爷爷走时留下的几个小机关也没有触发过,童海不禁松了口气。

听爷爷口气,那帮黑衣人棘手得很,他只怕人家顺藤摸瓜找到了他家来,他手上有功夫还可一拼,邻居们要是到了黑衣人手中只怕难存幸理。

童海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把报纸牛肉等放下,左右无聊,便在家中打起拳来。

在楼上打拳和在平地打拳又殊为不同,平地上打拳只怕力道不够,招招都可打到极处,而在楼上打拳,稍微用力跺地触墙就怕惊扰了邻居,是以招招只出半分力,只见童海把他家传的刚猛拳法打得如公园晨练的太极一般。练到“长弓在地”这一招。

这一招式名字出自《推背图》,原意难以揣测,而在他家这套拳里,“长弓在地”的意思是身如长弓,拳出如箭,箭势不减,一去不回,乃是整套拳中最重威力的一招,那日童海遇险,抢攻时的一拳便是此招。

今日行拳到此,童海不禁想起黑衣人来,拳上加了几分力气,拳风击碎了墙上去年他去华山旅游时留下的相框,“咔嚓”一声,玻璃满地。

童海正待收拾,只听得隔壁夏家一声惊呼,不仅暗道不妙,果然没过两分钟,童海家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童海无奈之下赶紧开门。

童海看着来人,丝毫不觉得惊讶,只见门口俏生生地站着一个少女,十六七岁的模样,因为是夏天在家,穿的还十分清凉,脚下踩着一双拖鞋,身材修长,面容姣好,最有灵性的就是一双大眼睛,而此刻这双眼睛正盯着童海。

“星辰啊,你怎么穿的这么少,着凉了怎么办?遇到坏人怎么办?”童海颇为无奈。

夏芷兰对此却毫不在意,她只觉得童海打架厉害得很,于是说道:“遇到坏人我就让他掳走我,再让你来英雄救美。”

小丫头十分狡猾,说罢就大踏步地往屋里走去。

童海想起屋子里碎玻璃还没扫,急忙说道“小心!”

然而为时已晚,只听见小丫头一声惊呼,显然是被玻璃刺破了脚底。

十分钟后,客厅沙发上。

夏芷兰眼泪汪汪地看着童海,童海也被她幽怨的眼神看得颇为不好意思,扭过头去:“酒精在这,你消消毒包扎了罢。”

哪怕两个人情同兄妹,童海在这方面接受的教育还是颇为保守。男女授受不亲这个概念在他心里还是根深蒂固的,不然以他不错的颜值和在镇里首屈一指的身材,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个小处男。

“我……我不会。”

童海从小跟着爷爷练武,而且顽劣得紧,磕磕碰碰是难免的,是以在这样的小伤口处理上也是颇有心得,却是忘了夏芷兰一个小姑娘,没事为什么要去学这种东西?

“那我帮你罢。”虽然觉得不大妥当,但是毕竟他将夏芷兰当做亲妹妹,心中并没有什么芥蒂。

“一开始可能有点疼,慢慢就好了。”童海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顺口就说了出来,夏芷兰也满脸通红地应了一声。

童海手上不慢,虽然拿着夏芷兰的小脚丫还是有些心猿意马,但是他到底还是个处男不太懂这些,待包扎好了之后,抬头一看,却见小丫头满脸通红,见到童海看向自己,连忙飞快地穿上拖鞋,一瘸一拐,逃也似地跑走了。

过了一会儿,到了晚上,夏芷兰的父亲夏志国回到了家里,听说童海这小子回来了,亲自上门,要童海来他家吃晚饭。

童海不好推辞,忙说过会儿就去。夏志国刚走,童海就忙活起来,刚买的牛肉土豆不能浪费,他在高压锅中炖着,准备一会儿给夏家端去,加个菜。

一晃到了六点,童海端着他那盆牛肉土豆,敲响了夏家的门。

夏志国的妻子陈莉开了门,见童海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菜,不仅失笑,忙道快进来罢,说着让童海进了门。

进了门,童海才发现夏志国正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声音应该是足球。

夏志国挺喜欢童海这个孩子,对他可谓是视如己出,笑呵呵的道:“小龙来了先坐罢,你陈老师还有一个汤就好了,幸亏你来了,不然她可不许我喝酒。”

陈莉笑骂道:“也没见你少喝了。”转身去煨汤。

夏志国看足球看得无聊,中国队不论防守进攻总是一窝蜂,当下讽刺了里皮几句,换了个台,转头对童海说:“好久没跟你下棋了,一会儿咱爷俩杀一盘,小星辰太聪明我可不爱同她下。”

童海笑道:“就不怕我?我可又和王老爷子学了两招。”

王老爷子就是302的老先生,象棋功底不弱,年轻时也参加过几个比赛,很是拿了几个奖项。

夏志国不甘示弱:“许你学便不许我学?你小子和唐老学把式不慢,和王老学棋却一窍不通。”

两人互不相让,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也不着恼,而陈莉这会从厨房出来,笑吟吟看着二人掐架也不阻止。

夏芷兰从屋子里一瘸一拐地出来,看见二人在哪里斗嘴,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两个老大不小的人,还像小孩子似得,还能不能让我早早吃饭啦,我都饿坏啦!”几句话说的就好像不知道其实自己才是“小孩子”一般。

夏志国和童海斗嘴时神气活现,碰到闺女就像老虎见了猫,忙道开饭开饭。

席间夏志国的嘴仍然不老实,道:“你小子将我姑娘的脚弄破了,怎么赔啊?”

童海情知自己毫不占理,无奈道:“您说怎么办?”

夏志国喝了点白酒,说话已然有几分醉意,笑道:“不如你把她娶了,来个以身相许如何?”

此言一出,顿时惊动四座,童海一时怔住不知道说些什么,夏芷兰臊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陈莉连忙给夏志国夹菜好堵住他的嘴。

夏志国倒是不以为意,反而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很不错,看着童海尴尬的表情得意的哈哈大笑。

席罢,二人依言摆开棋盘,看这两人棋路也是有名家指点过的,然而下了二十来步就捉襟见肘,原来二人都是臭棋篓子,夏芷兰得了王老真传,一旁看着总是忍俊不禁,后来干脆不看也罢。

他二人倒是下的不亦乐乎,这边一句“我这屏风马小区里没有对手。”那边一句“你这马后炮也忒没眼色”,不一会就杀了八九盘,这二人下棋有个彩头,输者罚酒,判定规矩则是棋盘上随便一方较另一方多几个棋子便喝几杯,最初时夏志国因席间多饮了酒,本应先醉,奈何童海下棋极其惨烈,往往奋战至一兵一卒,是以最后二人双双喝醉,喝醉之时尚且不忘斗嘴。

这两人喝醉了酒满口胡柴,一个说自己当年多么年轻有为,打败了无数对手才抱得美人归,让童海好好学学。

童海则大吹牛皮说自己除了逃课还在小学老师批作业的本子上乱画,那老师到现在也不知是谁作案。

他两个人互相佩服,也不管陈莉一旁气得俏脸发紫,夏芷兰早就回屋睡觉了,这时想来已经睡去罢。

这两位大爷吹了一会牛皮,都觉得对方蛮有意思,当下兄弟相称,童海对着夏志国口尊大哥,还差点立下重誓,什么“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亏得陈莉过来堵住他嘴。

夏志国说:“老弟你这般人品,我有一闺女貌美如花,你若年轻几岁我便把她许了你也未尝不可。”

童海于是又叫岳丈,夏志国又笑道女婿平身。

二人闹了一气,不多时便在沙发上沉沉睡去,陈莉给二人脱了鞋盖了毯子才回房睡了。

一夜无话。